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执gl[无限]》噤声Silence

84、84、天生的罪恶（十一）

　　“顾晓梦！你在干嘛！？！”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潘汉卿心态终于崩了，用力晃着束缚椅恨不得当场冲起来一拳把人抡飞。

　　在这种时候还不忘欺负他妹妹，这是人干的事吗！？

　　一声怒吼在寂静的室内彻响，突如其来吓了众人一跳，司嘉小脸通红聚精会神地嗑着cp毫无防备，直接被吓出一个哆嗦，又触到了束缚椅的警报，刺耳的声音一阵响。

　　顾晓梦被扰了兴致，磨磨蹭蹭地从李宁玉身上爬起来，舔了舔唇边的水渍，眸中的笑意昭示着未被扰乱的好心情。

　　李宁玉反倒更为羞恼，被那一句话惊醒意识了到眼下的处境，狠瞪了眼那得意的家伙，偏连转过头都不行，索性闭上眼平复心情。

　　顾晓梦眼底笑意更深，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再次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唇角，拨动脑海中的连接线送出一句：

　　［有点不想松开你了。］

　　话虽这么说着，手上却未犹豫割断她身上的束缚带，捆久了肯定会不舒服。

　　但李宁玉却有些不愿起身，总觉得一旦坐起便会迎来一众队友们的注目礼，恼火地抬手捏住罪魁祸首腰间的软肉掐了一把。

　　顾晓梦咧了咧嘴，笑眯眯的也不喊疼，见着她最后没了辙，欲盖弥彰般起来后头也不回地朝那个倒地昏迷的白大褂走去，装作心系任务的样子。

　　余光无意识地瞥了眼那束缚椅上的机器设备，上面贴着商标和编号，瞧着是正规厂家生产的，这个副本科技水平必然不低，只是李宁玉心乱着，也没心思细瞧。

　　顾晓梦终于干起正事，将余下几人的绑束带割断，轮到司嘉时还不明所以地多看了眼她通红的脸。

　　最后才轮到坏她好事的潘汉卿，刚斩断绑带对方就是一拳挥来，典型的农夫与蛇。

　　她本能地躲闪开后退一步，对方却不依不饶再度攻来，因着没心思和他纠缠，便只是一味地躲闪，还有些心不在焉，几次之后被他轻易钻到空子反剪双手按在了束缚椅上。

　　顾晓梦心情正好，被按住也不恼，挣了两下没挣开，全然不顾什么面子，张口便喊：“玉姐！”

　　“嘿你！”潘汉卿哪成想她还会告状，下意识手肘一压按死了她的背试图令她闭嘴。

　　顾晓梦吃痛拧了下眉，恰好李宁玉在此时回身，将这一幕收进眼底，当即急切地快步上前阻止，蹙眉尽是不满：“哥！”

　　潘汉卿不情不愿地起身放了人，青着脸暗腹诽他妹妹胳膊肘往外拐，被欺负了还向着人说话，这是喝了什么迷魂汤。

　　李宁玉小心将人扶起，摸了摸她的脊背，目露担忧：“伤到哪儿没有？”

　　顾晓梦笑意盈盈伸手挂到她身上，慵懒中带着丝狡黠，瞥一眼旁边面色难看的潘汉卿，幸灾乐祸般：“没有，某些人伤得应该比我重。”

　　“嗯？”李宁玉不明所以。

　　“没什么，我没事。”顾晓梦蹭蹭她的耳鬓，暗戳戳的嘲笑也不好说得太直白，否则怕是要使这脸皮薄的女人也跟着恼羞成怒转过头来“教训”她了。

　　眸光一转透过爱人颈间，却又瞧见司嘉满脸通红地望着这边，顾晓梦眨眨眼略有不解，试炼场内应该不会发烧吧？

　　本想着问问，但那躺在地上的白大褂兀而悠悠转醒，脸上的口罩已经被李宁玉先前扯了下来，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甚至带着点油腻的脸。

　　顾晓梦放开李宁玉防备地望向那人，朝前走了几步，微诧道：“这么快就醒了？”

　　“给他喂了点药，我们需要从他这里询问信息。”

　　李宁玉本欲上前控制住对方，却被顾晓梦拉住，与她一起走。

　　顾晓梦上前一脚踩到他胸口，阻止他爬起来，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手里转着匕首，威胁之意浓烈，“我问，你答。”

　　白大褂面容有一瞬的扭曲，但极快平静下来，露出莫名带着机械性安抚意味的笑容，“你先冷静一些，放开我，我才能好好答。”

　　顾晓梦斜挑了下眉，忽觉出一种熟悉感，厌恶之意更甚：“有你说话的余地吗，嗯？罪恶森林的主人？”

　　男人神情当即一僵，已有崩坏之势，却还强装镇定：“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不知是他，三个没经历过看透易容的辨人训练的队友们也十分惊讶，不明白这个看起来顶多中年的男人怎么会和那长得像树皮一般的老人扯到一起。

