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救生员系统》梅六六

7、第 7 章

　　周五很快到来，上完一天的课后，闻焕跟随郁文旭去了电影院。

　　到了地方，闻焕看了一眼电影院牌子：“文旭，你确定是这里吗？”

　　郁文旭看着她：“还看吗？”

　　“当然，”闻焕脸上泛起两片红云，吐槽道：“怎么来这里啊，让别人误会了怎么办。”

　　郁文旭眼皮跳了跳，没理会她就进去了。

　　“我们看什么？”进了房间，闻焕环顾四周，找了个双人沙发坐下，还招呼他一起坐。而郁文旭自然不可能理会她，只是在另一边的沙发坐下了。

　　影片开始播放，才看了一会闻焕就觉得不对劲起来了：这个剧情……怎么那么熟悉？

　　果然，随着剧情更迭，每一步发展和转折都印证了她的想法。

　　这是异世版的《德州电锯杀人狂》。尽管演员和一些细节与现实世界不同，主体剧情确实一模一样。

　　闻焕深感无语，这又是带她来私人电影院，又是跟她一起看恐怖片的，不怪郁敬谦和胡帆，连她这个当事人都要觉得郁文旭对她有着非同寻常的想法了。

　　这种场面怎么是她这种小女生可以看的呢，闻焕害怕地跑到郁文旭旁边的位置坐下：“你好讨厌啊，为什么要看这种电影啊，我好害怕啊呜呜呜。”

　　电影又到了恐怖的地方，闻焕紧张的揪住郁文旭的外套，一点点得寸进尺，环住了他的胳膊。郁文旭额角青筋直跳，拨开她的手，拿过一旁半米高的玩偶塞进闻焕怀里让她抱着。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他们都各自坐在自己位置没有动作。

　　影片结束，小队里只有一个女孩逃出生天。闻焕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终于看完了，好恐怖啊。”

　　郁文旭沉默，于是房间里重新静了下来，片刻后他蓦然开口：“你说，怎么会有人同情杀人犯呢？”

　　闻焕还没回答，又听他道：“这样的人，明明就应该像电影里一样，人人都想把他消灭才对呀。你说，是不是？”

　　她摸不准郁文旭的意思，但现在明显是一个心灵沟通的好时机，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说：“你知道这部电影中杀人狂的原型吗？”

　　郁文旭静静看着她，昏暗的灯光下神情莫测。

　　“这部电影中杀人狂的原型，童年时期长期和妈妈还有哥哥生活在一起，没有接触过其他人，没有正常的社交。后来哥哥和妈妈都死了，他很难过，把妈妈的尸体制成了人偶，长期保存。后来他杀了很多人，用死人的骨头制成床头摆件、吃饭用的碗，把人皮和头发制成面具。后来他杀人的事情被发现了，他被审判，被认定为有精神病，终生囚禁在国家精神病院。”

　　“你觉得他值得同情吗？”

　　“没有正常童年经历的人，本来就值得同情，不是吗？”不是的，杀人犯都该死。

　　“为什么值得？”

　　“因为，他们也想拥有美好的童年呀，他们也想满怀希望和爱，来面对这个世界，他们也想天上的阳光撒在他们身上。但是没有，小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对这个世界感到陌生，触摸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世间的恶，为什么要他们承担这么多？”揣测着杀人犯的心理活动，闻焕这么说着。

　　“童年的痛苦会伴随他们整个人生，痛苦无从发泄，他们才选择伤害别人。”

　　郁文旭，这番话你是不是也会感同身受呢？电影房的灯光和安静很适合让我把话敲进你的心里，我知道你心里有一块烂疮，那适合让我令你放松警惕。

　　所以放弃挣扎吧，我的确同情你，可是受过的苦并不是你犯罪的理由，就让我解决你吧。

　　郁文旭眼眸微动，许久后微微笑了笑：“你为什么又不害怕了？”

　　闻焕也笑，仍然是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我不害怕。我喜欢伪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自从她知道他已经看破她有两副面孔，后面的演戏就完全是演着玩了。

　　“不过我表现出来的不是假象，而是我的其中一面。有时我感觉自己充满希望和能量，有时又漠然面对这个世界，觉得一切都是这么无趣。”你也是这样吧？不然为什么我的危险值会上上下下呢？

　　“你的确是个两面派，”他笑，却没有表现出闻焕期待的反应：“不然又怎么会一边对我好，一边又去警察那里揭发我呢？”

　　“我杀了丰阕安之后，你看见我了，对吧？”

　　另一个知情者去报警了！

　　之前积累起来的优势荡然无存，闻焕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了窒息的感觉，全身战栗起来。

　　她尽力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思索对策。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人是你杀的，我也没有去揭发你。”

　　“可有人告诉我，就是班里的同学‘见义勇为’。不是你，还有谁？”郁文旭歪了歪头，似乎有些疑惑。

　　“我相信我。你看，我的脖子上的伤口还没好，还包扎着绷带，你可以问问那个人是不是脖子上有绷带。”

