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What are children made of》Tony的心

2、第 2 章

　　每个城市必有垃圾处理倾倒集中地，这样才能保持大部分城市地区的干净和整洁，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如此。

　　我得说，垃圾站就如人们印象中的那样肮脏和混乱，空气里充斥着弥久不散的恶心气味。

　　但城市中又不仅仅只有垃圾站。

　　就占地规模来说也不能用“垃圾站”来形容，起码比单纯“站”大上数倍，怎么也得混个“中心”或“区”的称呼。当然正式的称呼我并不清楚，也没人会来告诉我们，毕竟直接说句集中了垃圾的地方就明白指的是哪里。

　　垃圾区也有自己的规矩，迫于生计跑到这边来流浪混日子的家伙们每日奔波于垃圾山中不停翻找可用的被丢弃物，谁会吃饱了撑的随便攻击别人？当然，如果你手里的确有值得能被抢夺的东西的话。这一点又跟海贼盛行彼此厮杀、你打我砸的大背景相融洽了。

　　搞得人不得不互相抢夺些什么东西才能挣扎着活下去。

　　这里也没有大人和小孩之分，至少我混到现在这么几个月还没有发现明显的潜在性原则。

　　谁捡到就是谁的，除非实在没法过下去，大家也没工夫专门去抢劫别人，尤其是小孩子。垃圾山这么多，再找就是了，何必犯着会受伤的危险去争抢？特别在受伤后根本没有医疗用品的情况下。

　　别人抢了我翻到的还算可以入口的食物，所以我毫不犹豫出手打了他们，哪怕后来又被狠狠反揍回来。

　　因为争抢的都是小孩子，伤处看着可怕，实际不到伤筋动骨。哪怕对方比我高好几个头，但这不代表我必须屈服。

　　罗西南迪一边哭一边给我擦脸上的血。

　　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小孩，大声哭的样子比我还凄惨，手还没轻没重一个劲按在我红肿的地方，疼得我龇牙咧嘴。

　　“有力气哭还不如快点把东西吃了。”我把抢过来的还剩小巴掌的点心塞给罗西南迪。

　　再好看的小孩，满脸眼泪鼻涕使劲咬住嘴巴不想哭却又不停打哭嗝的样子真的很傻也很丑。虽然是亲弟弟，但我也有最基本的容忍线，我并不想碰到罗西南迪脸上热乎的鼻涕。

　　“多…多菲……你流了好多血！”他仍然处于惊恐担忧的情绪里，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

　　所以我跟他说，我是哥哥，我比较强，而且我也已经赢得了战利品，就不要废话赶快吃了！

　　“可是两个人一起找总比多菲一个人找好点。”他总算把小点心咽了下去，抬起灰不溜秋脏兮兮的袖子在脸上胡乱的抹，然后成功把他的小脸蛋抹得更看不出本来面目。“再受伤的话，多菲会像妈妈一样死掉的！”

　　“你这家伙，别小看我啊，我是不会死在这种地方的，”我吐掉嘴里的血，用还算干净的湖水漱口，“想跟我搭伙一起，你先自己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罗西南迪无法反驳，于是他的嘴巴张开闭上好几次，最后还是闭起来妥协了。

　　他是个善良的小孩。无论是善良还是小孩，两者在如今的生活中都不代表能活得更好。善良代表着心软，小孩代表着可欺，在这个垃圾中心没有比这两个理由更悲惨、更容易死去的了。

　　罗西南迪一直是个爱哭鬼，他胆小、怯懦又有着不切实际的善良。所以他独自外出去寻求帮助的时候被毒打、辱骂，不仅没有求来药品，然而落得自己一身伤，身为拥有同样品质的父亲没办法改变，更别说已经病入膏肓的母亲。

　　意料之中的，缠绵病榻的母亲在那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我们三个把遗体收拾干净后，让她枕着唯一还算完好的毯子沉睡在林子里一片小山坡上，周围开了许多小小的野花，白白嫩嫩的样子很可爱。

　　埋葬完母亲后，我们甚至没办法给她做墓碑，因为害怕被那些憎恨我们的人毁坏这个小小的简陋至极的坟堆。罗西南迪铺在刚填完泥土的地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脸埋在湿润的泥土上，仿佛这样就还能像从前将头伏在母亲的双膝上。

　　我和抱起哭累睡着的弟弟的父亲提议转移到城市垃圾区去，哪怕那边更脏乱，但至少认识我们的人更少，只要能忍受住肮脏的环境，就能寻找到更多生活的物资。

　　父亲欣然同意后，我们两个以及睡着了的罗西南迪连夜翻越过山林，趁深夜不知不觉潜入了垃圾区，从此便在每天不断翻捡垃圾、互相争抢的日子里，在垃圾区安家落户。

　　原先觉得只能整天待在病房里活一天是一天的日子已经够凄惨，没想过还没过几天普通的日子，就沦落到比原来的日子更悲惨的地步。

　　垃圾区最不缺的就是垃圾了，新鲜的，不新鲜的，有味道的，没味道的，味道更恶心的……

　　这里每天都有尸体，人的尸体，动物的尸体，前者我已经在医院见得够多，甚至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见那么一张死人脸，因此没什么稀奇。倒是后者的物种之丰富奇特，尽是些我从来没见识过的神奇品种。

　　来到这里后的几个月，我们饱的日子远远少于饿的日子。这里每天都有人倒下，有的是饿死的，也有受伤或者生病得不到治疗把自己熬死了的。

　　刚开始走一段就能看见形容可怖的尸体的时候，罗西南迪经常被吓到尖叫，躲在我身后发抖，到了晚上哪怕被我和父亲拥抱着，也会做噩梦哭叫着醒来。

　　我除了将他抱得更紧一点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我们都太弱了。

　　弱即是原罪。

　　父亲刚开始沦落到流浪的日子不久联系上了帮助过我们的海军，并通过他联系上圣地的天龙人，恳求他们让唐吉诃德家族能够重返玛丽乔亚。

　　不出意料的一口气被拒绝，哪怕父亲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恳求，即使只让我和罗西南迪回去也可以，仍然是被一口气回绝。在这样无可奈何的贫穷困苦、东躲西藏的日子里，本就体弱的母亲很快生病死亡。

　　自那之后常能发现父亲愧疚后悔的痛苦神情，罗西南迪能够天然的寻求哥哥和父亲的怀抱以期获取安全感，但我做不到。

　　唐吉诃德·多佛朗明哥不会容许自己的软弱。

　　所以，哪怕满脸血，浑身青肿一瘸一拐的回来，也要骄傲地笑着说自己很强。

　　因为只有足够强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