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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第三章

      邢瑛刚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卧室里,头痛欲裂,略带艰难地坐在床上。
      桌上的钟已经走到下午两点,昨天晚上被那只锦鲤砸了下,竟然能睡个一天半,这只妖还真是厉害啊。

      记得昏倒前有看到林峯还……
      下一刻,门被人敲了几声。

      霎时,邢瑛猛然想起来昨夜林峯还那张黑漆漆的脸色。
      躲的了和尚躲不了庙,况且林峯还再生气也该也只是骂骂而已,毕竟是舅侄,她相信舅舅不会太过分的。

      收拾好情绪,邢瑛迅速起身换衣,站在门前调整呼吸,抬手一开门是侯管家。

      “少爷在书房等候多时了。”侯管家言简意骇,说完视线落在邢瑛身上,温和地上下扫视了几眼,侧身给邢瑛让路。

      “等下,舅舅等多久了?”邢瑛还想再探探虚实,万一舅舅是吃完午饭心情不错,那她挨骂的程度也就可以缓解一点。

      侯管家说:“从昨天开始就在书房了。”

      感觉被一道雷劈了似,邢瑛欲哭无泪,距离书房也就几步远,她根本不敢进去。
      侯管家给她支招:“态度诚恳就好,毕竟少爷从小就宠您,不舍得对你发太大火的。”

      “真的吗?”
      只要乖乖听话,站着挨骂就好了吧。

      林峯还从窗外收回目光,盯着畏畏缩缩走进来的邢瑛,他只是盯着,闭口不言,邢瑛像罚站似的舅舅等待的批评。
      这感觉太煎熬了,面前仿佛有个不定时炸弹。

      不知站多久了,林峯还终于说话:“抬头。”

      犹豫下,她抬头看着林峯还身后的毛笔字帖,这样就看起来是在看林峯还了,“舅舅……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出去绝对给你报备。”

      “白月沉。你和这位白府少爷很熟?”
      “没有啊。”

      林峯还语气更冷:“没有你还敢深夜与人赴约,初次见面就敢做出这种举动,再见一面怕不是要同人私奔?”

      邢瑛咯噔一下,林峯还怎么会这么想。

      “以后不许去接近白府的任何人。不论是谁要求你。”林峯还警告道,“再有一次,家法处理。”

      家法是杖打,视情况,认错态度,决定罚具程度。
      哪怕是最轻的罚具也是年代久远,结实耐用的老竹。

      邢瑛只记得在小时候见到过一次,用来惩罚偷钱的下人。
      虽然只是偷了几元,但还是挨了二十杖,打完人已经晕过去,在草房躺了半个月才被赶出去,走路都是歪歪扭扭的。

      “舅舅,你当真要对我用家法?”邢瑛很认真地问他。

      林峯还回应:“我说到做到。”

      “白月沉没对我做什么,他只是带我到一庭院里四处看了看,只是答谢我昨日捧场。”
      邢瑛想解释清楚,想证明白月沉的为人,不愿林峯还只是了解表面而将整个白府一棍打死。

      林峯还直接指出问题,质问:“答谢专挑深更半夜?还塞一枚不属于你的怀表?”

      “邢瑛,你回国,是以继承人的身份回来的。”林峯还花了一早上给邢瑛安排妥当,“下午会有老师过来教你作为继承人该做的。这件事不必再谈,你只须把心思踏踏实实放好。”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她回国从来不是因为什么继承人,也并不想继承什么家业,回来只是想家了,邢瑛克制情绪告诉林峯还:“你想找继承人,满大街都是。我不听你安排。”

      转头就要开门而出,林峯还喊住她:“你以为,躲过了我这关,你父亲那关也能躲过?”

      “什么意思?”邢瑛回头问。

      林峯还直言道:“如果不是我给你挡着,你刚下火车没多久就被你父亲带走了。论消息,他比我还灵通。”

      翘着二郎腿,林峯还眉眼舒展,收敛锋芒,“你现在只能选择,在我这儿,还是在你父亲那儿。”

      邢瑛瞬间就被山大的压力给压垮了,她从没料到自己回国竟然会被如此安排。
      两边都不想去,邢瑛想坚定自己,身后的门却开了,两个下人二话不说就把邢瑛给带走,怎么挣脱都挣不掉。

      —

      白府这几日吵闹的鸡飞狗跳,白老爷成天成天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从清晨来回渡步到深夜。
      八十多岁的老头,脚步堪比年青人,手里头拿着棍子怒目圆睁,“你这几日心思简直飘了!”

      白月沉举着手里的水桶,衣上满是水渍,稍微动一点白老爷就往桶里加水,从公鸡打鸣开始到现在,过去五个小时。

      白月沉滴水未沾,口干舌燥,面对爷爷的怒火他只能忍耐。
      白老爷站累了,拍拍腰:“我罚你,你记恨我不?”

      “从未。”汗珠滑倒眼角,白月沉努力忽视痒意,“是我这几日练戏没认真练。若是以后上台了,这就是给白府丢面子,不尊重列祖列宗。”

      白家从古至今都是角儿,以前是进宫里给皇上唱的,哪个调子唱歪了,哪个步子走错了就是砍头的大罪,要株连九族。
      这个时代,中国没有皇帝了,论严苛,相比从前,现如今已经好了大半。

      白老爷是苦日子过来的,白府能发展起来,他是有目共睹的。

      “搁以前,戏子就是戏子,卖艺卖唱,哪还有你现在这种待遇,让各个豪门世家少爷小姐站外边儿就等你一个人化妆。”白老爷冷哼,“人家那是给祖先面子。戏是一代一代传的,有你白月沉什么事儿啊!”

