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青山星梦

5、第五章

　　沈季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站在角落的少年，脚边是簇拥盛开的鲜花，少年在肆意生长的花海里笑的很灿烂，他想看清少年的脸，却始终是模糊一片，他走的越近，少年离他越远，追逐的尽头却是一片黑暗……

　　猛然清醒，沈季从宽大的床上坐了起来，他迷糊的看着四周，他隐约记得昨天晚上他是睡在书房的，怎么忽然之间回到自己卧室了呢？

　　沈季想起昨天隐约看见的人影，难道是傅瑾把他抱回卧室的？

　　大脑瞬间清醒，沈季连拖鞋都没来的及穿，慌慌张张的跑到书房，发现他的画还安静的躺在画板上，靠在书房的窗户边，他不知道傅瑾有没有看到，若是看到了，没经过他的同意，擅自画他，会不会惹人讨厌呢？

　　沈季轻轻将画纸平铺到书桌上，仔细的审视着这幅肖像画，他自己倒是很满意，就是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是不是一样的完美，要不要让傅瑾评价一下？

　　就在沈季纠结时，傅瑾挂着两个黑眼圈忽然冒出一个头，似乎是还没有睡醒，“季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瑾还在睡梦中，就听见沈季的卧室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顶着一脸的困意起身，以为沈季遇到什么麻烦了。

　　沈季连忙走过去，把他推出书房，有些心虚的说道：“没事，我就是忽然想起自己的画了，下来看看，你快去休息吧。”

　　傅瑾好像真的没睡醒，乱糟糟的头发，配上呆萌的神色，一副完全不在状态的模样，他默默摇了摇头：“我……我先给季哥做完饭，再去睡觉。”

　　说着就要往厨房走去，沈季急忙拉住他，强行将他按在沙发上，“这才几点？一会在做。”

　　沈季抬头看了一眼时钟，早晨五点十分。

　　傅瑾歪着头，盯着沈季看了一会，一头倒进沈季的怀里，抱着就不松手了。

　　沈季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要推开他，等反应过来时，傅瑾似乎已经睡着了，没办法，沈季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着枕在自己的腿上的傅瑾宠溺的笑了。

　　他伸手摸了摸傅瑾乱糟糟的头发，发质很软，甚至有一股清香，熟睡的侧颜平淡柔和，傅瑾就像一个心满意足的孩子一样，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

　　他仔细的盯着傅瑾，傅瑾睡着的神情虽然没有丝毫防备，但是抱着自己的腰的手却握的很紧，生怕自己做会跑了一样，而且他睡着的姿势也并没有很放松，蜷缩着身体。

　　或许他和自己一样，没有安全感。

　　沈季的右手一直轻抚着傅瑾的头发，指尖划过发丝，一下又一下，不知疲惫。

　　在傅瑾身上，沈季好像找回了久违的新鲜感，虽然傅瑾看起有些内向和小心翼翼，但是他的笑容，他的表情，却又充满了吸引力，让人不由得感到放松。

　　或许是自己一个人孤单太久了，所以才如此的渴望另一个人的温度吧。

　　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沈季想起自己书房的画，不知道傅瑾如果看到会是什么反应，他已经很久没有画过完整的画了，久违的动笔并没有让他找回曾经那种冲动，反而是归于平淡后的轻松，就好像本就是这样。

　　沈季盯着转动的时钟，看着秒针一圈又一圈，寂静的客厅里，沈季感受着时间的流逝，他低头看了一眼傅瑾，又看了看时钟，有一些久远的东西慢慢回到了他的脑海了，他一直想忘记，一直不愿再提起的那些回忆。

　　不想，不忘，不提起，被沈季放在心底却不敢回忆的人。

　　“阿季，你说到底什么才是永恒的？可以不被时间侵蚀，不被回忆湮灭。”

　　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他们曾经讨论过的问题，到底什么是永恒呢？

　　至少现在的他可以确定，感情不是。

　　不论多深的感情，在一望无际的时间洪流中，终会走散，抹去，最终只会剩下遥远而又模糊的回忆。

　　“季哥？你在想什么？”

　　傅瑾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沈季那双充满哀伤的双眸，似是有无尽的遗憾，他想起什么了吗？或者是想起某个人了吗？

　　沈季还没来得及掩去的情绪暴露在傅瑾眼前，他淡淡一笑，问道：“你什么时候醒了？”

　　傅瑾松开环着沈季腰的手，坐直了身体，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睡眼惺忪的说：“刚醒，我梦见自己忘记给季哥做饭了。”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点饿了。”沈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昨晚没吃晚饭，现在肚子已经饿扁了。

　　傅瑾起身，伸了个懒腰：“那我去给季哥做饭！”

　　沈季望着傅瑾永远都充满活力的脸，不由得羡慕起来，自己仅是想起一些不愿想起的回忆，便再也挤不出一个微笑了。

　　他起身走回到卧室，简单收拾了一下，嫌眼前的头发碍眼，他找了一个黑色发卡，把长长的刘海固定在头顶，拍了拍自己僵硬的脸，走出卧室，想着去厨房帮傅瑾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毕竟他年纪上比傅瑾还要大，算半个哥哥，总不能心安理得让人家给自己做饭啊，按理说，他应该是照顾傅瑾的那个人，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傅瑾一直在照顾他。

