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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做任务吗,爸爸 ...

  •   林刁疼得不敢随意乱动,浑身刀割片肉似的,但在察觉到有人打量,本能的撩开眼皮。

      白头公子侧头避开了那悍猛的眼神,接过冰狸奴匆忙取出的红色药粒,吞服下去。

      疼得头昏眼花,睁眼瞎林刁也看不清什么东西,便再次闭上眼。

      “什么毛病……”
      冰狸奴见这大妖怪懒洋洋的闭了眼,小声嘀咕。

      白头公子:“狸奴。”

      小少年立刻缩脖子,被捏住嘴的小鸭子似的闭嘴了。

      白头公子白如初雪的长发只用一根青色的发带绑住了一半,披在身后,发带尾端缀着朱红色的圆润玉石,为他的病态增添了些血色。

      “禅师自哪里来?”
      白头公子声音很轻缓,看出他实在忍得艰辛,开口搭话。

      “你这样问,我也不好回答。”
      寸头禅师哼哼笑起来,古里古怪,措辞说话与白头公子差别极大,似乎来自完全不同的地域。

      没得到回答,那禅师反而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雨势极大,噼里啪啦打在坚固的车棚上发出脆响。

      冰狸奴撇嘴:哼,有失礼仪!

      “如禅师所见,我体弱多病。”
      白头公子半躺着,对自己的病弱却也习以为常,“此次便是要去法华寺求见佛子。”

      林刁睁着一线眼缝,眼睑低垂,大汗淋漓中似笑非笑。

      S-01:“你笑什么啊?”
      在自家宿主灵魂之中,见到这疯子如此表情,十分紧张。

      林刁哪会理他,被这狗屁负面影响折腾得疲惫不已,只能与身边这病兮兮的男人瞎扯淡、聊聊天。

      林刁:“什么佛子,你是去听禅,还是去求医。”

      白头公子:“既求医,又听禅。”

      “释清佛子,问无上道,求无上慧,为说尽道,开悟众生。不仅佛法精深微妙,更是杏林圣手。”

      白头公子接过冰狸奴冲泡的药茶,接着说。
      “三年前我安国大灾之下病疫丛生,便是释清佛子一手挽救,造无上功德。”

      听他言辞,十分倾佩。

      林刁倒是听了个‘安国’‘大灾’,想来是这国家,也不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一路之上林刁受尽痛楚折磨,大半个月倒也真稍稍习惯,从起先动弹不得,到如今能顺遂的操控四肢,虽说的确可以强忍着行动,但也脸色不怎么好。

      “你这脉络强健,也没甚问题,怎就这副模样。”
      冰狸奴哪知道他在忍受凌迟刮骨之痛,顽劣啧啧。

      “狸奴。”
      白头公子听他语带讽刺,冷语叫他。

      冰狸奴立刻低头:“公子,我错了。”

      说完在公子身后探头,做了个鬼脸。

      林刁倒是不介意,眼皮都没撩一下,这孩子还没雷鸣雪大,十三四岁的模样,调皮顽劣的时候总是让他想起雷鸣雪来。

      雷鸣雪那小子也这样,嘻嘻笑着捣蛋。

      一连下了大半个月的雨,从暴雨,到中雨,再到今天的细密毛针雨,这天气怪得连驾车的李伯都啧啧称奇。

      带来这异象的林刁倒是舒服的坐靠半躺着,手也不抬,道:“来杯茶。”

      “哼哼哼。”冰狸奴哼唧唧倒茶,顺当熟练,将茶盏凑到男子沉红的唇边。

      马车逐渐驶进青石铺就的道路,青葱树木花枝生长在道路两旁,野趣十足,又颇具文雅禅意。

      青石道路蜿蜒盘踞,到了半山腰后变成了步步高登的窄台阶,台阶右侧是陡峭山体,左侧是生了苔藓的瘦长石灯。

      原本法华寺上空云层雪白清透,天光璀璨,可当这马车停在台阶下后,雪白的云层汇聚成了灰暗乌云,空明天际也压抑起来。

      挑水小僧抬起光头,奇道:“怎的就阴了天,不应当啊……”

      他脚踩葛布罗汉尖头鞋,轻快的层层上山,甫一登顶,竟看到了大师兄站在莲池台前,身披赤色七衣,手持念珠,闭着眼站在层层乌云下。

      小僧立刻竖起单掌:“阿弥陀佛,大师兄是在等人?”

