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麒》喜之郎

19、第18章

　　之后景麒和我聊了几句就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又恢复了他那张扑克脸。晚饭的时候少春还特意跑过来担心的问我景麒大人是怎么怎么回事，我也就敷衍地搪塞了几句说他出来散心之类的话。

　　我不是很想让其他人知道景麒的这件事，少春也不可以，毕竟是麒麟和王之间的事情，即使是仙人，也是很难理解的吧。

　　再后来，景麒就再也没有来过蓬山，直到舒觉自杀。

　　景麒离开蓬山后的事情，我是后来听说的，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惨烈。当时只觉得景麒选择了这样一位王上，真是个错误，但也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我再次见到景麒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的卧病在床上了。

　　那天少春焦急的拉上我坐着飞兽就出了蓬山，飞往庆东国的路上，少春都一直显现出不安的样子，我很好奇，但是少春一直都在快马加鞭的拍着飞兽加速飞翔，我也就没有问出口。

　　知道着陆我才知道，我们来到了庆东国，景麒的国家。没有经过予王的准许，没有通报，我就被少春拉着直奔景麒的宫殿，然后就看见了让我不可置信的一幕。掀开帏帘，床上躺着散发着死气的麒麟。原本俊挺的脸颊深深地凹陷，瘦骨嶙峋，皮肤上也掩映着丑陋病态的斑——这就是景麒？！我愣愣的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在那儿痛苦的喘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景麒怎么会是……这幅光景！

　　少春站在一旁捂着脸嘤嘤的哭泣，哽咽不成语调的话语从她的口中断断续续的流泻出来。“我还以为是骗人的，景麒大人是那么英明睿智的一个麒麟，怎么可能会选错王……西王母娘娘说的时候我根本不信，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景麒会变成这样！”即使是悲愤的话语，少春也压低了声音，低声呜咽。

　　我僵硬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怎么会是这样……景麒这是……

　　“延麒大人，似乎是还不知道呢，是少春鲁莽了，急急忙忙就把您带过来了。”少春已经稳定了情绪，只是眼角还泛着红。“景麒大人，他……得了失道之病。”

　　“什么？”我低声轻呼道。“失道不是君王才会……？”

　　“是的。失道是君王的行为错误导致的，但是，失道的后果却要有麒麟承担！若是君王失道了，上天便会降罪与麒麟，惩罚麒麟的辅佐不力。麒麟就会的失道之病……如果君王仍旧一意孤行不知悔改，麒麟就会病死，麒麟意思，君王也活不久了。”

　　“你的意思是……景麒会死？”我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低吼。

　　“对……”少春艰难的吐出肯定的回答。

　　我惊惶的回头看着那个卧在病榻上的失了生气的麒麟。怎么会这样？麒麟不是受上天眷顾的瑞兽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种命运！

　　“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门外传来喧哗声，吵闹不堪。

　　“唔，王上……”床上昏迷的景麒低声呢喃。王……舒觉？

　　“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是予王！我是庆东国的王！你们敢不听从我的命令吗？！你们这是想死啊！快让开！快让我进去看景麒！……你们放手，放开我！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喧喧嚷嚷的吵闹声持续不断，床上的景麒也难过的皱紧了眉头，脸色更加惨败。

　　“让她进来吧！”少春冷冷的对着门外道。

　　片刻，紧闭的大门被猛地推开，“让开，你们这些卫兵太放肆了！我来看景麒你们也敢拦着！难道你们是想背着我对我的景麒做什么吗？！你们是想和那些不要脸的女人一样的下场吗？！”进门的女人喋喋不休的大声怒骂着门口的卫兵，像泼妇一般，毫无廉耻的叫嚣撒泼。这个女人……就是予王舒觉？

　　看见我们，她显然吃了一惊，随即无礼的大声呼喝：“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来做什么？！”她惊慌的跑到景麒的床的另一边俯身牢牢地抱住景麒残破的身子，哭喝道：“难道你们是来抢走我的景麒的？！不许！本王不许！谁也别想！谁也别想抢走我的景麒！”然后就像老母鸡保护小鸡一样，抱着孱弱的景麒，恶狠狠地看着我们。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女人对景麒……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可是，却伤害了景麒，真是不可饶恕！这个女人其实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吧！干枯的头发，无神的双眼，满脸皱纹的脸，佝偻的身子……这个女人，害了自己，害了景麒，也害了整个庆东国！要是景麒没了，庆东也完了！

　　“哼！”少春一声冷哼，“你还敢来看景麒？！”

