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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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暄宁和司落跟在景容师徒后两三丈的距离慢慢走着，越往里走他越觉得这里的空气充满了滞浊、潮腐的味道，像树叶裹上了淤泥浸在污水里，在黏腻中慢慢腐烂。
亦暄宁微微皱着眉，就听见司落问道：“哥哥，你猜前面原来是用来放什么的地方。”
司落也没等亦暄宁回答，继续道：“我猜也都是药材，不过闻起来……像活灵尸的味道。”
一个灵物死后，魂魄会和□□分离，灵力会慢慢消散，有前人医修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把存有灵力的尸体保存百年，灵力不散，尸体不腐，把这样的尸体称为活灵尸。
把这样的灵物放入特质的水中，经过八十一天的浸泡，得到的水可用来入药。而活灵尸因为还有一丝魂魄留在□□中非生非死，百年不得超生。
因为制作方法残忍，已经成为禁术，而大力禁止活灵尸制作的人正是这个密室以前的主人，如今医修大能景容。
亦暄宁觉得司落话中藏锋，但也惊奇于能在景容从前的房子里闻到这个味道，冷淡道：“不过是个废弃百年的旧居罢了。”
司落落后亦暄宁半个身子，边走边说道：“有人特地让你们找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哥哥要小心。”
亦暄宁沉声问道：“那你来干什么？”
司落笑说：“碰巧路过罢了。”
亦暄宁道：“那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司落道：“那会儿哥哥问我是不是想当哥哥徒弟，我当然是开心的很，说不定咱们就注定有这师徒缘分呢。”
亦暄宁：“……”
亦暄宁觉得这人不遮不掩的想赖在他身边，不知道藏着什么祸心。
不过司落不说，他也不想再去问，且看这想认他当师父的徒弟安的什么心。
活灵尸的味道越来越清晰，景容手里的烛火闪烁，丁一和丁二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两个火折子，火光也明明灭灭地亮着，照亮了眼前的石室。
一个拱形石顶，四周是各种大小不同的木头架子，架子上都是一些翻倒的琉璃罐，地上都是碎了的琉璃瓶，琉璃碎片都蒙上了一层灰，没有了本来的光亮。
丁二注意到了景容目光的方向，然后顺着看过去，奇怪道：“师父，那是什么？”
一行人听到动静都看过去，只见那处虚空中漂浮着淡淡的光团，在烛光和火折子的照映下几乎看不清。
荧绿色的光团像裹上了一层雾，乎明乎暗，有时甚至好像要消失，景容吹熄了蜡烛，丁一丁二对视一眼，也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
整个密室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他们发现不止那一个光团，在其他地方也散落分布着三四个光团，都幽幽地亮着。
那些光团有时会一下乍亮，像是要撕破包裹着它们的雾气冲出来，但它们只是慢慢归于暗淡。
司落看着那一团团的光问道：“哥哥，这是谁的魂魄？”
亦暄宁借着光团的点点微光，看到景容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抚向光团。
霎那间白光乍出，笼罩住每个人的视线，好像整个世界归于无形，他们都落于虚空之中，转瞬就听见虫鸣鸟叫，流水潺潺，风吹树梢。
再恢复视线时，亦暄宁环视一周，景容师徒都在，司落也在，然后他才看向四周。
远处的山郁郁葱葱，层层叠叠，近处的草还带着清晨的露水，脚下的溪水冲击着河石叮叮咚咚，头顶的大树上偶有树叶掉落，身边的风也透着热气。
他们仿佛真的身处一片郊外的树林之中。
亦暄宁边看边道：“这是那个魂魄的……”
“这是潼慕的记忆，”景容开口打断，声音生硬暗哑，也好像在自言自语，“也不知他在这里困了多久。”
这是他的潼慕，是他满心牵挂着的人，怎么能是他人口中的“那个魂魄”呢……
丁一丁二看呆了，心中惊讶无比，但一路上他们都觉得景容不像平时那般轻松，他们看着景容脸色不敢说话
亦暄宁也看向景容，忽然发现平时景容都在摆弄那些草药，看起来无心无事，但没想到也有他在意的事情。
不过这天下，大概也只有他一人缺情少爱，他自认天生性情冷淡，不在意别人，也不需要别人在意。
亦暄宁觉得人生在世有牵挂固然是一件幸事，但没有牵挂，他好像也不觉得自己缺什么，也都是一样的活着。
他把自己活的像一座孤岛，不会和任何人有牵连或者理不清的联系，亦暄宁看着景容的样子，甚至觉得这样的关系，只会给人徒增痛苦。
司落环视一周，目光也落在了景容身上，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浮上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疑惑。
