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闭嘴！》盘丝洞

7、我是妖怪

　　和所有的医院一样，学校的医院里面也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典典对医院比我熟，直接拉着我找到神经功能科的校医。如同我料想的一样，校医听了我们的‘症状’，先是对我们做了一番无神论教育，然后说我们可能是出现集体幻觉，开了一堆镇静药，安眠药，还给了我们几个写满英文字母的小瓶子。典典心满意足的拿着一堆药回去，晚上睡觉前硬是逼着我把堆得像一个小山一样的药片吞下去了。

　　好困，不吃安眠药都很困，现在就更困了，有戏。躺在床上，我很快陷入沉睡中……。睡得很香，忽然炸雷一样的大吼声似乎是直接刺穿我的脑袋，连一堆的药片都抵挡不住，我再次从床上跳起。几乎同一时间，典典也翻身而起。我拿起表看了一下，20分钟，离我睡觉前只有20分钟，也就是说我最多只睡了20分钟。

　　非常非常想睡，但是又不让我睡的感觉，比单纯睡不着更可怕。每次躺下去，我都有把握在一分钟内睡着，但是它也有把握在十几分钟之内把我吵醒。每次醒来时，耳边还在回荡着它得意的笑声。太难受了，我干脆起来坐在床边，看着对面的典典也在经历同样的折磨。她的表情一会宁静，一会痛苦，我的心也跟着难过起来。她一定和我一样后悔吃下那些安眠药，我们现在渴睡的程度，恐怕比5天没睡的人都强。这么下去我们一定撑不住的。我现在就已经有了要发疯的感觉，很想破坏点什么，更想跑到外面去大声喊叫。看着上铺的小杜和薇薇熟睡的样子，我妒嫉极了，一种冲动在心里聚集，膨胀。我想要跳上去，打断她们的美梦，撕开她们的身体，品尝她们新鲜的血液……。

　　“嬉儿~~，你~~~，你怎么了？”典典颤抖的声音传入脑海，拨开我脑中的血海。

　　“没什么。”我想要对她笑一笑，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一只手抓在小杜的床栏上。典典惊惧的脸在黑夜里好清晰，怎么了？

　　等一下……，我在夜里不应该看得这么清楚，除非~~~，除非是在狩猎的状态下。我迅速转身，旁边书桌上的小圆镜里映照出的，不再是那个相貌平平但是却总是挂着笑脸的息嬉眉。我看到了我不想再见的美艳，我看到了甚至令我自己都感到恐惧的冷酷，我看到了我在黑夜里发出殷红色冷光的双眼，我看到了我极力隐藏的自己，曾经毁灭了整个夏王朝的妖女 — 妹嬉。

　　身体和意识一起僵硬，我盯着镜子里美丽而又丑陋的自己，像是看到了美杜沙头像的希腊英雄。不知道怎么回头，不知道如何面对一直信任我的朋友，我想我最好是立刻离开，请息九抹掉她们的记忆，再也不要出现，再也不要打乱她们的生活。反正，世间本来就没有息嬉眉这个‘人’。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拉住我，典典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嬉儿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镜子里，属于妖女的美艳逐渐被平凡女孩的脸掩盖。我这才回过身，跌坐在自己的床上，不敢去看典典的表情，小声说：“你都看到了，其实~~，我根本不是人的。我本身，就是你一直不愿相信的妖魔鬼怪。”

　　“嬉儿不是~~。”典典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虽然已经没有夜视能力，但在月光的帮助下，我看到有一些东西在典典的脸上闪耀，滑动。

　　“好了，典典。你都看到了，我是！我就是！我刚才，还想要杀死小杜呢。”我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我好丑，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这么丑陋。

　　淅淅簌簌的声音，典典走下床，坐在我的床上，颤抖着抱住我。和平时一样温柔的声音，“就算是，嬉儿也是好妖怪，和聂小倩，孙悟空，白素贞一样的好妖怪，嬉儿还是我的嬉儿。”

　　“聂小倩才不是！她坏死了，就是她把咱们害得这么惨的。”这种时候，我竟然还记得声讨小倩，或许我是要疯了。

　　典典含着泪水，噗哧的笑了，“对，这不是嬉儿的错。”

　　我抬起头，凝视典典的双眼，“典典，你真的不介意？你真的不害怕？我真的吃过人的，我真的害过很多人。”

　　“我不怕。”典典不假思索地说，“我只知道我们是好朋友，你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从来，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只要这样就够了。”典典的话带来希望，我的心情甚至是雀跃的，她真的不在乎人和妖怪的区别，真的应该感谢拍《倩女幽魂》和《新白娘子传奇》的那些人。

　　可是典典又担忧起来，“嬉儿？你……，真的一定要吃人吗？你刚才真的是想吃小杜吗？我出去给你买汉堡好不好？”

　　呵呵呵呵……，我笑了，“我几乎没有吃过人，只要有饭吃，我才不要吃人那么难吃的东西呢。刚才……，刚才我是太心烦了，一时控制不住自己，谢谢你阻止我。”

　　典典松了一口气，忧郁地说：“我明白。昨天一晚上没睡，我就觉得心烦的要死，总想发脾气。今天晚上吃了药，更想睡了，还睡不着。我一晚上都想要大声喊叫，想要抓个东西狠狠打一顿出出气。唉~~~~，对不起了，嬉儿，我想要不是我坚持要你吃那些药，你也不会这么容易失去控制。”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你相信世界上有灵异鬼神存在了吧？”我倒觉得需要感谢那些药，如果不是他们将我推入更深的烦躁中，我也不会失态，那就不会知道典典的想法了。

　　典典不好意思的笑了，“信了，信了，亲眼看到你一下子变得那么漂亮，眼睛还会发红光，什么都信了。对了！！！你那么厉害，怎么不教训那该死的盒子一下，把它打个稀巴烂！！”典典其实比我要暴力。

　　“嘿嘿……，其实我什么都不会，就连变身都是九哥施在我身上的法力，所以我也只有被它整的分。要是能解决它，我早就动手了。”（555555~~~~~~~，我知道我没用，可是典典你也不用那么同情的看着我吧？我忏悔，我改过，我从现在开始就去修行法术。）

　　“哎呀！也对。那我们就只有继续被它折磨了，真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早知道，我就不吵着跟你去，到时候，你拿着一天，我拿着一天，起码大家还可以隔一天一睡，现在……。”

　　“典典，你说现在怎么办？”我疲惫的躺下来，精神放松后，那股难以忍受的烦躁又回来了。

　　“我想我们还是找个人把它送出去，事先讲清楚就好，那个人只要撑一个晚上就可以，然后再传给我们。这次咱们选一个人去接，过一天以后，就像我刚才说得那样，轮流拿这个盒子。先这么看着它，直到找到解决的办法为止。”典典推推我，我腾出一块地方，她也并排躺下来，躺在我身边，疲倦的闭上眼睛。

　　没错，只要先让我睡一下，尽早摆脱这种危险的状态，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失控。然后，我就把这盒子带回家去，给家里的那些高手们去研究。

　　我和典典躺在一起，焦急的等待天明。知道它不会让我们有机会睡觉，干脆就不睡了。没力气说话，我们就闭目养神。偶尔睁开眼睛，发现对面一对明星似的眸子也在看着我，相视一笑，是甜蜜的滋味。这就足够了，我已经满足了，不能太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