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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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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渐这愚蠢一跪,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别人手里,那大家伙可就不客气了。
一时间,是墙倒众人推,弹劾他的奏疏堆满了元始帝的御案。
闵廷章也安排了人去弹劾李渐。
汪云飞咋舌:“你这算不算落井下石。”
“浑水摸鱼罢了。”闵廷章将手中一张纸条递给汪云飞,“李渐新纳的妾室不简单。”
汪云飞看后,拿出火折子点燃,将纸条烧了,“难怪李渐逐渐愚蠢,原来是被美色腐蚀了脑子。”
闵廷章摇头:“区区一个美人就能让李渐变蠢,那他也坐不上殿帅这位置。归根究底,还是他居功自傲了。”
李渐是王妡一手提拔上来的,纯正的从龙之功,本朝官制暂承前朝,他已经做到了本朝武将的顶峰了。
到了他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更该谨言慎行才对,元始帝可不是梁献帝兵权旁落,本朝兵权尽握她手中,几乎不会被武将掣肘。
可李渐却日渐骄狂,满朝文武都不放在眼里,活似不知道自己究竟长了几个脑袋。
也无怪他一朝落难,落井下石的一大堆。
但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皇帝的态度,是要保还是要杀。
闵廷章倒不是落井下石。
“我只是物尽其用罢了。”他已经将重启三省六部、罢黜冗官的奏疏递到皇帝案头,皇帝将其打了回来,“先头我还觉得无论是萧氏宗亲还是礼仪院知院事分量都不太够,加上一个监察御史也是聊胜于无,现在送上个殿前司管军,分量足够了。”
文官、武将、宗亲、监察,齐活儿。
汪云飞抱着手臂,哼道:“倘若哪日我落难了,你个闵狐狸是准备落井下石呐还是物尽其用呐?”
“看看这个。”闵廷章递给汪云飞一本奏折。
“……什么东西?”汪云飞打开看,是请封王氏宗亲的奏表,除了请封皇帝祖父母、父母、兄弟姊妹外,还有一些有功的皇帝的亲戚,其中就有他汪云飞的名字。
“这个……给我封侯?”汪云飞惊讶。
闵廷章颔首:“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汪云飞还是惊讶。
他家的确与临猗王氏有亲,可算起来,他与陛下都出五服了,唤一声表兄妹十分勉强。
陛下竟然会给他封侯!
这也太……
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今后我若落难了,还请汪侯伸一把援助之手。”闵廷章拍着汪云飞的肩膀。
“好说,好说,”汪云飞不住点头,豪气道:“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我兄弟。”
闵廷章哼笑一声,把奏折拿回来,说起另外一件需要汪云飞去办的事:“吴副使明日就到京城了,你投帖子去见一见她吧。”
汪云飞应下,问了句:“你不见吗?”
闵廷章指了指手上正在修改的奏疏,他正在蓄力对全国八万多萧氏宗亲和五万多官员开刀,最好谁也不见。
“你也少来找我。”
“我来怎么啦,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我俩穿一条裤子。”
闵廷章嫌弃地皱了皱眉:“换个说法。”
汪云飞就不:“你就说吧,我穿过你的裤子没有。”
闵廷章忍耐:“那是你落水湿了衣裳,我借你换,且都是新做的,我没上过身。”
汪云飞得意:“所以我就是穿了嘛。”
闵廷章忍无可忍,赶人:“滚。”
汪云飞被“赶”出闵宅,现在还远不到宵禁的时候,他没想回家。
前几年妻子病逝后汪云飞就没有再娶,亡妻没有留下孩子,父母又跟着兄长住在临猗老家,京都的汪宅里就他一个人住,孤单寂寞冷的,因此没事儿他就爱去闵廷章家里。
今天闵廷章好狠的心,把他“赶”出来,他就在街上乱逛,逛着逛着就给他逛到了一个乐子……不,熟人。
“楚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哇。”汪云飞脚一拐,拐进路边的酒家,楚王萧烨坐在临街的那张桌子,桌上桌下好几个酒坛,汪云飞很不见外地坐在萧烨对面。
萧烨抬起朦胧醉眼,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对面坐的人是谁,气不打一处来,恶声恶气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下官是见楚王独自喝闷酒,关心你,怎么是看你笑话呢。”汪云飞边说边摇了摇桌上几个酒坛,发现都空了,就叫掌柜再上一坛来。
“楚王……呵呵……楚王……”萧烨东倒西歪地笑,“我哪还算什么楚王,我不是楚王,我是废物……”
他指着自己,对汪云飞说:“看清楚了,我就是一个废、物!”
掌柜送酒过来,汪云飞拍开封泥给自己倒上一碗,端起欲喝,就被萧烨一挥手打飞,酒全洒身上了。
汪云飞:“……”
对面的人还在耍酒疯,拍着桌子问他:“你听到我的话没有,我是个废物!”
