45、劝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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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是治理水贩，可苍元和琅渊毗邻西貊的水贩太多也太杂，买卖做的大的有，做的小的数都数不清，所以，这事情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办好，而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澹台冉白寻思一面联络大的水贩，一面摸清那混入琅渊宫中的妖的身份。
如今，禺凉城中最大的贩水商人应是周晏。周家以贩水起家，如今家业之广，仅是宝通钱庄就在北地一带有数十分号，但凡是苍元北地一带，借着禺凉周家的名号，就可让你行事顺利。
抬头看了看周家府门口鎏金的牌匾，冉白望了一眼蔚如璟，二人相视一眼，微微颔首，就让人上前拍向了门上的铜环。
跟在身后的毕连低声问了句：“副将大人，你觉得能成么？听闻周晏此人精明狡猾，唯利是图。我们要他断了与西貊的贩水，他会肯么？”
“去了，就知道他肯不肯了。”冉白轻描淡写地说道。
周晏的确精明过人，凡事以利字为首，可此人人品是不差的。三年前云萝江水患，洪倾两岸三百余里，他散去一半家财救助灾民，却也因着这一善举，令他声名大涨，散去的钱财也在一年内尽数回囊。
不得不说，善举的另一面，透露出他精明的本性，看似舍弃，实则得到了更多。有舍有得这个道理，他参悟得很深，而他们恰恰是要利用他这一点。
府门被打开，一个老管家从门后探出身子来，询问了句何事，上前叩门的仆从装扮的小兵递上了拜帖。管家看了他们一眼，从头到位仔细瞧看了一番后，点点头，说了句稍等，就转身合上门，进府通禀。
不一会儿，那老管家打开府门，笑脸相迎，说着：“公子有请几位贵客过府一叙。”
走近周府，里面花枝丛丛，游廊蜿蜒，亭台水榭，别是一番江南韵味在其中。蔚如璟忍不住多瞧看了几眼，心中赞叹此园的设计美妙绝伦。
步入厅堂，就看见一个华服男子坐在堂中，正敛眉喝着清茶，白瓷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浓绿剔透的翡翠扳指。听到众人的脚步声，周晏抬眉，搁下手中的茶盏，礼貌地抿唇一笑。
“澹台公子。”
对于周晏的年轻，蔚如璟还是略吃惊了一下，他面相儒雅，倒看不出是个商人，反而透着浓重的文人气质。察觉到蔚如璟的端详，周晏朝她微露了一个笑容，对于这个女子，他还是有几分兴趣的，据闻，她是参军。
周晏牙齿皓白，笑起来明朗晃眼，蔚如璟别过脸，在澹台冉白身后侧，敛容而立。
“周老板。”
这一声周老板令周晏轻笑了声，摆摆手说道：“澹台公子还是唤在下周晏兄吧，一句周老板既生分又显得我太过商人了。”
“周晏兄说的是。周晏兄不仅是个成功的商人，更是知识渊博，身兼百长。”澹台冉白抱拳一礼，夸赞了句。
周晏自谦地摆了摆手，笑问冉白：“不知澹台公子此番来寻周某人所为何事？”
看澹台冉白与蔚如璟对视一眼，周晏眸中闪烁而过精明之色，抬眼瞟了他们一下，遂转动起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把玩，静候他们将话说出来。
“周晏兄，我们此番来，是为水贩之事。”澹台冉白徐缓地说道，“在拜帖中，冉白已将身份表明，以周晏兄的才智，对于冉白所要拜托之事想必早已心中有数了。我们是希望周晏兄能够将苍元北地往西貊贩水的人召集起来，共御蛮夷。”
周晏听完此话，唇角勾起一丝轻笑：“冉白兄，你可知苍元北地水贩有多少，尽数召集，岂是你我在这儿说几句话就可办到的？”
“以周晏兄的名望，应不难。”冉白说道，却引来周晏的嗤笑。
“名望？名望是虚，银子为实。自古商人眼中唯有一个‘利’字。如我这般，不在单靠贩水为生的商人尚且好说，那些仅凭贩水以生的人，什么在他们眼中都比不过吃饱穿暖重要。温饱尚且不顾，何来家国大业之想。”周晏眯起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眸，满目不屑，“你们未免太过天真。”
周晏的一番话倒叫冉白一时沉默下来，蔚如璟眉头微蹙，眸光一阵流转后，抬起那双妙目凝视着周晏。
“如璟私认为周公子的话，并不完全对。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如若西貊侵吞苍元北地，到时何谈贩水，北地的所有，尽属于他。而你们，也将成为蛮夷之囚。周公子，到时，你还认为你们周家能在北地如今时今日般，如鱼得水么？”
