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阵（大时代）》撇一口

39、中枪

　　龙成邦被丁蟹放了回来，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当年的警察局长的耀武扬威，但他说了一句话，让刚刚赶到龙家的丁孝蟹如陷冰窟！他知道，他怕是找到自己父亲，也未必走得出台湾。
　　那个疯癫没有边界的丁蟹竟然让龙成邦带句话给周济生，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下一个就是找他！
　　周济生没有生气，只是呵呵的笑了笑，指了指丁孝蟹，什么都没有说。
　　或许，如果不是顾忌着在场的女眷，丁孝蟹身上多几个窟窿眼也说不定。周济生真的不在乎此时杀了丁孝蟹是否会招到丁家的反扑。

　　丁孝蟹漫无目的却焦急万分的走在最繁华的街上。离开龙家、一路走来，周济生还没有下手，但他不会抱有侥幸的心理认为老家伙会放过自己和自己的爸爸，这不过是老狐狸阴冷的“逗弄”。也或许此刻离开台湾会有一线生机，但很可能就与丁蟹阴阳两别。

　　自己的爸爸会去哪里？
　　丁孝蟹缓缓闭上眼，揣测着这个喜欢惹事却每每不自知的老人：他闲不住，喜欢热闹。此刻，他不会认为自己捅了天大的篓子，应该是找地方玩。他不会去高级的酒店、西餐厅，佛堂寺庙也不会去，但自然风景逛一逛就会饿、就会累……他喜欢人多的地方、有各种小吃的地方……他会怀念香港的餐饮、早茶……
　　对！丁孝蟹突然睁开眼睛，招来一辆计程车，坐了进去……

　　果然，丁孝蟹在一家有名的香港茶楼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立刻让计程车司机停下车，匆忙甩了一张钞票、说了一声谢谢，就朝着那个身影疾走了过去。
　　或许是太心急了，或许是太怕那个身影再次消失，丁孝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丁蟹身上。仿佛只要找到这个让他头疼万分的人、紧紧抓住他、把他送到台湾、香港以外的任何一个地方，他的一件人生大事就完成了！
　　他真的是太心急了！他忘记了警惕周围，这是在平常绝不会犯的错误！直到枪声响起，周围一片的惊呼声……
　　他知道自己中枪了，即便这样，他的眼睛都没有立刻从丁蟹身上挪走，紧接着，丁蟹周围也乱成一团……
　　“老爸……”
　　人群混乱，终还是冲散了他一直紧追不放的人。他吃力地望着自己胸前红印不断的扩大，他终于看清周围人惊恐的望着自己。

　　就这样完了吗？他不甘地往一条巷子里跌跌撞撞钻了进去，但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是没有吃过子弹，也从未因一个子弹有“命绝于此”的想法。但这次好像不一样。
　　他终还是倒在了地上，他不甘的望着前方，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在消散的最后时刻，他听到了一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就差一点儿了……”这是他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同时，脑海中如放电影一般，回到了大屿山酒店：
　　短暂屏蔽掉喧嚣的酒店中，他守着一碗面、等着一个人。心中有些酸胀，还有些说不出意味、道不清缘由的满足……
　　他突然有些迫切的想再看看那张脸，总是玩世不恭、似笑非笑的样子。环顾周围，他突然起身翻出一套自己的衣服，清了清嗓子……
　　浴室里的湿气扑面而来，对方也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他躲开了那缕目光，只说了句，“我的，先凑活穿吧……”
　　最后，肩膀上的重量消失，一个人离他而去，只留下一句话，“他的确该死！”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命悬一线的他才后知后觉的难过了起来，前所未有的难过！他从来不知道，他会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会难过成这样……
　　他设想的、以为的、他们的最后一面应该停留在那个小村屋里：
　　晨曦透过窗户、闯入屋内，却叫不醒沙发中沉睡的男人。微翘的眼尾、舒展的眉头说明他一夜好梦。那而微扬的眼尾和嘴角将挺拔的鼻峰本是尖锐的东西悄悄抹去，添加了一股孩子气，就像是一个书法家，在锋利的行笔之后，微微挑勾上扬，收敛住锐气。
　　他终是没有忍住，俯身轻轻地揉了揉那蓬松柔软的头发，指尖也忍不住从眼尾处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