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白》冻鱼

4、第一美人

　　这语气，哪像个欠债的。

　　他吼完以后，又恹恹的坐了下来：“老子几千百年来从未欠人东西，就是他家那个死老头，使得我现在这般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你欠他家很多钱吗？”

　　舍不得你这丫头啊，真是白让那小子折腾了。

　　这句话，他却不能说。

　　“反正老子欠的是大人情。所以如果他任何要求，你都尽量替他完成吧。”

　　“任何？”

　　“傻丫头，”阎王看了她一眼，竟是有些怜悯，“你就给他三次机会，只要不是违背良心，伤人性命的都可以。”

　　“好。”

　　他站了起来：“只要还了这人情，你愿意什么时候回来地府都行。切记了，三次机会，莫要多也莫要少。还有，”略带深意地看向她的脖子，“你的项链记得每半月喂血一次，虽说它已认你为主，但也不要忽视了。”

　　“一向都有喂的，我早记住了。”肖白白也随之站了起来。

　　阎王其实还有很多话，但都说不出口。最后，他上前拍了拍肖白白的肩：“丫头，委屈你了。”

　　他心中痛惜，却帮不了她什么。毕竟，前路再苦，都是她的命，纵然他私心甚多，也不可以左右她的命运。

　　罢了，就让她自己选择吧。

　　之后他转身就走，再不回头。

　　肖白白看着阎王消失在白茫茫的尽头，心下正有些感慨，可不料他飘渺的声音再次传来：“对了，凡间不可使用法力，所以你的法力已被我收去了。但我怜你在我身边多时，无功有劳，又被我施法得了暂时的身体，便留你些力气防身吧。这身体可是毁不得的，不然就魂飞魄散。”

　　这只老狐狸！

　　立时回想到刚才他在肩上那一下轻拍，她心中的感慨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

　　肖白白从未有一次这么恨自己的急性子，恨不得折了那只推门的手。

　　阎王入梦后的第二天，她连早点都未吃便冲到眠离房门前，在地府几年的习惯使她没敲门就推门而入。

　　结果是……

　　门后上演的活生生的美少年穿衣图啊！

　　那肌理柔美的背部，那白皙细腻的肌肤……

　　肖白白掩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旋身便走了出去，甚至不忘关上门。只余房中浅笑的少年。

　　不知道眠离会否觉得她是个轻浮的女子呢？

　　她坐在花园的石凳上苦恼着，却不知已有人行至身边。

　　“白白来找我有什么事么？”温润的少年撩起衣摆，优雅的坐在她身旁的另一张石凳上。

　　肖白白见是他，更加不知所措。纠结半响，低声认错：“对，对不起啊…我太…”

　　眠离却伸手放在像拧麻花般的双手上，两手交叠：“我知道的，白白是个好女子。”低绵的声音像是一根羽毛，一下下的撩拨她的心弦。

　　怔忪一阵，肖白白似是感到烫手般，迅速地抽手站了起来：“阎，阎王大人不是欠你人情么。他让我来就是替他还这人情的。那，那你可以说说你的要求，我会尽量帮你完成的。”

　　眠离也不介意，目光似是不经意般扫过她的颈项：“白白你有法力么？”

　　“我的法力给阎王收去了，他说凡间不可乱用法力。”

　　“你能知人前事未来么？”

　　“这个，我才修炼不久，未到火候。”

　　“那，你武力可抵万人？”

　　“呃…我力气是可比普通人大一点，但不抵万人。”

　　“会迷惑人心？”

　　“啊，我不是妖精，只有妖精才能做到。”就算会，也必得有眠离这般长相。

　　“是么？那，我也想不到其他了。”少年仍是不紧不慢的语气，似是对她什么都不行的答辞不甚责怪。

　　想起昨日阎王所说，肖白白急道：“你，你先不要失望。其实有三次机会的，我至少可以帮你做三件事的。”

　　“这样啊，”他顿了一下，“我一时真的想不出来什么。你先且住在这里，待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好么？”声音中竟微带些软求之气。

　　她不过是个17岁的姑娘，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猜度他人，何况是眼前这个温柔的少年。

　　肖白白点了点头，终是在这里住下了。

　　.

　　肖白白自认也是个喜欢赖床的人了，特别是在地府时，没有白天黑夜的概念，睡晚了也没人管，习惯便留了下来。但没想到，眠离比她睡得更久，快到中午竟还未踏出房门。自己也不敢再像昨天般冒失。反正无事，就少去烦扰他了。

　　百般无聊下，她开始在院中散步。

　　行至眠离所居住的院子附近，见一名女下人在前面走廊经过，竟是朝着他房间方向而去。

　　因住在这里数日都未曾见过有人主动去找眠离，心下不觉讶然。忽闻头顶传来一把略带轻浮的声音：“听闻眠离公子近日在自己宅中留了一个姑娘，我当是天仙的美貌才惹得这无心之人动心，原来不过是个丑丫头。”

　　抬头望去，肖白白微微一窒。

　　说话之人是一名红衣少年，白齿红唇，五官精致竟甚于女子。最特别的是，左眼眼尾处深色的怪异图纹一直延伸到发鬓，极尽妖治。乍看下像是一只展翅的翼，又像是嘶鸣的凤首，但再细看却是什么都不似。

　　他斜坐在瓦檐上，以一手支撑身体。见肖白白不答话，红衣少年媚笑一声，眼波流转间更是摄魄勾魂：“丑丫头，伱是床上功夫了得么？看伱这般呆傻模样，真真要花些心力才能多留几日呢。”

　　心下不忿，她双手叉腰，反唇相讥：“死人妖，伱才呆傻！你全家都呆傻！”

　　“人妖？呵。”他怒极反笑，“不仅生得丑，连教养也不好。我替眠离调教你一番，他定当感激！”话音刚完，，一条白练就向肖白白袭击去。

　　明明要逃开，脚下却像生了根般无法动弹。

　　微叹一声，看来自己都是要魂飞魄散的命。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叮”一声之后，清柔如风的声音不徐不疾的响起：“凤公子好兴致啊，没能及时相迎，倒是眠离礼数不周了。”

　　肖白白看向身后，竟是眠离。

　　他白衣不见一丝紊乱，眼神清明雅致，嘴角含笑，直视着红衣少年。身后有两人，一是刚才肖白白见到的女仆，另一个则是她未见过的灰衣男子。

　　“眠离？”精致的面上露出惊讶之色，“你的相貌怎么变成这般了？”

　　肖白白也是一惊，难道眠离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吗？

　　眠离只是淡笑，没有说话。

　　红衣少年面色狷狂，抬手遥指向他：“哈哈，天下第一美人！眠离，你怎么还担得起这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