　　“你、你是何人？居然敢擅闯台辅的寝宫？！来人！给我把他们拿下！”舒觉在那里嘶哑着嗓子大声呼唤卫兵，却没有任何人听从他的命令，都跪在门外，无动于衷。

　　“反了，都反了！你们这是要造反吗？我是予王是庆东的王！你们敢不听从我的命令吗？！”她已经疯了，歇斯底里的怒喝着大骂着，没有一点王的样子。

　　“够了！”少春一声大喝，“你闹够了没有！景麒好好的时候你害他还不够吗？现在他病成这样你还在这里吵他，你到底是想干什么！”显然没有被这样的吼过，舒觉惨白着脸，噤了声。

　　“你说……我害了景麒？……是什么意思？”舒觉嘶声问道。

　　“明白的说了吧，我是蓬山的女官，受西王母娘娘的嘱托前来的。你是庆东的王，景麒是辅佐你的台辅，但是！你却做了不仁义之举，犯了失道之罪，你看看，现在全国上下民不聊生，妖魔肆虐，百姓颠簸流离、苦不堪言！你说说你是怎么当王的，这些是王应该做的事情吗！天却没有立即惩罚君王，而是降罪于景麒，所以他才会病成这样！你说是不是你的过错！”少春冰冷道，毫无怜悯之情的语气。我抬头看看她，这样冷漠的少春真少见，是真的生气了吧，把景麒害成这个样子……景麒是蓬山公认的最有魅力的麒麟，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我只不过是爱他啊……”舒觉委屈的用枯瘦的手捂着嘴，难过的哭泣，“爱有什么错！我那么爱他，怎么忍心伤害他啊！”

　　“可是，你因为爱他，想要独占他，就做了残忍的行为！这就是你失道的证明！你因为迷恋景麒，害怕他会被别人占有，就把宫中甚至是全国的女性流放！你还有没有人的心啊，这么残忍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你这不是爱景麒，你这是在害他！你做的失道之举的惩罚却要景麒来承担，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他吗！”少春怒不可遏的训斥着跪倒在地上哭泣的舒觉。

　　这个女人……也很辛苦吧，她登基为王了以后，就拥有了无尽的生命，舒觉跟景麒走的时候，还是少女吧，现在……居然已经苍老成这个样子了。真是可悲……我怜悯的看着独自伏在地上哭泣的干瘦女人，心底浮上悲哀的感觉。王和麒麟……为什么，麒麟选择王上后的职责不就是要一起成就盛世伟业的么？那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悲剧发生？麒麟到底是靠什么来选择王的啊？王气？天谕？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过啊！就算是有，可以感受得到，即便如此，就可以断定了因此选择的王就一定是明君吗？如果是的话，景麒的这种结果，又该作何解释呢？！

　　“现在救景麒的办法只有一个。“少春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考，嗯？什么？还有救景麒的方法？舒觉听这话头猛地抬了起来，挂着干涸的泪痕的脸上散发出了光彩，眼睛也有了希望的神采。

　　“有办法可以救景麒？”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期望与雀跃，看来她是真的喜欢着景麒啊。

　　“对，只有一个办法。但是你必须要为此付出生命，你愿意吗？”少春冷冷的俯视着坐在地上的舒觉，等待着她的回答。

　　舒觉听到这个回答，愣住了，然后失神的喃喃道：“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吗？……景麒……景麒……我该拿你怎么办？……我爱你啊！”她狠狠的咬破了原本干涩就的下唇，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舒觉重新抬起头面对着少春的时候，脸上的彷徨与挣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表情，和舍弃了什么的痛苦的眼睛。但是，很显然，她已做好了选择。“请您告诉我，该怎样做，才可以挽救景麒的性命？我牺牲掉……也可以！”

　　少春定定的看着她：“你决定了？不后悔？”

　　“是的！不后悔！”舒觉没有一点犹豫的说道。

　　“好，我告诉你方法。你去蓬山祈求上天，自愿放弃自己的性命，换取景麒的生命，这样，景麒就可以活下来了。但是，你一定会死！这就是挽救景麒生命的唯一方法。”少春说完，默默的看着低头不语的舒觉——即将成为过去式的予王。

　　“好，我知道了。我会这么做的，只要能够救景麒，我什么都愿意做。”舒觉平静道，“现在可以麻烦你们离开了么？我想和他两个人静静的呆一会，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天……求你们了。”舒觉哽咽着别过了头，看向床上安静的睡着的麒麟。

　　出了景麒的寝宫，少春舒了一口气，淡道：“幸好她选择了自杀，否则我们就会失去景麒了。”少春，你也在赌，是么？

　　回蓬山的路上，一路无话。

　　后来就传来了予王舒觉自杀的消息。景麒的存活，算是舒觉唯一为她的人民留下来的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