      白月沉默默听着,对白老爷说的话已经倒背如流了。
      都是一些陈词滥调罢了。

      白老爷不锤腰了,想到什么:“你奶奶说得话,你也别太认真。那种东西没有的,她找了半辈子了,什么时候出现过。”

      白老爷语重心长:“你听爷爷的,别碰那种东西,别去找。不要走我们的老路。”

      白月沉闻言,放下水桶,拧衣裳:“爷爷,您劝迟了。”

      “你……”
      “她能在锦鲤身上看到金光。”

      各种劝说被哽在喉咙,白老爷沉思片刻,似在回想往事,不一会儿后说:“倘若你有法子,那便随你去吧。有什么事,我担着。”

      白月沉点了点头,白老爷心疼把水桶拿一边,稍稍思虑:“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没找到,你该如何负责?”

      短暂的几天,白月沉深思熟虑过,他将任何有可能发生的事拟出来,仔细考虑解决办法,但他就是没想过该如何负责。
      仔细想来,他也不过二十出头,接下这个任务时也才十五。

      见白月沉低头沉思,白老爷出了个主意:“咱们白家从不欠人情……那姑娘,相貌如何?”

      也不知道是怎么绕到这个话题上的,白月沉无奈,脑海描绘她的模样:“并非大美人,只是活泼外向。同北平城其他女子别无二致。”
      见多了对他热情的人,白月沉对邢瑛这个人没什么想法,话也是如实回答。

      可惜了可惜了,白老爷本想若两人日后生情,就以婚约作为补偿。
      毕竟能嫁进白府,也是一件光耀祖宗的好事儿。

      见白月沉对邢瑛没什么看法,白老爷也就不多问,转身要回走:“如今万事俱备,你就差一阵东风。”

      “爷爷教你的本事,万不可乱用,不可治人,只能惩恶扬善!”白老爷态度极其严肃,“你万不可被心魔扰乱心绪,这点必须切记!”

      回房,砚台里倒净水,研墨。
      白月沉持笔,拿出一叠黄纸摊开,不知疲倦,床上的包袱里满是黄符,都是他写的。

      原先以为保护好安全便可,但他此刻重新思考,该如何保护她。
      明明已经过去几天,脑海里的容貌都模糊了,但他却心生烦闷,要照顾一个姑娘,实在是棘手。

      想到邢瑛那活泼性子,白月沉头痛更甚。

      乌云遮月,冷风扬起素帘子,白月沉又重新走回亭子,简单看看,找来一个下人:“锦鲤哪儿去了?”

      “白少爷,那锦鲤不知为何死了,就在您那日离开的当晚。”
      白月沉蹙眉:“那锦鲤是祖母最宠爱的,如今死了,你们没一人敢告知,是想不了了之?”

      下人浑身发抖,连忙双膝跪下:“白少爷息怒,小的只是纳闷,为何锦鲤死了后仍旧不发臭,本想着找一个神医治治,也许能起死回生。所以这才压着不报。”

      “死都死了,扔了就罢!乱扯什么古怪事!”白月沉说,“莫不是被你们分了吃吧。”

      下人为证清白,小跑个来回,带来锦鲤,白月沉未看锦鲤一眼,只是单纯命令:“寻个树埋了。看在你为白府打工数年份儿上,今日便饶你一命。祖母那边我自会再找条锦鲤送去。”

      树下,月影洒在土堆上,白月沉蹲下,随手扯一个杂草插土堆上。
      锦鲤是他刻意杀的,计划许久,总算是找到理由解决了。

      自小,白月沉就被这条锦鲤左右,练各种功,都是为了从这锦鲤身上看见光影。
      平生最厌的,便是被一个牲畜左右自己,又偏偏是祖母喜爱的喜欢锦鲤,才没果断下手,即将离开白府,白月沉也就不管不顾了。

      —

      刮一阵风,又脱下一件衣,邢瑛看了眼馍馍大的汗渍,毫无表情。
      周围不时传来枪响,口袋里的弹壳装满,剩下的弹壳随着枪声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金属声。

      在枪场这几日,她学会一个道理,:子弹无眼,唯有枪手定生死。
      安排的教练和林峯还一个性子,视规矩为性命,她只是呆了几日就厌恨了所有军人。

      都是一个样子,大男子主义,死规矩刻板。

      劳累一天回去后,唯一的好消息是林峯还给她放了两天假期,能尽情做自己想做的,活动地点只限在林宅。

      “我的小提琴去哪儿了?”邢瑛一回卧室就想拉一曲小提琴,她太久没碰了,练枪那阵一直心痒痒。

      “小姐,小提琴在林少爷书房。”
      “为什么会在他那里?他又不会拉琴。”邢瑛系外套在腰间,衣服都来不及换急急忙忙跑去林峯还书房,讨个说法。

      不知有客,邢瑛一开门,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她顿时慌张起来:“抱歉,打扰了。”
      瞪一眼林峯还,快速扫视小提琴的踪迹。

      林峯还清了下嗓子,朝两位老者介绍邢瑛:“这位我提过的,我的侄女邢瑛。您若有时间,一会儿便可听她讲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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