　　“梦姐，你说他是那个老人？”司嘉脸都不红了，满目迷惑。

　　“嗯哼，就他这个恶心人的笑容，变化成什么样我都认得出来。”

　　在罪恶森林被剥夺的直觉，终于在此处重新回来了。这人眼睛清透完全不似年老之人，在梦境中亦未作变化，还有梦境中那浑身的花纹，与心理医生的催眠表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不想说，我就来替你说。”

　　李宁玉环视了眼四周，起码二十多个被绑缚在此的人，目前只有他们已经苏醒，但还有些没有被喂药丸的应该也在挣扎着想醒过来，但以先前挣脱的困难，想不用道具卡自己清醒过来，起码得再过几个小时。

　　“你是这家戒同所的人，将有同性恋倾向的人以所谓治疗的名义绑在椅子上，用这奇怪的仪器制造出梦境，化身成一个老人将自己投进梦里加以指引，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扭转我们的性取向，而药片是使我们一直昏睡的东西，每过一天药效散尽，就需要再吃一次，对吗？”

　　那梦境如此真实，令他们难以察觉，原来梦境和现实竟是颠倒的，这个副本根本不是奇幻类，仅是科技水平更高罢了，任务提示中所谓小心梦境，自始至终指向的都是罪恶森林。

　　因为身处梦中，所以他们的直觉并不奏效，森林可以奇怪的任意移动，连树洞都能轻易被身体穿过；因为身处梦中，众人平常感受不到饿，却可以在潜意识被操控之时被迫觉得极度饥饿；因为身处梦中，所以那“老人”可以不激起空间波动不受任何限制凭空出现。

　　至于为何在看到这人时会不由得失去防备，半是梦境加持，再有半是因为这男人是个心理医生，使用了一些催眠手段吧。

　　白大褂胸前的牌子印着明晃晃的字，精神科医生：刘志伟。

　　既是这样，他那莫名的笑容也有了由来，或许是故意想使他们放松，随后放弃反抗，被此处驯化成只知道与异□□配的怪物。

　　就如里面的瓷人那般...

　　这些问题并不难猜到，所有人心中都大致有了数，便也没人多做解释。

　　听完李宁玉所言，刘志伟一言不发逃避般偏过头，许是不愿面对此时彻底变成了阶下囚的现状。

　　顾晓梦将匕首再次凑近，轻拍了拍他的脸，仅仅是凹陷下去一点点，都足以令那锋利的两刃将其带下一丝肉来，溢出汩汩的血。

　　“还是不愿承认吗？这把匕首可是会落在你的身上。”她语气尚算轻松，但丝毫不掩威胁意味，“告诉我，那些在梦中死亡的人会怎么样？”

　　冰冷的利刃贴在他的耳侧，似乎稍微一抖便能轻易割下他的耳朵，刘志伟身体一个哆嗦，强掩下的惊惧终于泄露出来。

　　“会…会变成傻子...别杀我！”

　　他瞳孔紧缩惊骇地望着眼前突然高抬起的匕首，撑起手臂试图往后退，却被胸前的脚死死压着难以动弹。

　　李宁玉厌恶地瞥他一眼，“倒是与切除脑白质有异曲同工之效。”

　　顾晓梦冷哼一声，匕首未落却也没放下，左手朝那些没清醒的试炼者们一指：“如果将那些人直接唤醒会怎么样？”

　　“会醒...”他惊惶地语无伦次，说了句废话，随后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忙道：“不会有事，只会清醒过来。”

　　顾晓梦满意点头，匕首倏然落下，轻松没入他的肩膀，因速度太快匕首过于锋利，血液迟了几秒才溢出，痛感也后知后觉地袭来。

　　“啊——”

　　刘志伟瞪圆眼死死张大嘴巴，痛得五官一阵扭曲，与那些惊恐的瓷人遇见同性时相差无几。

　　在疼痛与恐惧的双重加持下，其理智值必然会大幅度降低，顾晓梦当即动用技能五：

　　杀神预备役[主动]〈一口气屠尽全村的凶神恶煞之辈，一眼望去可见周身煞气，威慑力上升，有概率强行驱使力量与理智低于你的非敌对型人形NPC，同副本限一人，持续时间至本副本结束。（如驱使失败将引起该NPC的敌视）〉

　　刘志伟眼神兀而涣散一瞬，再度清醒后恐惧被隐藏至更深处，以被踩在脚下的古怪姿势表情恭敬地望向顾晓梦，“主人，请吩咐。”

　　“起来。”顾晓梦漠然收回脚直起身，抬头看向众人，“先把那些试炼者放开吧。”

　　这绑带坚固，想用普通的小刀割断还得费些力气，苦力交给刘志伟做了，等他将全部试炼者放开，还有两个被喂了药片的一直没醒，但脱离仪器后不会再进入梦里了，便留在这等他们自己醒。

