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RR!!單項選擇。》Lynn。

16、二十七。

　　二十七。

　　午后四時，正是太陽剛至西南角，白天中溫暖卻不悶熱的時間點，因此也是被各個年齡段的人們一緻認同的喝下午茶最佳時間。而現在季節是剛剛入秋，天空清澈高遠，陽光明亮卻有些縹緲，行人都換上了長袖，辦公室白領們穿着白色長袖襯衫，有些還套着黑色製服外套，原本穿着熱褲裸露出曬成淺麥色的腿部的女性都套上了黑色絲襪，換上了看起來較為硬質的百褶裙。紀田正臣把黑色的挎包背帶調鬆了一些，當自己走路的時候挎包便鬆鬆垮垮一下一下地撞上大腿后側，加厚的長袖帶帽衫袖子有些長，走久了便有點悶熱，他把袖子一直往上卡在手肘處，推開咖啡屋嵌上了毛玻璃的木質門，清涼但無機的冷空氣迎面而來，看了一下門后牆上的時鍾，四時整，自己沒有遲到，但是角落里的青年正望向自己。

　　紀田正臣微微挑眉，走到那個角落的桌子旁，在雉村對面坐下。“喲，到得真早。”主動打了招呼，而雉村則還是有些困窘。

　　“……我出門早了半個小時，對新宿不是很熟。”臉上微微有了些笑意，雉村接過話頭便繼續往下說，“今天主要是來道歉的，關于之前在夀司屋那次。”

　　趁着對方說話的空檔，紀田正臣微笑着跟穿着黑白製服的服務員點了一杯熱可可，雖然不是特別喜愛甜食，但的確不喜歡苦澀的味道長時間地彌漫在口腔中。然后把註意力轉回來，“倒也不用，畢竟我也沒受到什么創傷呀。”說得完全事不關己還開起了小玩笑，但是對方還是一臉嚴肅，似乎并沒註意到他的故意搞笑，“其實我這次主要是想知道你那么做的原因啦，原因~”

　　雖然自己說得一臉輕鬆，對方卻進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倒也沒有想要隱瞞什么……其實……我應該算是被動加入組織的吧。”雉村慾言又止，說話間一直緊皺眉頭，紀田正臣想了想，接道，“那么和折原臨也有多少關繫呢。”雖然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他直覺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一定會被折原臨也插一腳。

　　雉村愣了幾秒，原本扶着咖啡杯的手僵在空中，“的確是有一些關繫……也可以說，在我現在看來，之所以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面，就是因為和他開始接觸。”青年常有的自信，紀田正臣壓製住心中竄出的好奇等待着下文。

　　“怎么說呢，就像是被計算好會變成這樣似的。”雉村將身子嚮后倒，直到后背抵在微微陷下去的長咖啡椅椅背上，“我一個妹妹，現在高中剛入學，之前不知道從哪知道了折原臨也這個人，就變成了他的信徒，完全變了似的。”滿眼是莫名的神傷，紀田正臣是獨子，因此隻能猜測那悲傷之后的感情。“以前她就很倔，家里人說什么都不聽的，可是現在即使折原臨也只給了一個字她也會拼命去辦到他想要的。”大約五秒鐘的停頓。

　　“一年之前這個組織才剛剛有點聲音，他就讓許多是他信徒的少女加入，她們當然不會拒絕，盡管之后才知道組織的性質也會堅持這么做，因為是折原臨也的要求。”微微的嘲諷和挑釁，雉村把目光移嚮窗外，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你猜到了吧，我妹妹也是其中一個。她開始變得更加古怪了，誇張而新潮的裝扮，頭髮染成很鮮艷的顔色，打耳洞甚至打到了耳骨上，老師也開始打電話來了解情況，后來變成投訴，但是別人說的話她已經完全聽不見了，每天每天那樣折騰自己，像個瘋子一樣。”

　　紀田正臣有點走神，他腦海中顯現出三島沙樹的身影，雖然和雉村的妹妹完全不同，看起來是安靜且文雅的，卻曾經有着一樣的身份，也許是曾經。他有些想笑，卻覺得剛剛含入口中的熱可可越融越苦，苦得他無法動彈。

　　“為了給折原臨也提供情報，她們陸續成為了組織后幕進行活動需要的‘人祭’，她甚至會幾天都回不來，后來幹脆就一直沒了音訊，我沒有辦法……她是我妹妹，即使以前很倔，現在已經不知道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可她還是我妹，我隻能去找她，把她拉出來。這沒有選擇。”端起杯子，吞咽的聲音透過沉悶的空氣顯得異常清晰，“所以我去找折原臨也，明明是我要跟他討債，他卻在我說話之前直接扼殺掉我原本的念頭，他說唯一的方法就隻能是我也進入組織並且當上幹部，然后就有權利把我妹妹解救出來了。很蠢對吧，根本就沒人會相信。”空掉的杯子杯壁上還殘留着咖啡的深色，一直趴在上面掉不下去，“可是我居然信了，那個時候的我居然信了，還把他當軍師般對待——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那時候會這么做，像是被他催眠了一樣。”