　　“小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沈季卷起袖子站在傅瑾身旁，左看右看好像也没有什么他能插得上手的。

　　“季哥，你帮我把碗筷摆好吧。”傅瑾看出来沈季想帮忙的心，但是他并不想沈季进厨房，总觉得油烟这些东西和沈季不沾边，而且他自己也完全能搞定。

　　“好吧。”

　　沈季有丝丝失落感，拿着两副碗筷走出了厨房，将它们整齐的摆放在在餐桌上，甚至还左右对齐了，有些无聊的坐在餐桌旁等着吃饭，他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就等着傅瑾做饭，投喂，除了吃就是睡。

　　似乎比以前还要懒了，以前至少还会纠结外卖吃什么，现在连吃什么也不用想了。

　　就在沈季发着呆时，猝不及防的手机铃声吓的他一机灵，他看着手边不停震动手机，心里有些疑惑，谁会给他打电话？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沈季的原本平静的脸一下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刚接通电话，曲白虚弱的声音传来：“沈季……救命啊……”

　　“你又怎么了？”沈季的声音了透着深深的无奈，每次曲白找他，准没好事。

　　曲白有气无力的说道：“昨晚我在酒吧喝多了，现在在我朋友家，你帮我喂一下土豆，你要知道，我不吃饭可以，土豆可不能饿着！”

　　“行了，我知道了。”沈季揉了揉眉心，“挂了。”

　　沈季不是第一次帮曲白喂猫了，曲白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心思还是很细腻的，尤其是对小动物，他家里那只三花猫土豆，原本是跟着沈季回来的流浪猫，可是沈季连自己都懒得照顾，根本没有心思养宠物。

　　正巧曲白喜欢猫，所以就领养了那只流浪猫，也正是这件事，曲白和沈季的关系也渐渐熟络起来，只不过，这只猫似乎对沈季特别感兴趣，只要见到沈季，就粘着他不放。

　　“小瑾，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沈季对着还在厨房里煮粥的傅瑾说到，傅瑾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沈季便已经走了出去，刚刚似乎是有人给沈季打了电话，到底是谁呢？

　　傅瑾决定一会旁敲侧击的问一下，他绝对不允许有他不知道的人存在。

　　曲白在院子里为土豆盖在一座豪华宠物屋，只是土豆似乎对这并不感兴趣，总是乱跑，只有快到饭点的时候，才会神出鬼没的窜出来。

　　沈季站在别墅外的铁栅栏旁，四处看了看，随后懒懒的喊了一声：“土豆？”

　　话音刚落，藏在旁边院子角落的土豆，飞一般的窜了出来，围着沈季的腿各种蹭。

　　沈季单手将它提起来，抱紧怀里，“走，跟哥哥回家吃饭。”

　　土豆像是听懂了一样，撒着娇“喵”了一声。

　　傅瑾这边还在煎着蛋，就听见沈季开门回来的声音，好快啊，看来没走远，他探出一个头看了看，只见沈季正抱着一只猫走了进来。

　　“猫粮，猫粮，在哪呢？”沈季翻箱倒柜的找着，上次曲白送来的猫粮放哪里了？他一般都是随手一放，不会特意放在某个地方，找起来就会变得很费劲。

　　可是怀里的土豆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是一直抬着毛茸茸的脑袋盯着沈季，两眼放光。

　　“季哥，你找什么呢？”傅瑾端着刚煎好的鸡蛋走了出来，看着沈季在四处翻找。

　　“猫粮，不知道放哪了。”

　　傅瑾轻笑，转身从厨房柜子里拿出了那半袋猫粮，“在这，你收在厨房的柜子里了。”

　　“啊？是吗？”沈季还有些迷糊，他是真的忘记了。

　　可惜土豆对它碗里的猫粮一点兴趣也没有，反而是跳到了沈季的腿上，盯着他盘子里的煎蛋。

　　沈季拍了拍它的脑袋：“乖，这是我的饭，你的饭在那边。”

　　土豆蹭了蹭沈季的掌心，伸出可爱的小猫掌，扒拉着他的胳膊，很委屈的“喵”了一声，甚至眼神里都有些失落。

　　沈季只能宠溺的说道：“好吧，给你吃。”

　　傅瑾坐在对面，手里的碗不由得的握紧了，盘子里的煎蛋瞬间不香了，这猫怎么看起来不对劲啊。

　　傅瑾漫不经心的问道：“季哥，这是谁家的猫啊？”

　　“曲白家的，他昨晚好像喝多了，没回来，所以让我帮他喂一下。”

　　“哦。”

　　或许傅瑾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声音里的变调，他戳着煎蛋的筷子越来越用力，似乎要把盘子戳碎一样，看来曲白和沈季的关系比他想的还要亲近一些，傅瑾看向这只猫的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