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回到密林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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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河谷镇的某个营帐中。
瑟兰迪尔在和莱戈拉斯交谈不久后，就独自出来了。莫里斯等候在外，四周的景物在黑暗的包围下显得越发若隐若现。
“解除莱戈拉斯的禁闭，带他去拿走自己的东西——”瑟兰迪尔那张几乎看不到世俗欲望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纠结的神情，“之后……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吧……不必向我汇报了……”
莫里斯诧异地得到这个命令，他的陛下是怎么了……小王子不随他们一起回密林了吗？……
来不及细想，莫里斯便先让卫兵取来了莱戈拉斯的弓箭和箭筒，还有一些其他东西一起送了过去。
瑟兰迪尔沉默地看着这一切，随同他一起的莫里斯却能感觉到他的陛下是不愿如此这般的。伴随着卫兵的脚步声，他们之间的氛围像是一种离别前夕的无言的愁绪。莫里斯压下心里的想法，选择陪伴在瑟兰迪尔的身旁。
……
与此同时，夜色正浓，黑暗中的生物终于窥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它们像是阴水沟里缓缓流淌着的污水，无声无息就可以流走在任何地方。
一个胆大的领头者率先向燃着温暖火光的帐布伸出了细爪——
那一个长着细圆脑袋和纤长四肢的黑暗生物，无数只复眼在它脑袋上转动。尽管由于长期在黑暗中生存，它的眼睛在光照下完全不能视物，但并不妨碍它那细长的四肢像是利箭般迅速熄灭了对它如同是剧毒的灯火。
顿时营帐就陷入无言的黑暗中。
剩下几只在灯火熄灭之后，也就着这缝隙爬进黑暗的营帐中。它们在黑暗中游走有着天然的优势，几次探寻后，就将目标锁定在不远处的小床上——
……
好饿……我…好，饿……
…吃了…它……
好…美味的…气息……
…吃掉…饿……
……
黑暗中碎碎的魔语低吟，像是被卷进了灰色的扭曲空间般，它们眼里只有不远处那团带着致命诱惑味道的光团。它们张开利爪和贪婪的口器，向着“食物”的方向匍匐爬去！
瞬间，小床边就围上了一圈长着丑陋面孔的黑暗生物，为首的那个已经高高举起利爪，就要痛下杀手。而还在熟睡的维娜仍丝毫未察觉危险的到来——
……
生死攸关，命悬一刻时——
“怎么回事！这里的灯怎么没有点上？”
一声来自外面巡逻精灵卫兵的询问声，打破了已经倾向死神的天平。屋内的黑暗生物顿时不安起来，发出察觉到危险靠近的紧张颤动，它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又看向床上毫无知情的“食物”。它们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餐，为首的那个决定将其带回巢穴，之后再慢慢享用……
就像是渗入泥土间的污水般，它们的离去赶在了精灵卫兵到来之前，悄无声息，无影无踪地带走了维娜。
同一时刻，相隔不远处的精灵王几乎是在它们慌忙离开的瞬间就察觉出不对劲。
“有肮脏的东西混进来了——”瑟兰迪尔厉声说道，“命令全员戒备，点燃火把，清查四周！”他迅速地吩咐道，然后抽出佩剑大步向着黑暗能量最明显的地方走了过去。
“陛下——”莫里斯有些担忧，他紧跟上了瑟兰迪尔的步伐。
但当他们发现黑暗能量波动最厉害的地方居然是主营帐方向时，瑟兰迪尔心下一紧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于是他快步向前，用剑挑开门帘后——
果然！
被打翻的油灯和地上不明生物爬行的粘液痕迹，还有那空空的小床……
瑟兰迪尔顾不上都是粘液的四周，他环顾了一圈后，发现在隐蔽角落上还有留下来的丝丝粘液。他一剑劈开宽大的帐布，后面赫然露出一条通往河沟的荆棘小路，以及那一路上留下来的令人作呕的透明粘液。
