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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江落跟主任极限拉扯,好不容易保住了自己的宝贝手机。回到八班,还没来得及往上走,八班人自动散开给他们让了条道出来,直通张女士旁边。

      张女士拍了拍旁边的空座位,笑容和善:“来,坐吧两位大爷。”

      江落打了个寒噤,有种下一秒就要被做掉的感觉,他规规矩矩坐好,目视前方专注地看着操场上的比赛。

      第一天比赛主要是短跑跳高还有扔实心球,八班派过去参赛的几个学生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候场。由于比赛场地的分散,许多学生为了给朋友加油就会跑到中央草坪上,越来越多的同学离开位置,看台这边反而人更少些。

      到了第二天,基本上就没人呆在看台上了,全都去到了操场上。七中早上七点要求到班早读,不少女生大早上五六点就爬起来化妆,运动会硬生生卷成了选美,跑步的终点站了一群女生,手里拿着一会要送出去的水。

      三千米检阅开始,江落和景翊被分别安排在两个时间段,江落先跑,跑完才是景翊。长跑不分预赛决赛,只需要跑一次,江落已经想好了,自己就跟着跑完就行,没必要和体育生争那个名次。

      该江落过去跑了,他对景翊说:“你去帮我买瓶水,我怕一会下来渴死了。”说完又迅速补充:“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孽缘深重,他左侧跑道上站着冯巩,文科重点班总共就抓了五个人,八班就占了三个,另外两个还是学体育的。

      枪声响起,那两个体育生像炮弹似的发射出去,江落匀速起步,跟另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一块慢慢跑起来,冯巩跑过他身边,丢下一句:“他操的你爽吗。”

      这句话说的又短又快,江落甚至自我怀疑了一秒是不是听错了,冯巩在他前面扭头过来,比了个很下流的手势。江落骂:“我操.你祖宗!”

      冯巩压了这么久的一口恶气总算排遣了点,江落这种弱鸡在他看来跑三千米能跑到最后都是奢求,更别提追上他了。他过得不爽,没办法对景翊下手,那他就挑江落这个软柿子捏,整不死也先恶心着,都别好过。

      他往后看了一眼,打算欣赏欣赏江落现在的表情,刮来的疾风扇过他的脸,追着另一个人的背影向前。

      刚才还被腹诽是弱鸡的江落,现在跑到了他前面,冯巩立马提速追上去,江落的身影越来越近。在他即将追上的时候,江落又一次加快速度,线条匀称有力的两条长腿迈出大步,身姿轻盈的像是一头正在奔跑的鹿。

      超市人多,景翊回来时正巧看到江落从弯道跑过,迭起扑落的上衣勾勒劲瘦的腰身,他像一支箭从身前飞过。呐喊和尖叫聚成浪花,海浪让顺浪而生的人愈发轻快,也会淹灭气焰嚣张的丑角。

      冯巩知道自己被耍了,他接近江落,江落就会再一次把他甩开。原本他跑三千米就有些吃力,这样被打乱节奏,他肋下绞痛,每呼吸一次都觉得煎熬。

      频繁加速的江落状态也没比他好到哪去,刚开始被疯狗激的头脑发热,现在拼口气也要拼到终点。大脑缺氧,江落眼前天旋地转,冲过终点的时候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

      景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撑着他往前走,稀薄的氧气争先恐后地钻入肺中,奔腾的血液好像想要冲破血管的束缚,一只属于上帝的大手紧紧攥着他的心脏。

      我不会要因为一句挑衅要挂了吧?江落想说话,但嗓子就像被刀刃划开滋滋往外冒血一样,疼痛和腥甜的味道接连不断涌上来。景翊拍着他的背顺气,把拧好的水递过去,江落喝了一口,推开瓶子喘了几口气。

      “这回半条命都没了...操。”江落嗓子发痒,肺都要咳出来了。

      昨天江落还跟他说随便跑跑,现在突然这么较真起来,景翊觉得应该另有隐情,他问:“你跑那么卖力干什么?”

      提起这个江落就气的够呛,他感觉缓过来几分了,仰长脖子深呼吸,皮肉陷进锁骨里,脖颈上青紫的血管纵横。他说:“疯狗挑衅我!这他妈的太狡诈了!我当时脑子一热跑他前面了,这关乎我男人的尊严!凭什么我就是那个被...”

      景翊看他,问:“被什么?”

      江落正气凛然:“被迫的!被胁迫!”

      具体怎样被胁迫他只字不提,义愤填膺说了一阵,突然意识到一件关键的事:“我跑第几名啊?”

      景翊眼睛向左看,过了几秒说:“好像是第二。”

      江落瞠目结舌:“这还用回忆吗?哥你到底有没有关注我啊!”

