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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清净的禅房,因着大雨愈发昏暗。
      一片昏暗之中,只有紫金香炉吞吐着淼淼白烟。

      不知是谁开了窗,雨丝顺着风吹进来,将他也淋湿了。

      两只柔软微凉的手臂就那么猝不及防的从身后缠住他的腰身,手指还不老实的从他的领口往里探。

      贺昭的喉咙剧烈的滚动了一下,面上情绪难辨,“自重。”

      那双手一僵,颤颤巍巍的收了回去。

      他冷眼看着少女坐在他的床上,双手掩着胸口,湿透了的衣服贴着单薄的肩头,微微颤抖。
      本该是清心寡欲的佛门净地,却因着她变得满室活色生香。

      窗外雷声大作,少女被吓得不轻,抖得更厉害了。

      她怯生生的望着他,眼尾沁着水红色,挂着泪珠子,泫然欲泣,说话都吓得结巴,“我,我衣服被淋湿了,好,好冷,想向殿下借一件……”

      说着话,她缓缓靠近他,拉住了他的衣领,见他没有反抗,又凑上来勾住了他的脖子。

      贺昭一言不发,不为所动,压迫感极重,甚至屋子都要冷了几分。

      她的话音越来越低,贺昭将她的手臂拉开便要起身。

      可少女却揪住了他的衣带,将他衣服拽散了。

      宽袍落地的一瞬间,柔软又湿润的躯体从背后贴上来,他的脊背瞬间绷紧,少女用细嫩的面颊去蹭着他的肩胛,紧紧缠绕着他的身体。
      “殿下,你身上这件衣服就给我穿吧。我与你换。”

      湿凉的薄绸皱巴巴贴在肌肉上,弄湿了他的后背,贺昭心头没来由的烦躁沉闷,冷声命令道:“放手。”

      可她却凑到他的耳边,用鲜艳欲滴的红唇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的曼声,尾音好似带着钩子,“殿下,你身上真热。”

      贺昭眉眼冷得好似能结冰,似是厌憎地伸出手,将她一把从身上扯下。

      她跌回床上,却勾着他的手臂,使他也一同倒了下去。

      贺昭翻过身,覆身而上,按着她的肩膀,大掌一手掐住她小巧的下巴,“你到底想做什么?”

      凤眸中压着暗色,他嘴角却衔着一抹笑,语气波澜不惊。

      黑暗中,少女的皮肤很白,如同美玉一般,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触手生温,细嫩柔软,稍微用力一点都会留下红痕印迹。
      白绸裙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婀娜曲线尽露,呼之欲出一般。

      她并不回答,只向他微笑着,神情安静柔和,眼尾微微弯起,有种毫无攻击性的美,一如今天她向他行礼时。

      想到她入寺向他行礼的那一幕,贺昭眸光更暗,捏着她下巴的手愈发用力,似乎要将她捏碎。
      他听见自己声音有一种别样的嘶哑,淡淡的说道:“皇嫂,可真是不知自重。”

      少女红唇一张一合,声音渐渐支吾得不成调子,身影一点点在他怀中化为了白烟。

      床上沉睡的人在风声停歇的同时睁开了双眼。

      “周叔。”

      他声音低沉的唤了一声,关窗的老者便弓下腰快步走过来,“殿下。您醒了。”

      贺昭坐起身,却动作忽然一僵,他压着被子,神色变得尤为冰冷。
      他按着眉心,不解怎么会做这样的一场梦,还是与那样一个人有关。

      尤其梦中温热的触感现在想起来还是清晰无比,可身畔有的只是冰冷。

      心头的烦闷没有因为从梦中抽离而减弱,反倒更多出些恼怒。
      究竟恼怒什么呢?

      周临马上感受到了贺昭的不悦,他不明所以,只当是因为这地方简陋,风雨吹进来冻着主子了。
      他赔笑道:“殿下。这寺院年久失修,老奴等会儿就叫人来把窗户钉紧。”

      贺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出去。”

      周临低眉敛目,马上转身准备走。

      贺昭扯散了一丝不苟扣到喉结的衣领,微微侧过头,低声叫住他,“拿一身新的干净里衣进来。再准备一桶冷水。”

      周临脚步一顿,心底叹了一口气。

      虽然殿下平日里清冷端方得仿佛没有人欲,但到底是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
      他心中打算着,这件事等到回京便要去办。毕竟天天准备冷水也不是个事。

      真是的,明明之前传出风声是有意先为他们殿下订婚。
      怎么陛下给太子赐了太子妃,却忘了给他们主子也赐一个王妃呢?

