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皆春》戚时栖

31、甘遂

　　第三十一章

　　言笑笑拒不承认自己昨天喝醉了，她就差上去捂聂清湛的嘴让他不要再提了。
　　聂清湛还是要跟她讲道理：“你昨天才喝了两罐啤酒就醉了，说明你根本就不能喝酒，以后在外面要注意。”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言笑笑答应着，又不服气地加了一句，“就算我喝醉了，也没有做什么丢人的事啊。”
　　聂清湛问她：“你记得你昨天对我做了什么吗？”
　　言笑笑理直气壮：“我们什么关系，我对你做什么不行？”
　　聂清湛还真被她说的无言以对。

　　齐杏酒醒之后就给裴佑安发了分手的短信，然后直接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她自从知道裴佑安已婚的事情之后，想起他便觉得无比的恶心和屈辱，对这段感情再无什么留恋，只想与他彻底断绝联系。
　　裴佑安联系不上她，也搞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这样，于是直接到学校来堵人。

　　“齐杏，楼下有人喊你。”隔壁寝室的阿莫来敲了敲门。
　　齐杏早就知道了，裴佑安见人就说“认不认识齐杏，让她下来”，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有好多认识的同学来宿舍喊她了。
　　宁婧不胜其烦，拉开门对阿莫说：“那是个变态！来骚扰齐杏的！宿管阿姨怎么不赶他走啊！”
　　阿莫疑惑地“啊”了一声：“可是他说他是齐杏的男朋友啊。”
　　齐杏冷着脸道：“已经分手了。”
　　阿莫了然，又劝道：“那你也下去看看吧，他说了不见到你就不走，宿管阿姨拿他没办法。”

　　言笑笑和聂清湛刚从图书馆回来，聂清湛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就看见裴佑安把车停在女生宿舍前那条狭窄的路口，自己站在车旁边，拿着根电子烟抽。
　　这电子烟还是齐杏之前送他的，齐杏曾经跟言笑笑讨论过，要送什么礼物才适合已经工作了的男朋友，最后考虑到他的健康问题，选定了电子烟。
　　言笑笑看见裴佑安，立刻就掏出手机联系齐杏，消息还没发出去，就看见齐杏大步从宿舍大门走出来，径直走向裴佑安的车。
　　言笑笑连忙放开牵着聂清湛的手，跑过去拉着齐杏：“你怎么下来了，别理他不就好了。”
　　齐杏摇摇头，拍拍言笑笑的手让她别担心：“他已经妨碍到其他同学了，我还是下来跟他说清楚吧。”
　　言笑笑挽着齐杏的胳膊：“我陪你一起。”
　　聂清湛听言笑笑说过齐杏分手的事，看这架势不放心她们，也跟了上去。

　　“齐杏你什么意思？什么话都不说就搬出去，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你到底想干什么？”裴佑安劈头盖脸一顿质问。
　　齐杏面无表情道：“我已经给你发过消息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同意了吗？”裴佑安吼，然后还是放软了语气，耐着性子服软道，“你又在闹什么，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分手。不是说好十一假期带你去海边玩吗，住五星级大酒店，你问问你室友她们男朋友有没有这个条件。”
　　言笑笑翻了个白眼。
　　齐杏都气笑了：“裴佑安，你不觉得丢人吗？就你厉害，别人都是土包子是吧？”
　　裴佑安振振有词：“不然呢？不是我自夸，你到了社会上就知道了，像我这个年纪能挣到这么多钱的没几个，我把这辆八十万的车往你们宿舍楼下一停，多少女生都往我这边看，要不是我一直说我来找我女朋友，你觉得她们会不会来跟我搭讪？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现在快点跟我上车回家，你同学全都羡慕你。”
　　言笑笑终于忍无可忍，插话道：“在你眼里女生都是什么样啊？没有人会注意你的车，你在这里堵着路，大家只会觉得你没有公德心。”
　　裴佑安对言笑笑没有什么好脸色：“闭嘴吧你，哪里有你插嘴的份，你这种女的我见多了，心里不知道嫉妒成什么样了还嘴硬呢。齐杏你以后少听你这些所谓的朋友胡说八道，她们就是见不得你好。”
　　聂清湛站在言笑笑身后，冷冷道：“她不需要嫉妒，你未免太自信了些。”
　　“你们俩掺和什么？我警告你们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你们给我滚！”裴佑安伸手就要去推搡言笑笑。
　　聂清湛准确地捏住了裴佑安手肘上的尺神经，一按，就卸了他的所有力道，麻得弯下了腰。
　　齐杏在这时居高临下看着裴佑安，一字一顿、清清楚楚说道：“裴佑安，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清楚，以后请别再骚扰我，否则我会报警。”

　　大概是齐杏那句“报警”震慑到了裴佑安，他之后便没有再来过，这件事也算结束了。
　　齐杏后来给言笑笑买了个小礼物，是一个漂亮的珍珠发夹，说是感谢聂清湛和她当时为她撑腰。