      释清佛子闭着眼,拨着手中一百零八开念珠。

      “你且去,贵客要来了。”

      小僧心中一惊,再次弯腰行礼,听命去收拾客堂。

      法华寺建在照霊峰山顶,山门、莲池、平台、佛阁、配殿、大殿……规模宏大,甲于诸刹,积目虚旷,松声唱喁。

      钟有台,经有藏,禅有院,律有堂,实为佛界严净,僧规甚严。

      林刁虽然体态健康,经历半个月的适应期,这疼得还是不行。

      青阶狭窄高远,简直望不到头。

      S-01叭叭风凉话:“林刁,你信我,好好找能量比什么都强,看什么医生嘛,没用的。”

      林刁只当吹了阵耳旁风,慢慢爬山,虽说疼得腿都在抖,脸上却风轻云淡的让人惊异

      白头公子体弱之极,被那瘦小的车把式背着,脸色也苍白得很。

      万般刀剐估计也就这样了。
      汗水如瀑,眼角抽搐。十根手指、躯干四肢,全都在抖。

      时常笑话他没病装病的冰狸奴被他的模样也吓得不行,生怕他一个没缓过来就猝死山上。

      冰狸奴见他行止艰难,脸上还没事儿人似的,打呼他真是心硬似铁,看他一脸汗水,俊艳非常,咳嗽着走过去。

      “我、我扶你?”
      冰狸奴小心凑近,轻声细语,小心谨慎,生怕碰他一下,下一瞬便会多出一具尸身来。

      哼笑一声,牙锋雪白。
      林刁哪用这小不点扶,反而咧嘴一笑:“待会儿你只管跟紧,可别走丢了。”

      冰狸奴大怒:“我呸!你好狂!”

      背着自家公子的车把式也不着痕迹的看了林刁一眼,这大半个月相处下来,李伯也明白这男子是个什么情况,不仅他明白,伏在李伯背上的白头公子也明白。

      白头公子正是明白,才不懂他。

      李伯黢黑褶皱的脸干枯如柴,脚步轻快,一步三跨,并不去迁就冰狸奴与那寸头男子,没过几时,消失在了蜿蜒山中。

      冰狸奴身无长物,跟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原本还想着这林刁定然会被甩在自己身后,没想到时刻受这刀割剧痛的男人纵然那副惨样,脚下步子却也丝毫不慢。

      看着逐渐远去的自家公子,再看看已经只剩下稀薄背影的俊美男人。

      冰狸奴:……
      他委屈的颤抖着嘴,最没用的难不成是自己?

      林刁前后脚上了寺前平台,迎面便见到了个眉间朱砂灼人的佛子。

      这人二十出头,僧衣赤红,佛相丛生,一见到他便只能想起香烟袅袅的金佛,超然相貌在他净若宝珠的气质下竟也不算什么了。

      释清佛子眉间一点赤红,正是如来三十二相之一的白毫相,左旋婉转,如日正中,大放光明。

      佛子合掌:“阿弥陀佛,白头居士来了。”

      “阿弥陀佛,释清佛子。”
      白头公子实在体虚,他被黢黑脸面的车把式搀扶着站着,也合掌还礼。

      貌若好女的佛子与白头公子见完礼,这才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双眼,看向一旁热汗疼痛的俊美青年。

      这双眼沉静安然,端详林刁片刻,也不知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位檀越,不同凡响。”

      年轻的佛子合掌,“阿弥陀佛,缘法已到,贫僧等候檀越多时。”

      林刁见他对自己说话,虽然并看不清这佛子,但也合掌还礼,心中却奇怪这佛子说的话。

      难不成这人还真是在等我?

