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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第八章

      白府上下几乎闹翻,白老爷气得早饭都没吃,叫所有下人在院子里罚站。

      “我再问一遍,到底有没有人看清那送鱼脑袋的人到底是谁?”白老爷深呼吸,好脾气地问了一句,却没人回答。

      “没人回答,那就统统棍罚!两天两夜不许吃饭!”

      这话镇住了不少人,下人里两个一胖一矮的有点动摇,白老爷眼尖,一记眼刀就扫过去,吓得二人双腿发软,扑通跪地。

      白老爷过去,好声好气问他们:“你们若是看清了那送礼人的长相,白府少不了你们银两。看清了吗?”

      双方对视了眼,才回答:“那人穿着一身黑袍子,帽子盖住脑袋,从头到尾都低着头,送完礼就走了。”

      “对对对,就像一阵风似的。老爷这当真不是我们不想看清,实在是太难看到了。况且那个人还是在天将亮时来得,离开时又混进夜色……”

      白老爷不想听了,大致是明白了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他抬头长叹气儿,想到桌上的鱼脑袋就浑身不适,断头少眼的礼物,分明是在暗指那个东西,还礼物呢,这寓意就是个垃圾!

      白老爷叫来个下人,“你,去打听打听,邢宅近日有何动静。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客栈内,邢瑛吃得饱饱,一点也不顾及白月沉的异样眼光。
      她没他那般矫情,少了梳妆打扮的物品就不顾旁人乱摆脸色,于她而言,有饭吃有床睡,即可。

      狜来那地方,邢瑛在客栈老板的回忆下听得一愣一愣,听完后她又问白月沉:“喂,那地方当真是个穷山恶水的偏僻山崖?倘若是真的,那我们得买多少物件防身啊。”

      白月沉想了想,喝完汤,起身向客栈老板督促几句后,赶忙叫上邢瑛离开。
      邢瑛笑嘻嘻朝老板道别后,不明所以地跟上。

      走了一段路,邢瑛回头看一眼,悄声问白月沉:“怎么了,那么急。不会那地方还有什么妖物没除干净吧?”

      白月沉摇头:“你太过于相信他的话了,他说了他也没去过,你反倒听得认真一个劲儿的点头附和。”

      “那还不是老板提到的那个人。”邢瑛回想了下,犯起花痴,“我倒是想尽快看看那位叫‘偷羽’的人,相比是个英姿飒爽,扶危济困的侠客吧。”

      偷羽……白月沉也想了想。
      若是这人真能助他找到狜来,那长途跋涉去一个从未听过的城镇也是值得的。

      他目前只想尽快找到狜来,“邢姑娘。到了地方,你可以一个人四处闲逛吧?无碍吧?”

      邢瑛还沉浸在幻想偷羽样貌中,点点头:“没事儿,逛哪儿都行,只要你别中途把我人丢了就好。”
      白月沉没回答她,邢瑛回神,他才木木地点头。

      寻着客栈出来,一路向北走,就能找到名叫书板街的城镇,传闻满街满巷尽是书香,更有书贩收集了历代名人所写的书籍,名声赫赫的《兰亭序》真迹传闻就藏在某位书贩手中。

      邢瑛走几步就回头看,走几步就回头看,终于有点不耐烦了:“白月沉,我说你能不能快些走?你若是要想事,等到地方想也不迟吧。”
      眼睁睁都走了几里地,他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邢瑛停下,等白月沉慢慢走到她身旁,而后抬手给拦住。

      “你说实话吧。”
      “什么?”

      既然走得不着急,邢瑛也干脆与他谈谈事情,“你老实说,除掉兔妖的时候,你是不是受伤了?所以才致使你走得不快?是伤到腿还是伤到肝脏?”

      白月沉瞥她一眼,不想谈论这事:“我没受伤。兔妖的道行没我高,伤不到我。”说着就往前走,没几步又给邢瑛扯回去。

      “你别骗我。”邢瑛指指他嘴角,“客栈老板都告诉我了。他看到你嘴角流着血,你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么!”

      白月沉有点头疼,邢瑛又大呼小叫搞得他烦躁,语气不爽道:“跟你说?跟你说能有什么办法?邢姑娘只要在一旁乖乖呆着,不去向上次一样插手就死不了。”
      他还没找她算帐,她反倒有道理说他了。

      -

      仿佛听傻了似。
      邢瑛越看白月沉越不爽,没见过这么爱挑大梁的倔驴!

      “行,你别和我说。哪日除妖时缺胳膊少腿,死路上了我可不会埋你。我自己去狜来!”

