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ABO》猫酸君

4、04

　　许惊澜的工作计划第二天就开始执行了，也得到了白成安的支持，一大早就赶着去村委开会，这是他亮相的关键时刻，为了展现自己是精神小伙，许惊澜还特地打扮了一番，白毛衣黑外套，脚蹬一双“踢不烂”牌的靴子。

　　白浮舟家是去村委的方向必然会经过的，早晨大门紧闭；开完会吃了午饭回来依旧大门紧闭，不过门前多了两个雪人，一大一小，但整体都不大，比自己在帝城的时候堆的小多了。反正闲来无事，许惊澜从边上挖了一些干净的雪准备扩大一下雪人。

　　许惊澜还想象了下小豆丁看到雪人变大时惊奇的样子，拉着他爸爸的手说“爸爸爸爸，雪人长大啦”，想到这儿，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这一弄就是好久，白浮舟隔壁家的老太太一直盯着许惊澜看。

　　许惊澜记得这个Beta老太太，她叫白子凤，人称子凤奶奶，年轻时是个高中老师，动荡年代吃了好多苦，丈夫甚至在那个时候过世了，从此终生未嫁，眼下过着无儿无女孤独终老的日子。

　　这样的家庭状况村里不得不关注她，可是老太太有自己的退休工资，一直不肯接受五保户的补助金，总说钱于她无用。

　　许惊澜走到老太太跟前，“子凤奶奶，您还记得我吗？”

　　老太太推推老花眼镜，“是惊澜？白业东的外孙，打小就缠着小舟玩的，对吧？”

　　“对，就是我，奶奶记性真好。”

　　老太太淡然一笑，“小舟忙着呢，你找他有事？”

　　“没、没事，我就路过，闲着无聊。”

　　“找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虽然带着个孩子，但人清白的很。他肯定是外头受了委屈才回来的，问他究竟怎么一回事他就是不肯说，他爷爷还处处为难他，”老太太说着指指二楼，“这老头子小气的很，余焉在的时候就说这房的二楼归他，不让父子俩上去，现在余焉没了，轮到小舟过同样的日子。”

　　余焉是白浮舟Omega爸爸的名字，他是个二胡表演艺术家，一生钟情于当人民警察的Alpha丈夫白川和，不惜为丈夫放弃大好前程，来到米香村相夫教子。

　　难怪这个社会嫌弃Omega，他们总是在委曲求全中度过一生，根本不在乎自我追求，为这个社会带来的价值不过是生儿育女。

　　可是占有Omega的Alpha们就没有错么，他们用儿女和厨房来桎梏一个Omega，更加可恨。

　　许惊澜不免想起白浮舟的原生家庭，白川和是个优秀的Alpha，年轻气盛时绝对配得上余焉，可惜他因公受伤，从此变得孱弱不堪，总是哭着乞求自己的Omega不要离开，这让本来想靠手艺挣钱养家的Omega放弃了所有想法，最后只能一家人苦苦度日。

　　白川和是在白浮舟八岁那年走的，仅过了两年余焉也走了，幼小的白浮舟从那年就离开了米香村，他被余焉的师兄收养。这是许惊澜十四年前听说的事情了，是不是真的也无从考证。
　　许惊澜说：“会好起来的。”

　　“会吗，老太婆怕是看不到了……”老太太叹着气走回自己清冷的老屋。

　　许惊澜竟然发现自己眼睛好酸好痛，突然明白什么叫绝望了，就像夕阳下沉，再也不会升起来，天与地失去光华，这个地球就要碎了。

　　许惊澜在村里的调查变得迫切起来，在调查的过程中记录了好多影像，以便于后面再反复收集资料，可是着急的情况下未免有失偏颇，他打算吃了晚饭回去整理个表格，把重要的问题罗列下来。

　　白浮舟欠他两张烧饼，他要去吃了。

　　可惜白浮舟不在小卖部，炉子是白波叔在看管，正巧有人在买烧饼。

　　还不等许惊澜开口，白波叔说：“小舟交代我说你今天会来拿两张烧饼。”

　　“他人呢？”

　　白波叔说：“Omega人不得劲你懂吗？上午来的时候我看他脸色不好就让他回去了，后来呢又来个生意，估计他得忙几天。”

　　“什么生意，咱们米香村有他的发家致富之道？”富？算了吧，他富个鬼啊。

　　白波叔小眼睛力道很大得翻了个白眼，“怎么的你想学啊？”

　　“啊！”

　　“做烧饼你学不学？”

　　许惊澜摇摇头，这个赚钱少，不干！

　　白波叔手上做着饼，说：“西山村有个老太太一辈子喜欢穿布鞋，咱们村呢有个老头特会做，小舟那时候跟他学这个，老头没了就只有小舟手艺最好，老太太病重没几天活头了，她家里人就找到小舟来给做一双老棉鞋，让老太太穿着走。”

　　忙这事呢，那也不至于一天都不开门啊。

　　许惊澜悻悻而归，路过白浮舟家的时候只有房里的灯在告诉他里面有人。

　　大约是越想见就越见不到，许惊澜此后的几天都没见过白浮舟开门。

　　山麓处温度不高，但阳光很好，许惊澜担心父子俩没见过他用心扩大的雪人，于是每天拿个桶，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去山里挖雪，然后借着黯淡的天色把雪堆上去。

　　许惊澜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可惜他连白浮舟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拍的雪人照片也没法发给他看。

　　很快就到了小年夜，米香村家家户户都会祭灶神，一清早许惊澜就在鞭炮声中被吵醒，家里父母的电话也很适时地打来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今年不比往年，外面起了流行病，父母忧心过重催他早点回去，于是许惊澜就买了除夕前一天回去的机票，能赶上回家吃年夜饭就行。

　　每天照例得先去村委报到，许惊澜路过白浮舟家门口的时候笑了笑，他的雪人都戴了顶小小红帽，还是某个心灵手巧的Omega亲手织的。

　　往村委的路也通往集镇，集镇上有去汽车站和火车站的公交车。

　　许惊澜步子快，离前面拖着箱子背着乐器盒子抱着孩子的白浮舟越来越近。今天是小年夜，他这是要去哪啊？

　　趴在爸爸肩上的小豆丁突然朝他挥了挥手，大喊道：“酥酥——”

　　白浮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许惊澜也挥了挥手，“小舟哥，你们去哪啊？”

　　白浮舟没有回答，放下箱子挥了挥手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小舟哥，你们过年还回来吗？”喊完后许惊澜觉得自己有点傻，跑几步不就追上了么，上去要个微信怎么了，这又不是通信全靠吼的时代。

　　白浮舟又停下脚步转了身，远远地对许惊澜点点头。

　　“早一点回来，晚了我就回家过年了！”

　　Omega大概是笑了吧，许惊澜觉得以自己的视力是不会看错的，他就是笑了。

　　白浮舟依旧没有回答，许惊澜也说不出再让他回头的话了。

　　为什么没去要微信和电话呢，他还会回来的，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村子里，虽然说不准天天能见，但是想见的人都是近在咫尺，怕什么呢。

　　乡村的日子安静又漫长，可是从朝霞到夕阳的时间明明不长，许惊澜觉得自己就只是无聊了而已，只是还没习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