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怎么还不死？》十三行

2、第 2 章

　　“少侠留步！”

　　轿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钟九生：“姑娘有什么事？”

　　这轿子不算豪华，做工普通，配上四个扛轿子的仆役和一个随行丫鬟，也就是一般富贾之家的出行。

　　一只素白细弱的手掀开轿帘，走出来一位身姿婀娜的少女，戴着长及脖颈的面纱，柔声道，“二位少侠，我的手帕不慎被风吹到树上去了，可否帮我拿下来？”说着便冲一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丫鬟忙从袖中取一串铜钱递给小姐。

　　二人抬头一看，果然看见路边树杈上挂着一方浅粉色的手帕，迎风招展。

　　小姐含情脉脉地看向钟九生，“若是少侠能帮我拿下来，这串铜钱便作为答谢。”可她眼里的钩子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钟九生体贴地笑笑，行走江湖，他自认为也算是年轻有为，误夺佳人芳心也是他的不是，正要用轻功飞上去，一旁的裴秀突然消失了，再回神时裴秀的手上已多了一方手帕。

　　小姐：“……”
　　钟九生：“……”

　　裴秀笑眯眯地递去手帕，小姐咬咬牙，埋怨地瞥了他一眼，将手里的铜钱递给他便回了轿子。

　　裴秀接过去，妥善地放进袖袋中，还仔细检查了一番。

　　等轿子走远了，钟九生才忍不住惊讶：“平日里看不出来，裴秀你如此怜香惜玉，连佳人赠送的银钱都如此重视。”

　　裴秀：“我一向乐于助人，你是知道的。”

　　钟九生：“也对，我不就是被你救的吗？”

　　眼见着一月之期将至，裴秀和钟九生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日暮时分，城门将闭时进入姑苏地界，考虑到时间问题，没有在客栈落脚而是直奔觅秀山庄。

　　偌大的觅秀山庄门前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停在门前，二人自马上翻身下来，抬头望着山庄匾额上铁画银钩的四个大字。
　　钟九生：“气势磅礴，果然是好字。沈庄主虽然不通武功，一身才华却是无人能及。”

　　裴秀撇撇嘴，心道，世上附庸风雅的人还少吗？

　　裴秀：“我们快进去吧。”

　　二人快步走上十级台阶来到朱色大门前，大门紧闭，门口无人，静谧得不像是江湖一等一的大派。赏花宴将临，不说门庭若市，也不该门可罗雀啊。

　　钟九生正欲上前敲门，裴秀一把拉住他，指了指一旁红柱上贴着的白纸，细看是几行小字。

　　“入庄美人，各凭本事？”裴秀不由得好笑，“这是选美人还是选小贼？”

　　钟九生叹气，“看来沈庄主是要考验我们的武功，出来得急，没带上家中利器，只能用掌力轰开大门了。”

　　裴秀笑道，“真是个愣头青，这门少说也有千斤重，莫说是你，便是合你我二人之力也推不开。谁说进去一定要走正门？”

　　裴秀拉着钟九生来到一处墙下，“我们翻进去。”

　　钟九生摇头：“这墙建得太高了。”话音未落，便见着裴秀脚尖一点，轻风送绿叶般飘上了墙头，随后没入庄内不见踪影。

　　钟九生瞪大眼睛，不免有几分汗颜。裴秀小小年纪，轻功竟然如此了得，枉他平日里还在总是沾沾自喜。

　　裴秀绕到正门，取下门闩，费劲地推开一扇，探出半边脑袋冲钟九生招呼，“快进来！”
　　钟九生忙跑过去，紧跟其后。

　　两人穿过前面的门庭，跨过雕花长廊，直奔后院大厅。

　　面前无声无息地冒了个人出来，奴仆打扮，低着头，神色恭敬，“奴青阳，奉庄主之命，侍候钟少侠和您的朋友。”

　　钟九生问他：“沈庄主呢？”

　　青阳：“庄主要等明日赏花宴才会现身。二位少侠一路风尘扑扑，不如先去客房休息。”

　　一路奔波，的确是有些累了，钟九生点点头，“我们的马还在外头，烦请你让人牵进来。”

　　青阳：“是。”

　　青阳领着两人去后院，穿过垂花门，便看到一排厢房。

　　檐下满满当当都是人，齐刷刷看着青阳领进来的裴秀、钟九生二人，脸上全是冷漠和不欢迎，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个竞争者，打量了一圈钟九生，目光便齐齐锁定在裴秀身上。

　　裴秀一眼扫过去，多是身材魁梧高大之人，想来主子都在房中休息，檐下立着的都是护卫。

　　青阳：“钟少侠，这边是您的厢房。您朋友的厢房在您隔壁。若是二位少侠无事，奴先退下了。”

　　钟九生正要让人退下，裴秀闻了闻身上，难以忍受道，“先帮我准备一桶热水来，我想沐浴。”

　　青阳应是，下去准备了。

　　钟九生：“你昨天不是洗过？”

　　裴秀：“赶了一天路，身上有汗，臭死了。”

　　钟九生：“我看你路上没怎么出汗。”说着他凑过去在裴秀肩膀上嗅了嗅，“不仅不臭，还有股香味呢，裴秀你怎么跟女儿家似的？”

　　裴秀睨了他一眼，进屋去了。懒地跟愣头青计较。

　　钟九生却叫他这一眼睨去了半条魂，不解地挠挠后脑勺。怎么裴秀的眼睛里还藏了钩子，比先前那小姐还要勾人。

　　一夜梦游千里月，五更霜落万家钟。

　　觅秀山庄坐落在整个姑苏的中心，艳名满姑苏的莺划寨就隔着一街一溪的距离。

　　裴秀除非必要，花街柳巷之地是绝不会踏足的。无他，这些莺莺燕燕的着实贵了一些，傻子才在他们身上花钱。

　　而现在就到了必要的时候，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钟九生说他家虽然收到了美人帖，却绝不是卖女求荣的，更何况锻器堡本就富甲一方，若是加上觅秀山庄，树大招风，便不会掺这趟浑水，只为了沈庄主的面子，走个过场。

　　裴秀觉得这锻器堡堡主是个聪明人，知道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忍不忍得住又是另外一回事。

　　钟小姐不来，却不能浪费了这张美人帖。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裴秀可没到能甘愿雌伏人下的地步，自己不行，当然得找能行的来。

　　驰道杨花满御沟，红妆缦绾上青楼。

　　美人行走间团扇遮面，只露出纤长卷翘的眼睫下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香肩半露，芳香四溢，若是团扇再下移几分，露出扑了胭脂后娇美红润的脸颊，只怕叫男人剖了心肝出来哄美人一笑也是心甘情愿的。

　　裴秀摸着袖袋里头的银子，暗骂了一句销金窟。

　　任你穿得再奇怪，在莺花寨也有人笑脸相迎。

　　裴秀把鼻子埋进面巾里，皱眉看着面前一身脂粉气的妩媚女人，“你离远点。”

　　老鸨也不生气，“原来少侠喜欢清水出芙蓉的姑娘啊，我这就为少侠招呼。”

　　裴秀：“不，我喜欢最便宜的姑娘。”

　　老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