      贺昭站在净室,冷水泼身。

      一炷香后,他走出净室穿衣,却听见门外传来的交谈声。
      他脚步一顿。

      门从里缓缓推开,走出来的人一身水色袍服,腰悬白玉,恍若云中月见一般光风霁月。

      众人一时都有些恍神。
      行军多日,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见贺昭穿得这般文质彬彬。
      看着是比穿盔甲武袍的贺昭温润许多,像个贵气文弱的王孙公子。

      贺昭淡淡看了一眼周遭众人,情绪难辨。
      “人走了?”

      “殿下,都是我的错,昨日是我们孟浪吓着太子妃……”铁利意识到什么,硬生生改口,“吓着那位南小姐。人天一亮客客气气的留下了一些钱财,拦都拦不住,直接就带着人跑了。”

      他说着话忍不住挠了挠头,颇有几分尴尬。
      皇族中各个皇子都有自己的斡鲁朵,人选一应皆是从帐下部族军户中选拔出的强悍精壮之人。漠北部族本就血勇,能够通过层层选拔选出来的斡鲁朵大多放出去比寻常土匪都要凶悍几分。

      有些皇子不加管束,斡鲁朵所过之处奸淫掳掠无所不作。

      不过六皇子平时约束他们,专门请了汉人的儒士来为他们教授兵法,军中立的规矩极多且重,赏罚分明。诸多手段约束下来,长庆宫斡鲁朵不仅在诸宫斡鲁朵之中战绩最为显赫,而且所过之处秋毫无犯。
      因而六皇子统军有方,贤良有德也是在朝中出了名。

      犯了军规肯定要被处罚,铁利这一路已经欠了上百杖等着回京受罚。
      但昨日他一听太子两个字就放肆了些,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对方,哪里想到这位太子妃竟是延陵南家的那位小姐,还让他给吓成这般。居然一早走了还留下钱财,分明是将他们看做打家劫舍的土匪了。

      这下他恐怕回京要挨的杖子又要添上几十杖,铁利喉头发苦。挨杖子倒是小事,只是给人家姑娘留下这么个差劲的印象,怕不是他们主子也要被视作坏人。

      贺昭闻言,掀了一下眼皮,瞳仁宛如化不开的墨汁,漆黑幽沉。

      铁利是贺昭的伴当,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算是了解对方,却也觉得此刻贺昭的眼神未免太过可怕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贺昭的脸色,“要我们去把南小姐追回来吗?”

      静了一瞬,贺昭才开口,“不必。”

      周围的人却愈发感觉到气氛危险得令人不自在。

      贺昭神色平静到近乎冷漠,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轻嗤了一声,“她无路可跑。”

      铁利恍然间想起一事,数里外那条通往京城的便捷小径三日前就已经被损毁难以通行,还真是无路可走。

      当日铁利不解为什么殿下要这样做。今日再想起,他却是后脊隐隐发凉。
      难道那时贺昭就已经料到今日?

      ·

      “我可是亲耳听见那些人说的。六皇子与太子并不和睦。听话里那个意思,他们都十分不忿陛下没把太子的位置给六皇子。柳罗,你也听见了对不对?”

      南韵闻声看向柳罗。

      柳罗一副气愤不已的样子,红了眼睛告状,“小姐。八小姐听见的那些话,我也听见有人在檐下说……”

      “陛下真是老昏头了,咱们主子自小就是天纵奇才的人物,四书五经过目不忘,就是排兵布阵也不在话下。朝野之间谁不知道?要论做太子,也该是咱们主子来做。”
      “太子不过是个贱婢生的杂种蠢货,脑袋空空,白长个大个子,就是草包。也配踩咱们殿下一头。”
      “这位太子妃自己送上门来算她倒霉。咱们殿下一向对太子的人可不会留手。”

      南韵想起窗边那道高高在上的人影,还有昨日那三支能将马车都射散架的箭,仍感到一阵阵的后怕与惊惧。

      南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在延陵乡下什么都不知道,我却是去过京城的,听说这位六皇子虽是贤良聪慧,却是与太子水火不容。”