      林刁:倒有些奇异的地方。

      佛子眉间朱砂,他见这俊美异相的男子垂下眼眸,口中虽念着阿弥陀佛,浑身却凶烈不减分毫。

      释清佛子抬手,在这片牛毛细雨中,两指一并,指向西边,说了四句佛偈。

      “心同虚空界,示等虚空法。证得虚空时,无是无非法。”

      林刁听得云里雾里,暗道这貌美秃驴打得一手好机锋,视线在他光溜溜的圆脑袋上扫过,又看他白若凝脂,相貌远胜雪中昙花。

      “佛子好有禅意。”眯着深邃狭长的眼,露出了个瑰异的笑。

      与其说是称赞,不如说是戏弄,没几分诚意。

      白头公子亦是如坠云雾,叹释清佛子佛揭深意难懂。

      释清佛子笑着:“这是师父赠檀越的佛偈,小僧代为传达。”

      并不看众人惊奇的神色,佛子一伸手,请众人入客堂,李伯在外面的石桌旁候着,只林刁三人入内,佛子端坐在团蒲上,白头公子亦是如此。

      大马金刀的岔开腿直接踩坐在小小的团蒲上。

      佛子依旧在看他,心中想着师父的话。

      “怎么,小和尚嫌我没礼貌?”
      林刁手肘放在桌案上,笑看着这佛子,“看我几眼是什么意思。”

      白头公子被他那声‘小和尚’唬了一跳,咳嗽两声。

      佛子已经双十又二,虽脸嫩,但实则早已拥有自己的道场,他自小跟在师父身边,自扬名各国四海后,便再未曾听过这样的称呼,一时间有些怔愣,随后失笑。

      “我见檀越来历不凡,便多看两眼。”
      眼弯如月牙,抿唇一笑,释清佛子展颜后带出些少年气。

      林刁轻轻从喉咙里发出似笑声音,倒也没说什么。

      释清请白头公子伸手,望闻问切后,少年佛子道:“体内火毒烧灼……”

      林刁把玩着茶盏,里头茶汁浅碧。

      听着佛子娓娓说出病情状况,他骨节微突而有力的手指灵活巧妙的将茶盏转了一圈。

      他倒是挺讶异,这号称白头公子的青年竟然被大火灼烧过,似乎也是历经了不少坎坷。

      白头公子抿着嘴唇应声点头,大仇得报,心中得偿所愿,这条命……已经再无遗憾。

      能活便活,不能活便死。

      此刻听到佛子说还有得救,白头公子也只是点头,并不欣喜。

      “好,麻烦佛子。”
      他从面具下眨眼,悄悄斜睨一旁的男子,稀奇古怪的寸头下无碍那副英挺俊伟的绝佳外貌,转着杯盏的姿态百无聊赖下自有一股子旁人没有潇洒脱俗。

      白头公子羡慕起来:自由自在,真好啊。

      他哪知,林刁这凶狗曾在自己的世界为了弟弟杀了多少人,挖了多少系统,如今更是与弟弟分隔无数虚空世界。

      “倒是林檀越,千刀万剐加身也能泰然自若。”

      佛子也一直看着他呢,眼中不可思议终于显露出来,“我虽看不出檀越根源,却也佩服如此坚毅心性,实在可叹。”

      S-01也发出惊叹:“这小秃驴竟然还有点真本事,只看就察觉到天道施加的负面能量。”

      林刁:……

      S-01:“林刁,你怎么又不理我?好歹是合作者了,你要离开也得靠我呢,不指望你叫爸爸,你起码把我当个人吧?”