　　又有相似的情景在紀田正臣腦海中如黑白電影一樣緩慢放映，他把眼睛閉上，兩秒后又睜開，仍然覺得眼睛髮澀，怎么轉動都疼。他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四年前的自己，兩年前的自己；四年前的折原臨也，兩年前的折原臨也；四年前髮生的事情，兩年前髮生的事情。沒有什么不同點卻又沒有幾個相同點，他總覺得那是段循環播放的記憶片段，可事實是那些都是真實存在的“過去”，而現在他又從雉村身上找到了和自己過去的相似點。

　　“讓我猜猜后面是什么吧，”紀田正臣揮揮手打斷他打斷的敍述，扯出一個笑容，“所以你就照他說的做了，現在已經成為了鐵鏽的骨幹，並且一直是他情報的買家，也是他的一條情報線，他是不是還曾經跟你說，如果我回來，就一定是因為你把黃巾賊引入歧途呢。”雉村想了一會，略略點頭，“差不多是這樣。”紀田正臣轉了一下杯座，繼續講道，“所以那天你就想趁早把我解決了，但沒成功，然后你見到折原臨也，就知道其實這一切他早就安排好了吧。”雉村一愣，“……的確是這樣……”

　　兩次的臆測都得到了肯定，紀田正臣只覺得有趣卻無奈，同樣的把戲你到底還想玩多少次，折原臨也。吞下最后的熱可可，他順便拜託路過的服務生幫兩個人把杯子加滿，然后接着剛剛的話繼續說下去，“自從那之后你就已經沒有跟他聯繫了，而你在那天讓兩個人在路上攔住我其實也是為了建立聯繫吧。那我再猜一下你的目標和願望是什么好了……是把鐵鏽的后臺踢垮嗎。”微笑着向年輕的女服務生道謝，手指來回轉動着杯座。

　　對面的青年沉默了一會，臉上挂起了笑容，很熟悉的感覺，和紀田正臣腦海中四年前的記憶里一樣的笑容。“我的確是這么想。因為我無論如何都要把妹妹救出來才行啊，已經沒有把她保護好了，就算是為自己的過錯贖罪吧。”像喝碳酸汽水一樣把杯中的咖啡全部吞入口中，有些燙舌，但是強烈的熱流自上而下溫暖了全身，也讓他更加難以抑製住胸腔中漸漸沸騰的血液。

　　“那么下面換我來說吧，將軍。”放下杯子，咖啡的苦還留在舌根，“我知道你已經同意和Dollars的老大聯手了，要幫他重振旗鼓，因此你也必須回到黃巾賊，這樣你才能有這需要的力量。那么，我們也合作，如何?”

　　聽到這裏紀田正臣就笑了，笑得自信滿滿也笑得有些狂妄。“當然，我來這里的目的就是這個啊。”口中殘余的味道開始漸漸從苦中透出甜，理所當然地觀察到對方眼中也有隱隱的笑意。而笑過之后，雉村突然換回嚴肅的面容，“不過有一點……雖然也許事實並非如此，但是我覺得還是先說一下比較好。哦，這件事和我是沒有什么關繫就是。”

　　紀田正臣沒有接話，等着他繼續說下去。“就是那個比賀，你還記得兩年前那個想要奪權的法螺田吧，雖然他后來因為什么私藏槍支的事坐牢了，但是沒多久就又出來了，現在也在鐵鏽里，而且也是幹部吧。而比賀，從兩年前就一直是跟着他的，現在可能也是。我聽說你也要和他聯手，所以……將軍，我隻是猜測而已，但是還是要小心些吧。”

　　法螺田這個少見的名字紀田正臣自然是還記得，隻是這些他也的確還沒想過，雖然那之后好幾次窩火的時候都會想起那場干得痛快卻也傷痕纍纍的架，也有很久沒那么舒暢過。“謝謝，我會註意。那么今天就這樣了，今后電話和郵件聯繫吧。”

　　隨后服務生便過來結帳，紀田正臣準備離座時，先站起來的雉村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開口，“啊，還有一點。”紀田正臣背好挎包，習慣性地擡頭。

　　“那個法螺田，似乎從兩年前跟折原臨也搭上后就一直沒停止過聯繫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