司落觉得自己可能判断错了，布下这血阵猎灵的人可能真的不是来自归云山，或者就算是归云山的人干的，但吸引来的灵物大概也不是用来作祭品的。
他看向了亦暄宁，亦暄宁脸上没什么表情，司落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亦暄宁的时候，这人好像总也没什么情绪，总是冷淡的过头，司落想：这人真是无趣。
“人参味甘，大补元气……”
少年朗朗背书的声音，带着韵律和节奏由远至近传来，众人都看了过去。
亦暄宁看清那个少年的脸时，转头看向景容，还没问出声就听见了丁二的声音。
丁二是真的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开口道：“师父，这人和你好像啊！”
司落又看向那个背书的少年，那少年眉眼间确实和景容有些像，穿着青色麻杉，背着满是草药的竹篓，腰间系着一个和景容腰间一样的铃铛，是个没有撞柱的银色铃铛，走起路来也不会有铃铛声影响少年背书。
丁二看着背书的少年越走越近，犹豫着问道：“师父……，这是……令郎吗？是我们的小师弟吗？”
……
司落轻笑一声，归云山这是从哪儿收的徒弟，怎么这么蠢。
亦暄宁也暗暗叹了口气，医术第一的景容应该先治治他徒弟的脑子。
丁一无奈出声道：“那是师父小时候吧。”
丁二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张了张口还想说点儿什么，嗫喏了半天憋出一句：“哦，师父……还挺可爱的……”
司落终是忍不住笑出声，他看向面无表情的亦暄宁，调侃道：“师尊，归云山该多收几个资质好的徒弟了。”
亦暄宁看了司落一眼，意有所指：“心思单纯就好。”
司落笑说：“我也心思单纯，就想当归云山第一人的徒弟。”
亦暄宁没再理他，看着背书的少年越走越近，景容抬脚走了过去，少年好像没看到景容一样，直直地从景容身体里穿了过去，他们所看到的场景，都是魂魄的记忆，自然是碰不到里面的人，景容转身看向小景容的背影。
小景容走到河边，放下沉甸甸的背篓，用袖子擦了擦满是汗水的额头，脱了鞋袜卷起裤腿，赤脚踏进溪水中，他弯腰掬了一捧水，哗啦一下泼在了脸上。
微凉的河水激的人神清气爽，小景容一个人在溪水中摸鱼踩水，玩儿的开心，他将两条摸到的鲤鱼用麻绳拴在一起，背上背篓正准备回家时，目光好像被什么吸引，然后快步走过去。
他扔下手里的大鲤鱼，翻开溪水中的乱石，看到有一条长着四只脚的小蛇瘫在石头上，小蛇闭着眼睛，气息奄奄，一条后腿上渗出丝丝鲜血，渗出的血迹遇水既消。
小景容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小蛇从石头上捧了起来，正准备回家，余光看到了被他扔在一旁的两条鲤鱼，然后轻轻放下了小蛇，快速地把麻绳解开，把那两条还活蹦乱跳的鲤鱼又放回了水中，鲤鱼一摆尾就消失在水中了。
他这才又捧起了小蛇，快步地往家跑。
景容看着少时的他跑远，刚想跟上去，整个场景都化做了一团雾气，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
亦暄宁出声问道：“潼慕是那只蛟龙吗？”
景容对着虚空中愣了一会儿神，才说道：“嗯，当年我不该带他回家。”
亦暄宁：“他的魂魄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当年他魂魄四散，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景容喉头动了动，艰难道，“他一直被困在这里吗？”
亦暄宁看了看景容道：“也可能是被猎灵血阵引来的。”
景容垂眸，喃喃道：“可是……他应该入轮回，为什么一直要守着呢？”
亦暄宁看着景容没再开口，潼幕魂魄中的记忆都是景容，他为什么要守着呢？也不知道景容是在询问那魂魄的主人，还是在责问他自己。
“那会儿听到这里有猎灵血阵，我其实……真的有想过潼慕在这里，就想来看看，但是他真的在这里了，我……”景容哽咽到说不下去。
景容曾经想过各种办法去找潼慕，但从来没有找到，这次他有想过在这里可以遇见潼慕，但也希望潼慕能轮回重生，而不是被困在魂魄中，一路上他心里忐忑，也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直到现在才觉出自己心里的万般滋味。
景容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出，稍稍平复了心情：“不知道是谁布的这阵，但应该和献灵祭有关，而且还知道潼慕的存在，只有……”
景容看了眼司落，没再继续，但亦暄宁已经知道景容说的是谁。
猎灵血阵中的血，一部分是早在这里存在过的血，还有一部分是其他灵物的血，这阵将原来的血重新唤出和新的血结合在一起而成，所以被视为禁术。
这阵能吸引到的灵物和魂魄多种多样，但最能被吸引来的是跟这地点和原本的血，牵绊最深的灵物和魂魄
这个布阵的地点真的是巧合吗？亦暄宁正想着，化作一团雾气的场景又慢慢地变得清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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