他眯起眼睛，心底的怒火被点燃。他取下一盏油灯，拿下灯芯，将灯油倒至一路残留的粘液上，然后迅速借着周围遍布的荆棘枯枝点燃了火光。火光带着精灵之力，顺着粘液一路滴落的方向迅速追踪燃烧过去，直至在河沟尽头看到了几只四处逃窜的细长身影后才停下来。
瑟兰迪尔借着火光认出这是来自恶灵乌苟立安特的后裔变种之一，蜤虫。这是一种喜爱吃人脑的黑暗生物。它们只在地底和黑暗中游走，对于腐肉的味道极为敏感，常常能在远方闻到血腥后倾巢出动。
看来是孤山之战的动静太大，尸体的血腥味吸引来了这么龌龊生物前来企图饱餐一顿。
“莫里斯，点燃火把——”瑟兰迪尔看到了被蜤虫圈起来的维娜，他向身后的莫里斯说道，“它惧怕光亮，你随我前去……”
还没等瑟兰迪尔说完，在火光中心的几只蜤虫就被几只利箭射中，甚至还来不及哀嚎就纷纷毙命。
“这是……”莫里斯的视力极好，看出了箭矢是精灵族特制的，“是莱戈拉斯殿下——”
瑟兰迪尔闻言转头看去，河沟上方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银色的长发被夜风吹动，精灵放下拉满的银弓，在下方火光的映射下，莱戈拉斯的侧脸在黑暗中微微生光。
似乎是确认没有危险后，莱戈拉斯才看向远处一直注视着他的瑟兰迪尔。他蓝色的眼眸闪着微光，像是天上某种不变的星辰。莱戈拉斯微微向父亲点了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便退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瑟兰迪尔看着爱子的离开，呼吸有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但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会找到属于他的荣耀之旅……
在北方，杜尔丹人，年轻的游民……
……
这是他动用了精灵一族的预知能力为莱戈拉斯窥探到的一丝未来。
瑟兰迪尔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上面有一道因动用预知能力而划破的伤痕。这是精灵少有的无法自愈的伤口，缘于预知代价是取走其相应的生命力。
他不太在意这道伤口，尽管它会成为自己握剑时的累赘。但瑟兰迪尔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这么做，因为他想要莱戈拉斯活着……
可能如果预知并非是一个好结局，他恐怕是不会放任他离开的……
……
夜晚这一黑暗生物突袭的小插曲，在莱戈拉斯的帮助下，算是有惊无险的解决了。
莫里斯在瑟兰迪尔找到维娜后，也加强了周围的巡视和保护人手。但这也仅仅是不够的。
因为伴随着北风席卷和暴雪将至，这成堆的尸体和血迹必定会吸引来更多魔物，而黑暗势力是否会隐藏其中再次攻击也不得而知。接下来的战后部署和安抚人心，才是在位者最需要考虑的。
……
几日后的河谷镇。
在遭遇黑暗生物后，维娜这几日的状况越发不佳，瑟兰迪尔每日在检查她的相关情况时，都有近乎担心她活不下来的忧虑。
她的呼吸和心跳太弱了。
还有面色上隐约聚起来的黑色瘴气，像是在吸食她仅存的生命力一般在日益猖狂。
这是被黑暗生物仇视的一种咒术。咒术像是一种标记般，会引来无数的黑暗生物对其进行窥视。
总归是他们精灵一族的事，瑟兰迪尔指尖轻轻拂过维娜血色尽失的小脸颊。他已经向甘道夫承诺会保护她，那这个小东西就一定会活着。
就在瑟兰迪尔忧心维娜状况时，莫维恩在外前来提醒陛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陛下，人类巴德和矮人代表巴林已经到达，他们都在河谷镇的中心等待了。”莫维恩说道。他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腿上的伤口还在每日换药，但已经不影响行走。由于精灵们这几日据点开拔，做好回密林的准备，人手实在不足，他又不愿见莫里斯几乎脚不沾地的忙碌，便也承担起了一些事务。