　　“有道理，可是我的秘密已经被你知道了，怎么办？”

　　郁文旭似乎有些懊恼，又有些无奈，继而书包里拿出一个水果刀：“我觉得电影里那个方法很有意思，可是待会你的血可能会溅得到处都是。”

　　“不过没关系，这个方法会减少你的痛苦，也算是感谢你的喜欢了。”

　　“警告！警告！危险值突破95％！请宿主注意！”

　　警报的声音在脑中炸响，闻焕瞳孔微缩，太阳穴突突地疼，濒临死亡得恐惧让她觉得周围所有的动静都被放大了，他拿掉了水果刀的外壳，一步步向她走过来。

　　“你冷静一下！就算我知道你的秘密也不会说出去的。而且为什么你会担心我说出去呢？班里那个人都揭发你了你也没事不是吗？”说着，她迅速绕到了一张桌子的另一边。

　　郁文旭没着急抓她，而是从容走到门前将门从里面反锁上：“是会没事，但是会被哥哥知道，我不希望哥哥生气。”

　　原来他哥真对他这么重要啊！

　　闻焕看到了曙光，立即道：“可是你如果杀了我你哥哥会更生气不是吗？我今天跟你出来你哥可是知道的。”

　　“你说什么？”他动作顿住，陡然看过来，死死盯着她。像是锁定猎物的毒蛇。

　　“我没骗你。你哥很关心你，他以为我们在交往，前两天专门约我出来吃饭，我们还加了微信。”说着，她调出微信界面，给郁文旭扔过去。

　　这原本是她为了让郁敬谦误会更深，好让她更深入了解郁家的，没想到这时候能救她的命。

　　郁文旭捡起手机看了一会，似乎在确认那到底是不是郁敬谦，许久后将手机扔在一边。

　　他面上没有情绪波动，站起身收起了水果刀，再次不说话了。

　　闻焕趁热打铁：“你放心，我觉对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包括你哥。”

　　说罢，似乎猜到了郁文旭的想法，她将手机捡起来，在上面操作了一番，道：“但是你可不能再琢磨着杀我了，我刚才立好了遗书，如果我死了，所有人都会知道是你为了灭口杀了我。”

　　郁文旭阴沉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转，被这女人摆了一道，现在他心情很差。

　　现在似乎是个开诚布公的好机会。闻焕眼神微动，坐到离他不远处。

　　“唉，”闻焕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神热切又真挚，语气沉缓：“有句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我喜欢你。”

　　“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只是对你这个人的欣赏。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你和别人很不一样。我知道如果我不主动你永远也不会注意到我，所以我终于决定主动接近你。”

　　郁文旭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扭过头不在看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闻焕继续道：

　　“可是我也是第一次认识你这样冷淡的人，有时候我太想靠近你，才把握不好分寸。我知道你有时候会厌烦我，我经常后悔惹你生气，但之后又忍不住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

　　郁文旭垂着头把玩着手中的刀子，没有任何回应。

　　“我忍不住。每次我看到你静静地坐在那里，我就觉得你在的地方就是一个单独的小世界，那里肯定有我从来没见过的风景。”这些话闻焕早已打好了草稿，简直张口就来。

　　原来还会有人觉得他的世界吸引人吗？郁文旭嘲讽一笑。那不过只是富人对贫民窟的好奇，他们想看一看那些穷人到底过得有多烂，然后再给点施舍和怜悯。

　　“我知道丰阕安肯定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吧？丰阕安以前在学校霸凌我，初中她和她的朋友把我堵在厕所羞辱我，扇我耳光。后来她家落魄了，她就跟我要钱。所以听说她被人杀死了，我觉得一定是她坏事做多了才有人这么惩罚她。”不是的，她再过分也应该由法律决定结果，而不是你。

　　闻言，郁文旭终于看了她一眼。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即便所有人都在骂杀死丰阕安的人，连哥哥如果知道也会骂他，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哪里不对。丰阕安本来就该死，不是吗？

　　但是眼前这个人没有谴责他，没有高高在上指点他。现在他不能杀她，她没有必要说谎。

　　这个人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

　　“叮咚，好感值+5，当前好感值5％。”

　　“提醒：危险值大幅度下降，当前危险值30％，请宿主继续努力！”

　　违背自己的三观换得这个结果，闻焕并没有多开心。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她默默安慰着自己，慢慢走到他坐着的沙发前，单膝跪地，下巴垫在她扶着沙发扶手的一只手背上，以仰视的姿态看向他的眼睛，温声道：

　　“这个电影主人公的原型在精神病院度过了后半生，他慢慢熟悉这个社会，最后一点点改变，成为了一个慈祥的老爷爷。那时他才知道，杀人的意义。好好生活的意义。”

　　“这个世界有很多坏人，但更多的是温暖的人，所以我想，你愿不愿意跟我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呢？”

　　郁文旭没有说话，只是垂眼看着地面。

　　他沉默着，直到少女轻轻离开。

　　电影荧幕仍旧在播放着不知名的片段，打在他有些茫然的脸上，或明或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