　　又过了一段时间，齐杏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内容是：“你老公裴佑安在外面到处勾搭哄骗女生，还在外面包养了女大学生。”
　　配上几张截图，有裴佑安和不同女生发暧昧信息的聊天记录，还有他得意洋洋吹嘘自己靠八十万的车找了个女大学生跟他同居的截图。
　　看来发短信的人收集了不少证据。
　　齐杏见自己在裴佑安口中是个“为了八十万的车跟他同居的女大学生”，耻辱到了极致，只恨自己瞎了眼，却没有任何办法。
　　齐杏把这条彩信拿给室友们看，大家纷纷推测是不是裴佑安骚扰的女生中，有正义感十足的一位，收集了证据想要发给他老婆，却弄错了人，误以为齐杏是。
　　“我们帮她把这条信息发给他老婆吧。”齐杏提议，“这个人好不容易收集的证据，不能浪费了，也该让裴佑安的老婆知道他都干了什么。”
　　言笑笑、尚思弦和宁婧都赞同。
　　于是她们费了些周章，找之前在旅行社办过学生游的学姐打听到了裴佑安老婆的身份，说他老婆原来是那个旅行社的导游，工作了几年和裴佑安结婚，然后就辞职在家带孩子了。
　　齐杏问到了裴佑安妻子的手机号，将自己收到的那条彩信原封不动地转发给了他老婆。
　　对方在很久之后回了她一句“你是谁”，齐杏没有再回复，反正一切都在彩信里了，证据确凿，没有什么可多说的，至于他老婆怎么选择，齐杏也不打算再管。
　　这一段感情令齐杏备受打击，她消沉了一段时间，对爱情更是完全失去了希望。

　　言笑笑这学期的学习更得心应手了些，暑假在寿春堂的见习让她的水平有了明显的进步，知识也更容易融会贯通，聂清湛推荐给她的书渐渐也能看下去了，于是她大部分课余时间不是在自习室、就是在图书馆。
　　每周五她还要坐车回新校区参加一次乐团排练，新年音乐会又要提上了日程。
　　她去新校区的晚上，聂清湛会在自习室等她回来，然后一起吃饭。

　　这天中午，言笑笑在食堂打好了自己的那份饭，找了个空桌子坐下，边吃边等聂清湛，吃着吃着便听见有人喊她。
　　“学姐！”
　　言笑笑抬头一看，是民乐团今年的新生竹笛蒋宜，她今天也穿着汉服，黑红配色，上面的绣花龙飞凤舞。
　　蒋宜端着餐盘在言笑笑旁边坐下：“学姐，我刚来食堂就看见你了。”
　　言笑笑问：“你今天怎么来老校区了？”
　　“我今天没课，打算到市区来玩玩，正好尝尝咱们学校老区食堂的饭好不好吃。”
　　言笑笑笑着说：“不好吃，比新区差远了，如果你早说要来，我给你推荐几家学校附近的店，都比食堂好多了。”
　　蒋宜低头尝了几口，也笑了起来：“学姐，你说得对。”

　　很快聂清湛也下课来了食堂，打好饭之后找到了言笑笑，在她对面坐下。
　　“学长！好巧啊，你也来食堂吃啊！”蒋宜惊喜地打招呼。
　　聂清湛点点头，也问她：“你怎么在这。”
　　“我来市区玩，顺便在老区吃个饭。”
　　言笑笑问：“你每天都穿汉服出门吗？”
　　“嗯嗯，我喜欢汉服，高中不能穿，好不容易大学可以想穿什么穿什么了，我可得穿个够。”蒋宜笑眯眯地说。
　　言笑笑就说：“那你一定很适合加入国学社，国学社有几位学姐也是每天穿汉服去上课的。”
　　蒋宜激动道：“我第一个加的就是国学社！说起来，我填志愿的时候选择这所大学，还和咱们学校国学社有关呢！”
　　“怎么？”言笑笑来了兴趣。
　　“我高考之后，在网上刷到过我们学校国学社举办的国风晚会，哇，那场晚会可厉害了，在网上点击量特别高，每个节目质量都很高！”蒋宜看了一眼聂清湛 ，“我看得最多的就是学长的竹笛独奏，因为我也是学竹笛的，我觉得学长真的是太优秀了，竹笛吹得那么好，人还长得帅，怎么可以有人长得这么帅呢？”
　　聂清湛很少遇到有人当面如此露骨地称赞他，不知道应该作什么反应，只装作没听见，低头认真吃饭。
　　蒋宜也有点不好意思，立刻说：“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是那个视频的评论里说的，还有好多人打听学长的联系方式呢。”
　　那次晚会言笑笑也在现场，她由衷地认同蒋宜的话：“你说得对。”
　　蒋宜又问聂清湛：“学长，你穿汉服真的好好看，平时怎么没看你穿汉服呢？”
　　聂清湛道：“我不太了解，演出时那套是国风社借给我的，演出也是他们喊我去帮忙，因为民乐团和国学社一直都有合作。”
　　蒋宜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学长也是国学社的成员呢。”
　　聂清湛否认：“不是。”
　　然后收拾好餐盘起身，对言笑笑说：“我吃好了，先走了。”
　　言笑笑知道他忙，早就习以为常，点点头：“拜拜。”
　　蒋宜却一下子站起来，几乎要伸手拉他：“学长等等！”
　　聂清湛疑惑地望着她。
　　“我……晚上想请学长吃饭可以吗，为了感谢学长对我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