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美人》海岱苗

22、第 22 章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曲清婤虽已退烧，身上难免发虚，她还想在院子里逛一逛，却被曲母严令禁止。

　　每日在床上躺着，后背都要躺出老茧，只能看些闲书打发时间。

　　由于她大病初愈，曲母特意交代厨房饭食要清淡。

　　她不是口重的人，却也有些受不了。

　　可曲母十分关注她入口的食物，想吃些零嘴解馋都不能。

　　若是夏日里，还能吃些瓜果，可现在是冬天，市面上鲜有瓜果售卖。

　　曲清婤每日只能吃厨房烹饪的清淡饭菜，所幸曲母并不知晓裴延卿送来一包姜片糖。每日里趁着夏邱不注意，她就偷吃一块。

　　她平日里不喜食姜，只觉得味道辛辣古怪，若放在以往她必定不会入口。可现如今，只剩下这一种能吃的零嘴，时不时偷吃一块，倒真让她体会到了姜糖的美味。

　　由于每日的悉心保养，一包姜糖下去大半，曲清婤身上的不爽利也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每日看着她的脸色越发红润，曲清瑾本应高兴，眉眼间却透露着一股子烦躁。

　　让夏邱先离开，曲清婤问起弟弟发生何事？

　　曲清瑾原本还想装作无事发生，免得曲清婤病中还要为他劳心。

　　当姐姐的一眼就看出他的所思所想，在他还没说无事时，就先开口道，“你若不说，我恐怕要一直忧心你如今的处境。还不如现在直接告诉我，我们一起思考解决的办法。”

　　曲清婤很明显拿捏住弟弟的软肋，为防止姐姐多思多忧，他只能说道，“其实没什么事，前些日子新刺史到任，他是史云蔚的兄长史云宏。府督被调去刺史府做长史，裴延卿与史云蔚关系匪浅，因而接任府督。”

　　听他这样说，曲清婤就明白了他这几日为何明显心情不虞，一直瞧不上的对头，如今成了顶头上司。

　　想起裴延卿曾与自己说过这小子性子冲动，曲清婤不禁觉得头脑生疼。

　　“这些日子，你与他作对？”

　　“姐你曾经叮嘱过我，我最近只是心里不太痛快，并未与他唱反调。”

　　曲清婤心里舒口气，这小子性子虽然直，至少是个听劝的。

　　他进入军营时，父亲已经去世，曲母又是个内宅妇人，不会给他任何指导。

　　能给予他指导的大伯，曲清瑾平日里又极少靠近。

　　因此许多事情，只能他自己摸索。偏偏自己摸索，又极容易吃亏。

　　在经商方面，曲清婤是个中好手，却没有办法给他官场上的指导。

　　在外祖家时，跟着表姊妹们一起同私塾先生念过不少书，她始终觉得在史书中有不少道理。

　　多读上几遍史书，也不求博古通今，只希望能够他能以史为鉴。

　　家中虽是武将人家，装饰书房时，为背景好看，曲母让人去书局买了许多书籍，在这之中，史书也是有的。

　　曲清婤去书房时，扫到了有前朝的史书。

　　这几日躺在床上时，就在思索要如何磨磨这小子的性格，思来想去还是读史书来的快。

　　曲清瑾最不耐烦读书，更何况还是佶屈聱牙的史书，还没等他拒绝，就听见亲姐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曲清瑾只好咬牙同意。

　　然而曲清婤却蹬鼻子上脸，“母亲不许我出门散心，我这每天躺在床上实在无趣，想看书打发时间，床上视线不好，看久了伤眼睛。你若是能同我讲讲每日看书的感想，那我的心情定能很好。”

　　曲清瑾这时还没发现亲姐姐的“包藏祸心”，听到能让她心情爽利，便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俗话说独木难成林，她与曲清瑾虽是姐弟，可以互相扶持，可在官场上，她没有办法提供帮助给予他助力。

　　归根究底，还是应该亲近大伯三叔。

　　曲清婤暗中盘算着，她自己要做出亲近叔伯们的样子，这小子才愿意。

　　可没想到，机会来的比她想象的还快。

　　大伯母身边的嬷嬷差下人传话，让她与曲母过去一趟。

　　去的途中打听，得知是因着大堂姐婆婆去老宅接她回夫家。

　　大伯和堂兄此刻上值，都不在家中，于是让人去把曲清婤和曲母喊上撑场面。

　　曲清婤听说是因着这个原因，在到达老宅时，便让夏邱去营房喊曲清瑾回家。

　　也是在路上才听说，那位堂姐夫前些日子来接堂姐回家，但堂姐想要和离，于是他把亲娘给请了过来。

　　大伯母不是个软和的性子，在大房与二房相处时，总是曲母服软。

　　然而那样泼辣的大伯母，在面对不讲理的亲家时，却气得说不出话。

　　“呦，来客人了！”曲清婤笑语嫣然地推开门帘，打破屋内的僵局。

　　曲清婤平日里淡笑的时候居多，脸上露出这般灿烂的笑容并不常见。

　　站在母亲身后的堂姐夫率先同她问好，“是粥粥吗，这么多年不见，都成大姑娘了！“

　　他礼仪标准，端的是温文尔雅的文士模样，所行之事却卑鄙无耻，曲清婤心中恶心，面上的笑容却不减一分。

　　她只当没看见，在大伯母边上的位置坐下。曲清婤抢在曲母之前进门，曲母也有样学样地假装没见到堂中站着的母子俩。

　　从未受过此般忽视，杭夫人面露不悦。

　　她身上却一身华贵，披金戴银，好不晃眼。而大伯母家常打扮，在气势上就输了三分。

　　曲清婤转头问大伯母，“这是哪家客人？”

　　在杭夫人身后的嬷嬷率先指责道，“好叫娘子知道，咱们两家乃是姻亲，您方才的举动可着实无礼。”

　　曲清婤一脸惊讶，十分单纯坦率，“原来是亲家太太，这才几年未见，您看着可显老啊！”

　　但凡是女子，就没有人愿意听见旁人说自己长得老，她当即变了脸色。

　　因着没生出儿子，平日里没少被婆婆各种明里暗里的嘲讽，大堂姐听见妹妹替她出头，只觉得大快人心，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曲清婤在杭夫人发难之前，佯装打自己的嘴巴，“瞧我笨嘴拙舌的，一不注意把真心话秃噜出来了，您可别介意啊！”

　　此刻弟弟正在骑马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