　　其余没有吃下药片的还在迷迷糊糊，想彻底摆脱药效清醒过来还得过一段时间，一行人不打算在这等，救下他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要求刘志伟带着他们出门转一转。

　　主线探索已经蹿升到百分之八十五，很快就能达成条件，目前为止通关条件一还没什么眉目，但距找到线索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房间外是一条走廊，他们正处于走廊的尽头，往左走是放着各种仪器的实验室，刘志伟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给他们介绍着。

　　“这里是地下室，专门留给我研究梦境戒同的，上面就是一所明面上的精神病院，戒同的生意是在暗地里做的，我想研究以梦境不造成真实伤害的方法真正做到戒同，便来找这所医院的院长合作，有他的支持我的研究容易很多，收入我们五五分。”

　　“你们是院长给我用来做实验的，会有家长把孩子送过来，医院以任意一个病名将人接收，再把人送到这里。”

　　李宁玉动了动眉梢，察觉到他话中透露出来的意味，“你们很清楚同性恋不是病，不是罪，对吗？”

　　刘志伟怔了一下，眸底暗藏的恐惧闪动，点头应道：“是的。”

　　“畜生。”司嘉嗤笑一声，早已有所预料，情绪已经很淡了。

　　能为了治疗把人弄成傻子，无论他的观念如何，都一样恶毒至极。

　　程新眉心紧蹙，暗自忍耐怒意：“那些人被你们治成了傻子，出去后他们的家人难道不在乎吗？”

　　刘志伟紧紧低下头，牙齿微打起颤，却无法不如实回答：“可我们确实治疗好了患者的同性恋…当初按给患者的病名就是精神病，如果他们不接受，把事情闹大，我们可以声称病情恶化，总归有脱身之法。”

　　“呵。”

　　这才几场试炼下来，顾晓梦已经开始习惯了这些赤裸裸的罪恶，闻言心中只浮起淡淡的讽刺与一丝木然。

　　在光明之所忽然被人劈头丢来一团污泥，你极致愤怒发誓要惩罚作恶之人，可当那污泥越聚越多，到最后发现其实自己本就半截身子埋在泥里，也就再难为那肮脏积攒起强烈的愤怒了。

　　年龄最小的程晟仍有着旺盛的好奇心，见他们都不说话了，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做到真正的戒同？就只是为了赚钱吗？”

　　反正是真是□□都能赚，何至于做这种研究，还非要研究出真法子不可。

　　刘志伟迟疑一瞬，收到顾晓梦淡淡睨过来的视线，顿时一个激灵，立刻回答：

　　“因为我也是同性恋，想帮自己戒同，做一个异性恋。”

　　几人脚步一顿，皆诧异地转头望向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

　　这么大费周章，牺牲了无数的无辜者，最终目的竟是为了让自己变成异性恋？

　　“阿西，你没病吧？”司嘉双目圆瞪，忍不住想骂人，“有这个毅力你做点什么不好，大不了一辈子不找男人，装也能装成不婚主义异性恋了，脑子多大坑为了一己之私害得那么多人变成傻子？”

　　“我有病。”刘志伟摇头，回答得郑重其事，还将几人震了一震。

　　“就是因为有病，我才那么想变成异性恋，爸妈因为接受不了我是同性恋，要被别人指指点点，觉得我是变态怪胎，之前他们一直都夸我是天才的，从来没有对我说过那么恶毒的话...”

　　他话语中莫名带了丝幼稚，不见那个之前游刃有余习惯性微笑的成熟模样，仿佛陷入一段极为可怖的记忆中。

　　“在我十七岁那年，他们送我进戒同所，经历了两个多月生不如死的日子，我看到同性就会呕吐，父母接我出来的时候，我非常害怕我爸，一见到他就会吐，回到家后我不出门，把自己锁进卧室里，每天都不出门…”

　　他站在原地眼神虚焦，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后来我爸妈后悔了，后悔送我进戒同所，但他们并没有转变自己的思想，仍是觉得同性恋有病，只觉得那个戒同所暴力医治才会将我变成这样，要去给我找好医生。”

　　“可是哪里有好医生啊。”他耷拉下眼尾，像是快哭了，“这本来就不能治，哪里会有好医生啊…他们那么爱我，却发现我变成了怪物…到最后，他们也没有找到真的能治疗同性恋的机构，反倒被骗了很多钱…所以，所以他们不要我了…不要我了…我要变成异性恋才行，我必须得变成异性恋…”

　　这个“我有病”，指的大概是心病。

　　“我问一下哈。”司嘉忍不住开口打断，表情拧巴得像吞了只苍蝇，“你是离了你父母就活不了了吗？非得让他们要你？你他爹的这么大个人能因为父母不要你干出这些恶心事，那些被你用作实验的人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出你这么个垃圾，你父母就是罪人中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