瑟兰迪尔轻轻点头，他起身让莫维恩接手自己的位置。自从上一次的蜤虫来袭后，不断有其他黑暗生物盘桓在河谷镇周遭，尽管加强了巡视，但瑟兰迪尔还是每日轮换专人前来负责维娜的安全。而莫维恩是其中的看护人之一，他的细心和武力足以让瑟兰迪尔放心。
瑟兰迪尔从维娜这边离开后，向着河谷镇的中心地带走去。很快他便看到了几位熟悉的身影——
附长剑的人类巴德和他的黑发副官查尔斯、长胡子的矮人巴林和铁足戴因……
以及两个瑟兰迪尔熟悉的身影——
黑发矮人奇力、和红发精灵陶瑞尔……
在看到这不期而遇的两人后，瑟兰迪尔脚步停了下来。他注视着站在矮人身后陶瑞尔，什么都没有说。
“陛下——”身后一个略感歉意的声音传来，是不知何时前来的莫里斯，他金色长发在白日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夺目，“我来晚了……”
瑟兰迪尔侧头看向莫里斯，声音平静地回复道，“无事。这几日你辛苦了……”他能感受到莫里斯这几日因战后工作稍显倦意的神态。他为拥有这样的精灵而感到自豪。
随着精灵一族的到来，这一次简短的三族会晤就拉开了序幕——
巴德的副官查尔斯，瑟兰迪尔之前并未见过，但是他敏锐的察觉到此人身份的不同。暗金色的腰带和全黑的衣物，还有他虎口大拇指上一闪而过的金色花纹的扳指——
莫里斯见瑟兰迪尔对查尔斯的身份似有疑虑，便说出了他所知道的：“此人是前几日自北方而来的游吟诗人，据说他带来了许多治疗风寒和治疗伤痛的药方，救了很多伤痛的士兵和病弱的老人。巴德见他心善便让他当了自己的副官。这次三族会晤也是他提出来的，巴德觉得可行才通知了我们。”
瑟兰迪尔听后收回了他的目光。他高度的警觉性并没有就此打消，但他默不作声，开始静观事态变化。
莫里斯也明白瑟兰迪尔的想法。密林精灵只是不愿参与其无关的事态纠纷，但也并非是完全不关心。这位自称查尔斯的人类，出现的时间点太过于蹊跷，几日内便笼络了人类的人心，实在不可小看。
“……经此一战，我们都明白黑暗已经离我们不远了……”巴德皱着眉头说道，“……现在北方的风暴即将来临，河谷镇又是陷入战火中……我再次想向各位求助，能否帮助人类重建河谷镇……”
巴德的请求并不过分，恶龙史矛革摧毁了长湖镇，人类退至河谷时，又遇上半兽人……凛冬已至，若没有临时安身之处，大部分妇孺儿童都会撑不过去。
矮人们听到此请求，互相看了一眼后，商讨了起来。而精灵这边却毫无动作。
莫里斯明白瑟兰迪尔能为人类做的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们终归是要回到密林去的，而这一切和他们也再无瓜葛。
矮人们的商讨还在继续，而人类这边却有人坐不住了。
“……不知…精灵这边意下如何？……”黑发查尔斯将话题转向了瑟兰迪尔，他黑色的瞳孔注视着几米外的银发精灵，试探着问道。
瑟兰迪尔不露声色，他淡漠的目光看向巴德，这位骁勇的人类才是被精灵认可的对象。而所谓的游吟诗人，瑟兰迪尔并未有兴趣回答他的问题。
巴德却并未接过查尔斯的话题，他是一个聪慧之人，他知道人类的同盟从来都只能是自己。他并未过于奢想他族能给予过多的支持。
查尔斯的话被精灵和人类两位掌权者巧妙的忽视过去了。他也并未追问，半眯着眼睛不再看向精灵。
这是一场极其无聊的会晤，在矮人巴林的各种调停下，铁足戴因才忍住怒气答应了帮助人类修缮房屋的建议。而精灵这边从来都是毫无悬念地作壁上观，除了那位人类查尔斯表现出对精灵的不屑外，这三方战后的首次会晤还算是和平。
即使是这样算还不错的结局，瑟兰迪尔依旧还是讨厌参与这样的会晤。
浪费时间，且毫无意义……
瑟兰迪尔却依旧沉默着坚持到最后，作为旁观者，见证了人类和矮人签订了互助条约后，才选择离去。
瑟兰迪尔的这一次与人类和矮人的简短会晤，是密林精灵罕见的主动参与多种族事务的一次标志。
这也是瑟兰迪尔想看到的。他离去时，也承诺了巴德会将精灵带来的部分物资留给河谷镇受战争伤害的人们，这也算是对巴德以及三族协定的一种认可。
几日来最好的结局。瑟兰迪尔离开时，和莫里斯闲谈说道。
莫里斯感觉到了陛下稍作轻松的语气，他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两人走在回精灵驻地的道路上。