汪云飞接过店小二递来的帕子擦衣服,自认倒霉地说:“听到了,听到了,两个耳朵都听到了。”
“呵……呵呵……连你也觉得我是废物是吧……”萧烨大笑惨笑,抱过汪云飞叫的酒,仰头猛灌。
汪云飞:“……”
他错了,他不该来找乐子。
萧烨灌了半坛酒,喝进去的没多少,全浇身上了。他放下酒坛,对汪云飞说:“平郡王来找我帮忙……他儿子为了建庄子侵占农户的良田,还打死了人……现在事情被捅出来,平郡王找我帮忙,你说我能帮什么忙……”
汪云飞很诚恳地点头:“那你确实帮不上任何忙。”
“他就骂我是废物,”萧烨指着自己的鼻子,朝汪云飞喷道:“是我让他儿子侵占良田?是我让他儿子打死人?现在知道皇帝要杀头了,着急了,早干嘛去了!教不好儿子,居然骂我……骂我……”
朝堂为是否裁撤萧氏宗亲争论了半个多月,拥护裁撤者自然会找出萧氏宗亲各种贪赃枉法之事,以佐证皇帝的决策十分英明。
萧梁的宗亲从开国之时的十五人到末代已八万多人,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人人都遵纪守法,更多的是仗着尊贵的身份欺良压善,不把百姓当人看。
萧烨的堂兄平郡王便是如此。
他的儿子侵占良田、杀害人命,被上告之后,元始帝下令刑部彻查,平郡王慌了,他知道自家是半点儿都经不起查的。
若在以前,还可仗着同姓萧的情分下,向皇帝哭诉求情。
但现在的皇帝姓王!
平郡王找上楚王,先是想让楚王帮忙求情,好说歹说知道这情是求不来的,他就让楚王领头去反了元始帝。
只要元始帝被废了,那他儿子,他们萧氏宗亲,不就保住了!
“她一个女人,还没有儿子,你去把她杀了,这皇位不是又回到咱们萧家手里,到时我们都拥你登基。”
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萧烨半点儿不信,反问:“这么容易杀,你怎么自己不去,你去杀了,我拥你登基。”
平郡王就大骂他是废物软骨头。
自从左槐找上门来,只会风花雪月的萧烨被迫卷入朝局,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女儿怨怪他每日喝得烂醉如泥,他也不想如此,以前他喝酒喝的是情调与风雅,现在他酗酒是因为压力太大只能靠烂醉来麻痹自己。
“你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萧烨抓着汪云飞的手呜呜哭,“我女儿在南监被欺负了,我却不能帮她出头,我还是个父亲吗?”
汪云飞用力挣开手腕上的铁钳,边说:“长林县主不用王爷帮忙出头,她自己就把事搞定了。”
“那她还是被人欺负了!”萧烨哭得更大声:“她的亲事也一直没着落,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呜呜……陛下用她,也不说给她发个丈夫呜呜……”
“……”汪云飞汗流浃背了。
“给谁发男人呢?”
窗外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汪云飞转头看去,惊喜道:“吴副使!不是说明日才到么!”
吴桐风尘仆仆面有疲色,显然是加紧赶路了,才能提前一日到。
从南边宣化门进城回楚王府,必定会经过这条东榆钱巷,启安城内无紧急军情不可纵马,吴桐骑着马老远就听到有哭声,还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呢。
待近了一看,可不就熟么。
“咱们家楚王爷这是怎么了?”吴桐让侍卫牵着马,她站在酒家窗边跟汪云飞说话。
萧烨在听到汪云飞那一声“吴副使”时,脸往桌上一扣,醉晕过去。
“被平郡王骂废物,伤心了。”汪云飞断章取义。
萧烨眉毛抽了两下。
“平郡王就够废物的,被废物骂废物……”吴桐瞅着萧烨酡红的半张脸,只觉两年不见,怎变丑这么多,这男人忒不经老了,“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
萧烨眉毛又抽了两下。
汪云飞咂摸了两遍“魔幻现实主义”这个第一次听到的新词,对吴桐竖起大拇指——还得是吴副使,不愧是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总是有精辟的总结。
“就他一个?连个跟着的小厮都没有?”吴桐指着萧烨,问汪云飞。
汪云飞看到萧烨的时候就是他一个人,喝得半醉了都。他把掌柜叫来问话,掌柜说楚王身边跟着两个小厮,楚王喝了没一会儿掌柜就没见到那俩小厮了。
“把人抬回去。”吴桐吩咐身后的侍卫,然后朝汪云飞拱手,“今日多谢汪侍郎照看外子,改日我登门道谢。”
汪云飞也不客气,说:“也别改日了,明日你肯定是要进宫面圣,就后日吧,我在潘楼设宴,还请吴副使赏光。”
吴桐在回京的路上都没断过京城的讯息,对京城和朝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如指掌,猜到她一回京闵廷章就会来找她,便答应了汪云飞的邀约。
两名侍卫已经把楚王给抬上了,吴桐也懒得管不知跑哪里去的两个小厮,等回府了叫崔长史处理就行。
她跨上马,低声问了一句:“你是想被抬回去,还是自己走回去?”
萧烨装不下去了,睁开眼问:“你就不能给我一辆马车?”
吴桐哂笑:“长得丑就别想得美了,我一路快马赶路,行李都落在后头,哪里来的马车给你。”
萧烨如遭雷击。
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