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公务员生存指南》三月长颈鹿

43、寻骨（7）

　　季无柒，苍宿，白果三人都凝视着这个意外被找到的木匣，只有宁熙，似乎被青年送上来的食物转移走了注意力，趴在盘子前埋头苦吃。

　　“难道是封印的恶灵吗？”季无柒问。

　　“不像。”苍宿端详着木盒上的花纹。“这确实是某种封印的咒文。但并不是镇压灵体常用的咒文。”

　　“那是什么？”季无柒不解。

　　“这是一种防止灵气逸散的封印咒文。经常用于保存有灵气的物件，减少灵气外溢，失去功能。”苍宿拿起木盒，摇晃了两下。“里面装的确实是实体。”

　　季无柒松了口气。不是被封印的恶灵就好。

　　“也许是一些法器。”白果搓了搓手。“这家庙这么古怪，不如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说不定能有些头绪。”

　　“这……可以吗？”季无柒有些犹豫。“不是说打开之后会灵气逸散，失去功能吗？”

　　万一是人家的镇庙之宝，被他们一顿操作弄失灵了，是要赔的吧？

　　“哎，这个你倒不用操心。”白果大大咧咧地拿起木盒晃了两下，“随意放置，灵器外露确实会让它的灵气慢慢逸散，但是我们只是稍微打开看一下，也不打紧嘛。就像香水一样，一直敞着口放在空气中会挥发，正常使用的话，只是把瓶盖打开一会儿，不碍事的。”

　　“好吧……”季无柒听她这么说，做贼心虚的心思才放下了一点。

　　“不过我们也要尽快打开，在他们发现之前放回去。”白果多点了一根蜡烛，让室内的光更亮了一些，好让她可以逆着光查看木盒的接缝。“这东西被供奉在佛堂又自带灵气，如果是寻常寺庙，早就为了吸引香火而广而告之，引得十里八村来祭拜了，而这个城隍庙却把它藏在供桌下面，从不示人，这里肯定有猫腻。”

　　苍宿点点头表示赞同：“说不定明天，他们秘密祭拜的仪式，就跟这个木盒有关。如果能在明天的祭拜之前从这个木盒上发现关窍所在，就能开始收网了。”

　　看了半天，白果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她有点丧气地把木盒扔回了桌上，木盒在桌子上打了个几个滚，发出喀拉一声。

　　这声音……

　　季无柒和白果面面相觑。

　　似乎是某种机关，在一滚之下被无意触动了？

　　木盒从外面看起来，外壁十分光滑，似乎是严丝合缝，无从下手，除非用蛮力破开，而它的内部则是由某种精巧的机括组成。季无柒捡起滚到桌角的盒子，屏气凝神地猛地一转——在离心力的作用下，似乎关键的那块机关被甩了出来，缝隙也不再严丝合缝。季无柒只试着按着顶盖推了几下，盒子侧边就弹了出来。

　　“哇哦。”白果一脸“没想到你还会这个，被你装到了”的表情。

　　季无柒一脸轻松，一副“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样子。这种机关盒子看起来年代久远，在百年前也许真的是外人很难破开的谜题，而如今，早就被低配复刻流通在义乌小商品玩具区的市场上了。

　　盒子开了一个缝，这次不用灵气探测仪，三个鬼差光用鼻子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充沛灵气。

　　当然，还有嗅觉更为敏锐的宁熙。

　　他立刻放弃了那盘味如嚼蜡的人间饭食，凑过来对着散发着高浓度灵气的盒子流口水。

　　白果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像拉抽屉一样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块被弹出来的木块，里面的东西却是让几个鬼差完全出乎意料。

　　“这……是眼球？”季无柒吞了口口水。

　　她倒是听说一些灵异传说里讲，把牛的眼泪涂在眼睛上能看到鬼，难道这是牛眼睛？也能当灵器使用？

　　“确切的来说，是人类的眼球。”苍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一次性手套戴上，捡起一枚比对着大小。

　　“人的眼珠是聚灵之物吗？”季无柒感觉自己又get到了一个知识点。

　　如果真的是这样，难道是有恶灵想吃人类眼珠来补充灵气，所以搞出些神罚来，借机把人的眼珠挖走？这样说的话，老李头的事也能说得通了。

　　季无柒不由得心中一振。

　　“不是。”苍宿的话无异于狠狠浇了她一头冷水。“人的眼珠没有任何特殊功效。”

　　“如果人眼真有聚灵之效，岂不是恶灵天天去掏人眼珠就行了吗。”白果接话道。“不过……这眼珠倒也不同寻常。”

　　“怎么个不同寻常？”季无柒只觉得有好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一阵后背发麻。她也学着白果和苍宿的样子，心一横，捻起一颗眼珠对着烛光细细端详起来。

　　“这东西，似乎是活的。”