      南韵却似是出了神,微垂着长睫,沉思的侧脸都格外娴静优雅。

      南香不满的加重语气,“他们这些人的手段,那可不是咱们能抵御的。被他抓到丁点错处,小心太子妃不仅做不成,性命都难保。”

      皇室争斗错综复杂,南韵没有任何倚仗,被这一纸从天而降的圣旨点做了太子妃,却生怕行差步错。离家之时,父亲与祖母都叮嘱她一定要多加小心。

      本以为这位六皇子与太子是兄弟,她暂且借屋避一宿的雨也没什么,却没想到他们兄弟的关系如此恶劣。难怪昨天她总觉得虽是第一次见面,但那位六皇子对她有不小的敌意。
      看来此地是不能久留了。

      南韵心里有了主意,一双眼清凌凌的看向丫鬟,“柳罗,你去告诉修世哥哥,我们天亮就立刻离开。”

      南香用帕子掩唇,挡住太过于得意激动的笑容,“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是二夫人生的小女儿,虽跟南韵并非同母所生,但府中拢共就这么两个小姐,少时一道养在老夫人膝下,倒是也算亲厚。
      只是年岁大了,彼此之间的感情似乎淡了不少,多出许多龌龊。

      这一次南韵入京做太子妃,南香难得体恤长姐,主动求了老夫人陪着一起上路随南韵入京。

      南韵看着幼妹,只道妹妹终于懂事了,心头一暖,“六妹瞧着这一身太素淡。过往你不是最喜欢红色吗?拂晴,去开箱子把那匹霞光锦拿出来送给六妹。”

      丫鬟捧来霞光锦,上了南香的门。

      南香一见着这精美异常的锦缎,就双眼放光,藏都藏不住得意,面上却是嫌弃,“哼,她倒是大方,自己不要的垃圾拿来赏我。”

      拂晴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这霞光锦市面上十两黄金才得一尺,尤为珍贵。
      南韵是喜欢素色才极少用,但不代表这锦缎不珍贵。八小姐怎么能这样想自己的姐姐呢?

      做奴仆的没有对主子指点的道理,拂晴心中为自己的主子不值,行了一礼放下东西便带着小丫鬟走了。

      人一走,南香的丫鬟便凑过来嗤笑一声,“瞧瞧狗都跟主子一个德行,还傲呢。咱们小姐用得着她赏?那些东西迟早都是小姐的!”
      “改明有她们倒霉的时候。同一家的姐妹,咱们小姐差着什么了,凭什么好事都轮着她们。”

      南香左右看了看,见外面无人,拉着丫鬟压低声音期待的问道:“人都找好了?”

      “您放心吧,那边传信来都准备好了,就等着……”

      ·
      天亮,雨还是没有停,却果真是小了些。

      一路走的还算顺畅,眼见着已经看不见寺院的轮廓。

      柳罗放下车帘,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回过身去看主子。

      烛火洒在少女的身上,她的素腕压在书上,修长漂亮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翻着书。
      无论什么时候,南韵似乎总是这样从容自若,优雅又美丽。

      一本书,才翻过了十几页。

      马车毫无预兆的停了。

      南修世紧张慌乱的声音很快响起在车外,他这一次结结巴巴,似乎所面临的事情比昨天还要棘手。
      “大小姐,前路,路,路都被不知什么人挖断了。您得拿个主意,这可怎么办啊?”

      南韵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敲了两下,眉心轻蹙,眼底泛起微不可查的波澜。

      必经之路居然被人挖断了,怎么这么巧?

      她脑海中闪过一道人影,会是他吗?可他似乎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柳罗生气道:“路断了,你换一条别的路不就是了。这样的事情也要来问小姐。”

      “您少出门不知道,两月内能到京城的就两条路。这是最近的一条路,可现在山路断在这里,咱们是绝走不了了。”

      “那不是还有一条路吗?”

      “另一条只能过茕州了,可那地方是十万大山,闹匪患啊!就咱们这几百人,多的都是力夫,还有一些步卒,能上阵杀人的也就几十个护卫。今天进去,恐怕走不了几里地就被马匪劫上山了!”

      柳罗听到这话也慌了神,连忙去看南韵,“那这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雨磅礴,马车内一片沉重的死寂。

      “怎么办?”南韵合上书,平静又柔和的笑了一下,“原路返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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