好心情并未多持续些许，陶瑞尔的出现让两人停下来脚步。
莫里斯看向出现在转角处的红发精灵，她早就等在那里了。也是，今晚她和矮人一同出现后，他们就知道这个尴尬的局面是迟早要来临的。
三人见面，都未开口，沉默和些许的尴尬气氛开始漫延。
“陶瑞尔，你有何事……”莫里斯先开了口。
陶瑞尔抬起眼眸，蓄满泪水的眼睛里，望向瑟兰迪尔的方向。她单膝跪地，左手放置在胸口处，向瑟兰迪尔做了一个请罪的姿势。
精灵的泪水落在寒冬里结霜的石板路上，激起一阵雾气后又很快消失。
“陛下——”陶瑞尔的声音带着难过和痛苦，她呼唤了瑟兰迪尔的名字。
瑟兰迪尔看着陶瑞尔，未做任何动作，他冷声说道：“你这是为何？”
“…我……”陶瑞尔不敢抬起头来与瑟兰迪尔对视，她羞愧的内心已经将往日的自己杀死了。
瑟兰迪尔看着眼前颤抖着的身体，心中升起一股怒气，他抬脚准备离开此处。
“陛下——”陶瑞尔在他身后再一次呼唤了他的名字，带着些许的不甘与痛楚。
“陶瑞尔，我不知你为何要如此——”瑟兰迪尔背对着她说道。
“我只是……想要……救他们……”陶瑞尔终是崩溃了，像个孩子般跌坐在地上，她断断续续的重复着这段话。
莫里斯垂下眼眸，他蓝色的眼眸不忍地看着地上哭泣的陶瑞尔。
莫里斯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已经得救了……”他看向几步之外的瑟兰迪尔的身影，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说你无论如何都要去救矮人，现在你做到了。”
那你还想如何呢……
莫里斯没有说出这句话，但是陶瑞尔却是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看向莫里斯，她的泪水如此脆弱和任性。
“陶瑞尔，你不必如此——”莫里斯想要扶起跌坐在地上的陶瑞尔，但他发现陶瑞尔如同是软泥般的身体一直都在颤抖，“陛下并未苛责过你什么——他只是想让你看清楚自己的选择，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稳住陶瑞尔颤抖的身躯，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扶起来，语气温柔，就如同几百年间无数次三人受伤后互相帮扶的神态一样。
“你不必如此。这不是陛下想看见的。”
“你选择的矮人他们现在又在何处……”
“你需要我的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
“陶瑞尔，保护好自己……”
……
陶瑞尔愣愣地看着为她拭去眼泪的莫里斯。她张大着眼睛，喉咙里像是被塞满了棉花般，明明空无一物，却发不出声音。
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看着莫里斯和瑟兰迪尔的背影在明暗相接的破败街道上逐渐远去……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心，好痛……
痛苦…是如此的真实……
……
陶瑞尔捂住嘴，大颗的眼泪掉下来她再一次跌坐在地面上。她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是自己弄丢了的……
……
……
……
“陛下——”
莫维恩本想说什么，可他看见刚刚回来的瑟兰迪尔和莫里斯都不太好的神色，便知是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
“何事？”瑟兰迪尔问道。
莫维恩抿了抿嘴角，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维娜醒来了。
就在瑟兰迪尔和莫里斯前去参加三族会晤后的不久，维娜在迷迷糊糊中终于睡饱后，睁开了她的那双绿色大眼睛。
……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回到密林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