　　白果的话几乎惊掉了季无柒的下巴。

　　活的？

　　季无柒手一抖，那枚眼珠就骨碌碌地滑脱了，还没等掉在地上，就被早在身后觊觎良久的宁熙一身脖子张嘴吃掉了。

　　“你！”季无柒也顾不上活眼球是不是恶心，赶紧就去掰宁熙的嘴。“吐出来！”

　　且不说这满满一匣子眼珠子，少一颗会不会被发现，打草惊蛇；这万一吃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她可算是抠出了那颗眼珠子。

　　宁熙撇着嘴蹲在墙角一脸不爽，季无柒倒没空理他。她知道要不了多一会，宁熙就会把自己抠他嗓子这事忘在脑后的。她把精力转移到了这颗惨遭宁熙蹂躏的眼珠子上。琥珀色的瞳仁，眼白却是发黄带着几缕血丝的。

　　刚才的一番缠斗，让她此刻也忘了恶心。她有样学样地举起眼珠对着烛火看去，果然看出了白果说的“活的”是什么意思。

　　人死后，瞳孔就会慢慢扩大，而这个眼珠，在靠近蜡烛的强光时，竟然微微收缩了瞳孔。

　　还好，有了心理准备，季无柒这次虽然心中惊呼，但还是稳稳地拿着这颗眼球，没让它再次掉了。

　　为什么眼球会脱离人体还保持着活性？

　　她会想起刚才自己在楚立床下的棺材里“偶遇”的那具尸体。

　　想起青年说的被挖眼死去的老李头。

　　她看着匣子里的塞得满满的眼珠，心中暗自思忖。

　　“也许，那个棺材里放的并不是老李头。”她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她不由得有点后悔，看到没了眼睛的老年尸体，就立刻先入为主地认为是老李头的尸体。这寺庙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老李头也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她心中升起另一个想法。

　　季无柒僵硬地向门口的方向转过头去。

　　她看着佛堂后院满满一排的供香客住宿的房间。

　　也许每间房间的床下，都有一个装着无眼尸体的棺材。

　　而他们的眼睛，就被放在这个木匣里。

　　“如果那些眼珠真的是……活的。”季无柒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是可以根据灵气来测出眼球主人的身份吧？”

　　“只要灵气残留达到一定量就可以测得出来。”白果志得意满，“交给我吧。”

　　她拿出灵气检测仪，按下一个按钮，仪器侧面就亮起了红色的扫描光线。

　　只在眼球上一刷，就仪器的屏幕就立刻弹出了人物身份信息。

　　“李青，72岁，现在状态：存活。”

　　“难道这就是老李头？”白果拿起了下一颗眼球。“这么巧。”

　　“李流，69岁，现在状态：存活。”

　　“李德路，89岁，现在状态：存活。”

　　“李阿四，78岁，现在状态：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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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描一串下来，还是毫无头绪。

　　要说为什么，因为所有的眼球所有者，几乎都是高龄，姓李。

　　想想也知道，农村往往人口流动性比较低，往上数五代基本都沾亲带故，一个村子里都姓李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样就根本不能分辨那那具尸体是不是老李头的尸体。

　　“他没有提过老李头的名字，是不是？”苍宿皱眉。

　　季无柒默然。确实，青年一直只叫他为老李头。而在这个满村子全都姓李的村子里，叫一声老李头，恐怕路上十个人里就九个人会回头吧！

　　那个青年是故意隐去他的名字吗？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看门老头的名字，有那么重要吗？

　　虽然不知道问题青年讳莫如深的到底是什么。但季无柒还是决定要找他问个明白。

　　再次见到青年出现在后院，已经是日上三竿。青年正拿着一把大扫把没精打采地扫着地。

　　“过来，有话问你。”季无柒把房门拉开一道小缝。现在太阳照射的角度，还是在屋檐下投下一片阴影，让季无柒不至于被太阳直射。

　　虽然不怕天火，但是忽然表演人体自燃，季无柒怕青年再次短路。

　　“大人有什么吩咐？”青年一脸殷勤地走近房门，看着季无柒从黑洞洞的半开的门里露出的脸。

　　“倒也没什么，就是跟你打听点事。”季无柒装作随意的样子，“你们这里既然出现了神罚，我们作为巡查的神官自然要记录在册。现在问你，那个死掉的老李头全名叫什么？”

　　“这……”青年面露难色，“我实在是不记得了。”

　　他在撒谎。

　　这是季无柒的第一反应。

　　“那你们全村都姓李，怎么区分他呢？”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乡下，都是叫着铁匠李，屠夫李，之类的外号，大名基本没什么人叫。”青年点头哈腰地解释着。“他岁数大，所以我们都那么叫他。”

　　“哦？”季无柒抬眼笑笑，继续问道：“那你叫李什么呀？”

　　“我……”青年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季无柒会问这个问题。“我叫夏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