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我美人心》夏冰蝉

5、第肆章

　　“前尘往事，还望中天王殿下莫要再挂念。”

　　＊

　　傍着黄昏，清竹和玄懿走出天界，临了，在神界界口兄妹二人分别。
　　“阿竹，父亲母亲很想你。有时间多回来看看。”
　　清竹抿抿嘴，笑了笑:“好。”
　　“没有人怪你，你自己也别瞎想。”
　　清竹低下头，用脚踢了颗石子，她的头低地很深，最后微微点了下头。
　　玄懿叹了口气，化作一团水雾回了碧渊。
　　清竹看着兄长的背影发了好久的呆，最后“哎呦”一声，回了天姥山。
　　天姥山的院子里，扶苏正在将熏制好的茶叶拿纸包好，以便于拿去卖。白泽则在一边露了真身舔爪子。
　　扶苏看到她回来了，柔声问道:“回来了，怎么样啊？”
　　“挺顺利的。”
　　“白泽，你再去搬张椅子过来。”
　　那只神兽不高兴地看了清竹一眼。不一会就拖过一张藤椅。
　　清竹将椅子扶正，坐在了师父身边。
　　上辈子她最喜欢的事儿就是看扶苏将这些茶叶用纸包好，如果可以的话，她还会和师父去凡世摆摊，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一天，她会观察来来往往的行人，通过他们的表情来猜测他们都有什么心事儿，经历过什么，是什么样的人，很有意思。
　　扶苏将麻绳结结实实绑在纸包上:“为什么和桑华退婚？”
　　清竹:“我不喜欢他了。”
　　扶苏看了她一眼:“你前几日还冒死去太古神山给他找内丹……”
　　“我想……”清竹看着漫天晚霞，“可能是我没做好要束缚自己的准备吧。”
　　“我有时候在想，凡界的人向往天上的神，羡慕神仙的漫漫一生，可他们殊不知道，其实神仙也羡慕他们，神生固然漫长，可是若这漫长光阴被牢牢拴住，那还真是不如凡人恣意快活。”她说。
　　扶苏在最后一个纸包上栓好绳结，然后走进厨房，将一盘炒油菜和一盘炖蘑菇以及几张饼端了出来。
　　他递给清竹一双筷子:“吃饭。”
　　那边的白泽再次化为少年，看见满桌青菜，忍不住苦了脸。
　　清竹夹了一筷子蘑菇:“你若是不想吃可以不吃。”
　　白泽小心翼翼瞪了她一眼，狠狠咬下一口饼。
　　清竹吃着饭，扶苏对她说:“明日，我要去凡界摆摊。你跟我一起。”
　　“好。”清竹看着她师父，“卖茶叶？”
　　“嗯。”扶苏咬了口饼，看向白泽，“你同我们一起。”
　　白泽终于忍不住哼唧起来。

　　＊

　　凡界，璃国，汴京——
　　一包茶叶实际是卖不了很多钱的，于是，清竹便在另一边支了个摊子，与她师父作了邻居。她师父卖茶叶，她算命。
　　扶苏害怕自己样貌太过招摇，临来凡界的时候对自己施了幻术。
　　倘若他不施幻术，生意势必比清竹火热。
　　清竹虽说灵力低微，但是给凡人算命这一项本事还是相当可以的。
　　“大娘啊，您近几日会有些许财缘，平日临出家门的时候多看看门口。”
　　“大嫂，您近几日可是有空乏无力的感觉，且时不时感觉头晕？”
　　那挎着篮子的媳妇儿点点头，清竹随手拿出一张符纸拍在桌子上:“回去把这符纸贴在卧房门上，明日就好了。”
　　那媳妇儿还在问:“那这位道长，我这是……”
　　清竹一身白色道袍，看上去玄乎极了:“您丈夫前几日挖野菜误挖了一野鬼的乱纹，那鬼心里怨怪，这才冲撞了您。”
　　那媳妇儿道了谢，付了钱，赶忙走了。
　　日落西山，清竹将满满一袋的铜板和银子交到了她师父手上。
　　她师父拒绝了:“你自己劳动而得，何必给我。”
　　遂让清竹收好。

　　＊

　　傍晚，师徒三人找了一处小馆子，扶苏要了碗素面，清竹和白泽点了两碗荤面。
　　三个人一边聊一边吃。
　　待师徒三人吃完要回去时，店里忽然进来了一个身穿华服的姑娘，扶苏看了她一眼，清竹仍旧不动声色地喝着面汤。白泽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那姑娘坐下之后，伸手招呼小二:“给我来一碗荤面。”声音很细，颇有富贵人家娇小姐的味道。
　　小二很快端出一碗荤面。
　　清竹看小二忙完后，伸手招呼他:“伙计！再给我来一个羊肉馅的镆馍。”
　　那小姐也连忙伸手:“给我也来个羊肉馅的镆馍。”
　　那店伙计明显看不出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很是开心地应和一声:“得嘞。”
　　清竹挽挽袖子，端起汤碗，又喝了口汤，对面的小姐看了她半天，也学着挽袖子，然后喝了口浓浓的肉汤，但是她的那双手像是没气力一般，那碗横了出去，洒了她一襟子。
　　白泽忍不住想笑，又怕清竹和他翻脸，于是用袖子挡着嘴，弯了眉眼。
　　清竹看了扶苏一眼:这是一只魇。
　　扶苏在那只魇看不见的地方对着清竹轻轻点了下头。
　　魇这种妖怪，常年生活在极渊一带，但凡是哪里要发生灾祸哪里就会有它的身影。因为它没有灵识，所以只能模仿旁人而生。传闻魇一族原本是一个部落的人类，后来禹诛杀相柳，相柳死后的血液化为邪气极重，腥臭难闻的河，那条河冲垮了那人类部落，死去的人浸泡在那条河里，时间长了，就有了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