      景翊当时眼里都是江落向下坠去的样子,根本没顾上去看成绩,他说:“冯巩比你慢。”

      “那就行,要不然我不就白干了。”江落被景翊拉着走了半圈,广播里开始通知下一组的人上跑道,江落觉得自己也缓的差不多了,他说:“你去吧,我在旁边给你加油。”

      “你歇着吧。”景翊看江落脸上的潮红退去,比平时还白上不少,把他带到八班观众台边上,景翊说:“坐这儿等着就行了。”

      说完这些景翊就走了,江落迟缓地眨了眨眼,按照他说的找了个座位坐下,小声问自己:“怎么办啊,这男的刚才好帅啊。”

      操场上纷纭杂沓,乱的好像下饺子,景翊没找到冯巩,只身站上外侧跑道。他本来就长相出众,现在站在跑道上活动手腕脚踝,一群女生看着他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互相推搡着调笑彼此。

      三千米拼的是毅力和体力,一般来说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跑的时候很难掌握那种节奏感,所以体育生们常年霸占着长跑的记录榜和冠军的宝座。景翊控制着呼吸频率,身上慢慢热起来,他的步伐稳健地前行。

      如果说江落像是乘风而跃的鹿,那么景翊更像伺机而动的猎豹,他跟在前方跑动的人身后,跑完第七圈,再在最后两百米全速冲刺。那个被他跟了七圈的体育生觉得自己跟被幽灵缠上了一样,这让他想起来前段时间训练时候突然冒出来的那两个人,一声不吭地跑进他们的队伍里。

      不对啊,体育生看着景翊的背影,越看越熟悉,他冲刺向终点,大喊一声:“又他妈是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哥们!”

      冲过终点,体育生觉得自己这是化悲愤为力量了,三千米跑完居然还觉得斗志昂扬的。他撵上景翊,问:“兄弟,你到底是哪个班的?咱们这么有缘能认识一下不?”

      江落远远在看台上看到一群女生在终点不敢靠近景翊,心还没放下去,突然一个大老爷们冲过去,跟景翊不知道在说什么。

      “刚才那哥们谁啊?”江落抽了张纸抬手递给景翊,他说:“你也没给自己买瓶水,这只有我喝过的,介意吗?”

      景翊把快滴进眼里的汗抹了,直接弯腰自己把水拿起来喝了,喝完后说:“不认识,高三体育班的。”

      “我倒是看他有点眼熟...”江落仰头看着他,眼睛很清澈:“你挺牛逼啊,第一!比学体育的跑的还快!”

      景翊站在江落身边,他体内好像埋了一颗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根发芽,牢牢扎进他心头那块曾经贫瘠若荒漠的土壤中。江落用他湿漉漉的眼睛浇过水了,他让这片土壤焕发生机。

      看着江落的眼睛,景翊说:“之前特地训练过。”

      “你还练这个啊?挺厉害的。”

      其实一点都不厉害,景翊想,每次都会被抓回去。

      抓回去之后等着他的除了“教育”之外,还有一间书房,它饥肠辘辘的、漆黑死寂的,吞噬景翊所有的希望和自由。

      贺禛也想要摆脱这一切。

      他在这间老房子里长大,下雨天屋顶会漏雨,滴滴答答落在床单被褥上,把棉花砸成能将人压死的稻草。

      这时候他爸会让他举着盆站到漏水的地方,那雨一滴一滴落下来,贺禛觉得自己头顶悬了一把刀,打磨抛光,最后割下他的脑袋。

      喝酒,喝酒,还是喝酒。他爸的血里都混着酒精,还有一点腥臭难闻的东西,那是他们一脉相承的冷血。贺禛曾想过要不然就趁他爸喝醉,一把火烧了这一切,反正火碰到酒精只会越烧越烈,他爸应该会直接从这个世上蒸发。

      可他不敢,小时候他反抗过,被他爸用铁棍打了个半死,还是邻居发现他倒在门边,把他送去医院急救才捡回一条命。

      他读过的书上说这世界上生命可贵,要做个有爱心的人有奉献的人,贺禛不信,他命贱福薄,不愤世嫉俗已经很难,再让他去理解别人的苦难,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总是冷眼相待这世上的人和事,现在他爸倒在地上,两只眼睛往上翻,口吐白沫抽搐着。三伏天家里热成了蒸笼,他好像闻见了酒精味,酒精被火焰烧着了。

      他要是袖手旁观,他爸就死了。贺禛低头看着,墙上的钟表秒针追着赶着,准备通知它教堂里的好朋友,敲响引渡灵魂的丧钟。

      贺禛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呢喃:你要救他吗?还是看着他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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