      林刁啧啧笑,这系统倒不客气。

      佛子唏嘘叹息,林刁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只得称赞:“这些事你都能看出来,佛子真有些本事。可看出来也没什么用,天意如此。”

      佛子在白头公子疑惑的视线下点头。
      “确是如此,檀越请伸手。”

      佛子示意林刁将手腕展开。

      林刁便将手心反转朝上。

      佛子便将指尖轻轻按在青年脉搏上,指尖微凉,可这男人的皮囊下却仿佛裹着烫人的热血,熏灼得释清有些不安。

      林刁被佛子把住脉络,他眯眼,右眼白冷冷的眼白占据整个眼眶,诡异阴森至极。

      系统仔细打量他神态:“星辰大海考虑一下?”

      狗头探出来,狂摇尾巴。

      S-01见他一直不理会自己,也没有要了解任务的意思,甚至似乎准备就在这个世界过下去。

      滑跪下来:“林刁,还有你刀割之痛加身,不也要能量才能抵消嘛?”

      林刁懒散回道:“这点小痛,忍忍就习惯了。”

      青年男人眯眼似笑非笑,笑得S-01的代码再次抖起来,回想起曾经被生生挖出来的感觉。

      S-01他在后台按住自己的代码,大喊:“林剑呢?你不找你弟了?”

      佛子沉吟,将手指收回。
      “天地有常用,日月有常明,四时有常序,鬼神有常灵。”

      林刁收回手臂,勾唇一笑:“天要我痛,我不得不痛。”

      “林檀越想法透彻,这就好。”
      佛子点头,又抬头深深看男子,“林檀越果真并非凡人。”

      “肉体凡胎,哪能不是凡人,佛子抬举。”他并未在意这佛子的奇异眼神。

      释清佛子:“但你那左眼,贫僧还是有些办法的。”

      这么一说,一直浅浅饮啜的白头公子便好奇起来。

      “左眼如何?”

      “林檀越左眼视物不清,乃是眼孔堵塞,用内力冲一冲,再辅以药汁冲洗,三日一次药浴泡发,月余便愈。”

      释清佛子捻着佛珠拨动。

      这种时候倒让人看不出,这等医术,这等悟性的少年,竟才年方二十二。

      多少人穷尽一生也难拥有如此医术,更遑论此人是法华寺已经定下的下任首席,亦是下任主持师父。

      究竟要何等天资,才能在二十二岁时便早早领悟旁人连听都听不懂的高深佛法?

      又况且,佛典浩若烟海,要精通此道何等艰难。

      而释清便是有这样百年不出的天纵奇才。令凡人羡煞仰慕,却又生不出一丝嫉恨。

      释清佛子声名远播,不仅安国,就连周围余国亦对他敬仰非常,好奇的人数不胜数。

      而此时,被千万人好奇着的佛子却对另一人好奇不已。

      “能忍遍体刀割,又在如此双眼下行动自如,林檀越真是教人又叹服又惊奇。”

      更别提他来历奇异。

      释清对此人升起了些探究的迷惑,平生第一次有了想刨根问底的嗔痴。

      释清佛子立刻闭眼,竖掌:“阿弥陀佛。”

      “我与你相处半月有余,竟不知你左眼难以视物。”
      白头公子瞪大眼睛,回想这段时日他行止起卧,往日只觉得这人听力卓绝,感知灵敏,虽说并无内力,但也有股江湖人没有的凶悍矫健。

      “你竟看不见。”白头公子又念道,“我竟一直不知你看不见……”

      白头公子如此情态也无可非议,着实是这人平日表现如此。

      林刁换了个盘坐姿势。
      他今日穿着黛色窄袖交襟短打,劲瘦的的腰身被勾勒出来,下身是宽松的麻布直袴,脚踩玄黑布靴。

      粗布麻衣,平凡至极。

      这幅寻常百姓的日常装扮在他身上不知怎的就令人坐立不安起来。

      人都说,八尺男儿。

      此人却不止八尺。

      高大矫健,即便穿着如此,也有股令人刺痛的锋芒。

      白头公子虽说不上家财万贯,但也衣食不愁,奈何当时这林刁就铁了心要穿这身便宜货,当时他还劝,没想到这人上身后竟也教人移不开眼,麻衣居然穿出了一股子锁子甲的气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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