蔚如璟在说这番话时，眸中光彩耀眼，气度广博，字字句句都踩在理上说，一时竟叫人辩驳不得。就连毕连，也被蔚如璟的华彩一时怔在了那儿，心中恍惚有一丝的动摇，对于这个女子，她的谈吐不凡，岂是当日他所见的牙尖嘴利。
周晏含笑看着她，这个女子能做参军，果然是有其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知她还有话要说，便只是但笑不语，微啜了口清茶。
“禺凉周家在苍元北地一带，说出去，谁人不知，声望之高，素来受人仰慕。周公子出口，所说之话，就算不是人人听从，那也能让大部分人愿意追随。”蔚如璟徐徐说道，“而且，周公子也是个商人，我们也不会让周公子做赔本买卖。”
“哦？”说到这，周晏原本平淡无波的神色，露出了一丝兴趣，微微坐直了身子，听蔚如璟继续讲下去。
“此番，我们是想把苍元北地贩水的人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商会。这个商会并非只是了此次抵抗蛮夷，更是希望将杂乱的贩水业治理一番。倘若商会能成，振臂高呼的周公子势必就是这商会的会长了，日后，获益的还会少么？”
周晏神色深沉下来，蔚如璟的话的确勾起了他不小的兴趣，细细地打量了番蔚如璟，许是太直接，令蔚如璟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视线。看着她撇眸，周晏轻笑，这的确是个妙女子。
冉白坐直了身子，微微挡住了身侧的蔚如璟，朝周晏淡笑：“也许蔚参军语气略有唐突，不过却实则在理，不知周晏兄如何做想？”
“确然在理，不过且容周某人思量几日，可好？”周晏将手拢于袖中，视线始终落在蔚如璟身上，趣味渐浓，“澹台公子可是娶了个难得佳人呵。”
温柔地看了一眼蔚如璟，冉白微笑谦称了句哪里，便抬手向周晏告辞。
“那冉白就不多叨扰了。”
周晏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蔚如璟，朝冉白颔首一笑，说道：“那周某人也不多留了。管家，送客。”
澹台冉白一礼，遂在老管家的带领下，和蔚如璟一同离开了厅堂。周晏看着那二人的视线，指腹摩挲过翡翠扳指，那扳指也更显青翠。
随在管家身后，蔚如璟发觉回去路上，园子中的景致与来时迥然不同，这令她心中不禁赞叹不已。原本相同的路线，往来却是不一样的风景，蔚如璟对这园子的设计人委实好奇得紧了，忍不住开口询问前面带路的管家。
“管家，不知周府的园子是何人手笔？”
管家笑了笑，脸色略有得意之色：“这是我们家公子的手笔。别看我们家公子是个商人，他的书可读的不少，涉猎之广，就算是文人也不见得比得过。”
“哦，这样。”蔚如璟点点头，环顾了下园中景致，她心中觉得，周晏此人，深不可测。
出了周府，冉白抬手揉了揉蔚如璟头，夸张地笑着，脸上却满是促狭的意味，凤眸微微眯起，颇为认真地审视着蔚如璟：“得了如此佳人，实为幸哉。”
蔚如璟被他的神色惹得好气又好笑，嗔他一眼，啐了一口：“你就拿我打趣儿吧。”
“上苍怜我，万望永不失你。”冉白眸色渐深，蔚如璟被他忽然寂寥下来的神色怔住，心里隐约也被染上了一层薄霜般的凉。
察觉到蔚如璟沉静下来，冉白忽然笑出了声，捏了捏蔚如璟的鼻尖，说道：“蔚如璟你很好骗。”
“喂，你！”蔚如璟气噎，枉费她还懵懂地被他害的伤怀了一把，虽然她不知为何他会那么悲伤地说这句话，她原本就是要与他永远在一起的。
冉白捉住她指着他鼻尖的手指，哈哈一笑，转而又敛了神色，很认真地说：“不过刚刚蔚参军做得非常好，令我这副将都佩服得很。你觉得呢，毕副尉？”
冉白望向一侧的毕连，状似随口问了句，神色却半分容不得他不回答。
毕连低眸，淡淡地说道：“蔚参军方才的劝言，在情在理，气度不凡。”
瞧看他神色虽淡，但语气颇为真诚，蔚如璟弯了个笑容：“毕副尉过誉了。”
三人正走在大街上，思量着去哪里吃顿饭，忽然，蔚如璟听闻身后有人大喊了一声“小姐”，那熟悉的声音略带哭腔，令她不禁身子一僵，猛然转身回望，就看见那个跟了她十余载的丫头站在不远处，抹着眼泪，身边还跟着三个同样有些熟悉的面孔。
“巧奴儿！”
蔚如璟都恍惚要以为这是一场梦，直到奔过去，拉住巧奴的手，她才确定，那个总是粘着她的丫头，真的站在了她的眼前。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劝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