      她也不想与白月沉闹得不欢而散,毕竟有利益牵扯,狜来那地她要去,白月沉倘若死了,她就没人保护了。
      嘴上说得再恶毒,心里还是得管管,以防他哪日真死了。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邢瑛充分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一路上没有交谈,有的只是赶路的脚步声。

      白月沉其实也有在反思,但他邀邢瑛来本就是利用,没那么多儿女情长,思想感悟。
      倒不如眼下把话说明了也好过之后再引起什么争吵。

      “邢姑娘,其实……”

      邢瑛一听他要说话就快步小跑起来,“你别跟我说话,我渴。”

      有一个茶摊,邢瑛鼻子灵,老远就嗅到茶香,她在客栈吃的东西全在路上消化完了,看到茶摊如同饥饿的猛虎,扑上去就给老婆婆吓了一跳。

      邢瑛也后退几步,招呼白月沉过来,踮起脚尖问:“你快,看看这位老婆婆是人是妖。”

      耳边轻轻的气音,丝丝痒痒的。
      白月沉注意她踮的不稳,无意识弯下身子,耳畔的声音清晰,夹着秋风中的桂香,心里某处不受控地瘙痒了。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也看不出来么?”邢瑛清清嗓,意识到举止亲昵,赶紧隔开一段距离。

      白月沉看向老婆婆,回答:“寻常人。”
      见她松了一口气,白月沉莫名有点想笑,嘴角勾了下。

      茶摊子不大,只有一位老婆婆管理,邢瑛点了两壶茶一盘茶点,找了个空位坐下。
      阳光还是明媚,天空蔚蓝,鸟声明亮,换作平时,这个时辰她应该是在房间里练曲儿。

      摸了摸琴套,才慢半拍地察觉到,许久没有拉琴过了。
      空中飘来茶香,邢瑛接过来,小口小口地抿,视线跟着白月沉,“你在做什么?茶泡好了。”

      他站在老婆婆旁边,盯着竹竿上挂的衣服。
      良久,他问老婆婆:“衣服卖吗?”

      老婆婆擦擦手上的水,指了下衣服,询问:“买,买这种衣服?”打量了几眼,老婆婆又狐疑道,“你这一身,都能顶我一筐麻衣。”

      “卖吗?我需要。”白月沉语气坚定。

      老婆婆又疑惑地看向邢瑛,她扭了个头,哼着小曲儿,漠不关心。
      她懒得去管了,随他便吧。

      邢瑛吃完茶点,白月沉也换好衣服,掀开帘子,她无聊地看去,敷衍回答:“嗯,很好看。黑色很适合你。”

      “邢姑娘,这还有件男装。你穿吧。”

      邢瑛就料到了,他挑选衣服时看她几眼,许是对她这身衣服蓄谋已久,打算卖了换钱。
      没办法,的确太过招摇,还是朴素点好。

      白月沉选了两色的衣服给她,叫她挑件,邢瑛选了件顺眼的深蓝,掀开帘子去换衣。

      他则在外头整理,打听书板街方向,邢瑛侧耳听他们闲谈,又略显嫌弃地瞧了瞧手上的衣服。

      男装很少穿,费了好半天才换好,邢瑛扎了个马尾,挺直腰背找到白月沉:“如何?”

      他还在研究古书,淡淡瞥一眼,“能看。”

      邢瑛才不生气,掏出钱袋子要给老婆婆付钱,掂了掂感觉重量不对,倒出来一看,全是碎石子!
      时间近乎一滞,她朝白月沉投去求助目光,他却像开了层屏蔽,毫无反应。

      他是指望不上了,邢瑛急的不行,赊人钱两这事她没干过。
      想了个法子,邢瑛朝老婆婆靠近,提议道:“老婆婆,您对这个小提琴很好奇吧。要不我给您拉一曲儿,免我钱两可好?”

      “啊?”
      邢瑛以为是同意了,转身蹲下捣鼓琴弦。

      老婆婆想说什么,白月沉抬眸,朝老婆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合好书,端坐好看她摆好姿势。

      -

      “这首是西洋音乐家,朱尔斯·埃米尔·马斯涅的《沉思》”邢瑛说完,闭眼,开始拉琴。

      清脆的琴声如春日流水,绵长地融入心间。
      恍惚间,时空错乱,邢瑛仿佛置身于另一世界,她停下,发现自己悬浮在空中,眼前是第三人称的视角。

      视角倏地又转换,她听到震耳的车鸣声,有辆轿车失控地朝她驶来。
      想避开,视角忽地转移,她仿佛亲身经历,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清楚地感觉到车轮碾压身体的痛觉。

      好痛,好痛啊。

      她想抬手朝周围人呼救,却满手的鲜血。
      琴音还在回荡耳边,天降白雪,落在脸上,邢瑛呼吸一滞,思绪变得模糊,彻底昏迷过去。

      她被接住,白月沉将她抱起,怎么喊也喊不醒来,呼吸变得微弱,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他摸着她的手,没有温度,不是错觉,“老婆婆,麻烦从旁边的布袋里拿出笔墨。”

      “你,你要做什么?”老婆婆也没见过这事,及时冷静下来,拿笔墨给他,“小伙子,你你要怎么办?”

      白月沉紧握着邢瑛逐渐冰冷的手:“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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