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执gl[无限]》噤声Silence

64、64、完美校园（十八）

　　之前莫名的生涩感在一场全身心的交融后散尽，关系仿佛回到生前，第一场试炼一切变故未发生的初始，但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们之间本就存在着诸多问题，尽数掩盖在表层的亲密之下，直至被李宁玉的二次死亡突然而彻底地掀开，将一切暴露无遗。

　　虽手段过于暴力，带来了时间不短的折磨，但如今却已借此将所有隐患尽数清除，这场关系便如粉碎后的重生，性命相连，灵魂更相依，彼此间的了解亦不可同日而语。

　　宁静的午后，若非身处试炼场，也是段极好的时间，顾晓梦一身轻松，竟也有些想就这么睡去，与所爱之人一起相依到天荒地老。

　　可惜闹人的铃声终是打破了这阵平静，顾晓梦需要回教室上课，李宁玉便到办公室研究起怎样以更简洁易懂的方式教会这些学生。

　　在短暂的课间里，原本麻木的学生们终于有了新的动力，一个个往办公室涌，挤不上数学老师那边就到旁边的英语老师那去，哪怕办公室很大，都显得有些拥挤。

　　所幸另外两个老师没课后都不乐意在办公室待着，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学生们才敢放心地进来。

　　而上午还在庆幸能借此不去面对李宁玉的人，此时又开始不满自己与爱人的相处时间被占据了。

　　这个地方生死无常，不一定在什么时候生命就彻底终结，之前浪费了那么久，如今每分每秒都不想错失。

　　所以顾晓梦硬生生挤过围成一堵墙墙的学生，蹭到李宁玉身边，在学生不满的瞪视与李宁玉疑问的目光中蹲下了。

　　“…晓梦？”

　　李宁玉不解又有些好笑地低头瞧了眼身旁的小脑袋，伸手揉了把她的短毛，“做什么呢？”

　　“一节课不见，想你了。”顾晓梦过于直白，之前憋久了，如今便格外不想忍耐，挪腾着转个身将下巴搭到她腿上，“不用管我，你讲你的。”

　　站在一众学生后面的司嘉突然发出几声极力压抑什么似的哼唧，蓦地将脸埋进程新肩上，激动地搂着她的腰直晃，压低声线极小声在她耳边尖叫：“这是我配听的吗这是我配听的吗这是我配听的吗…”

　　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上午还在吵架给她喂玻璃渣怎么突然就掉下来这么大一颗糖！

　　多来点多来点砸死她吧哈哈哈哈哈！！

　　程新被她晃得有点懵，反应过来又觉好笑，真不愧是“倔强的cpf”，看别人恋爱就那么开心啊，不知道等她自己谈恋爱时会是什么样……

　　这边的小动静没能穿过人墙落到两位正主耳里，她们在面对一个小小的矛盾。

　　“同学，你在这会挡着我们看题啊。”一个学生弱弱地提出意见。

　　这工位，老师要坐中间，只有一左一右两个位置能供他们看桌子上的习题，顾晓梦这一来直接就占去了一半，令那些被占了位置的学生不太满意。

　　哪怕她是来听课的，他们都不敢多说什么，可…这算是什么理由啊，数学老师确实人美心善，竟然也不管管她，由着这人黏黏黏糊腻腻歪歪…

　　顾晓梦回头凉嗖嗖一个眼神，那学生顿时不敢说话了，但一脸憋屈的样子显然不太服气。

　　“晓梦。”李宁玉面有无奈，摸了把她的脸蛋，为难的同时又无法骗过自己去忽略心底的一丝欣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顾晓梦扫了眼这些不满的学生，陡而想起李宁玉那任务提示要当个“好老师”，现今纵容她是否会引起学生的不满导致什么问题？

　　啧。

　　她不爽地暗暗撇嘴，不情不愿回过头本想起身离开，余光忽瞄到桌底还有一些空位，应该足以装下一个她，当即眉毛一扬，脚下挪了挪挤着李宁玉的腿蹭进了桌底下。

　　“这下不碍着你们了。”

　　在李宁玉由讶异转为哭笑不得的目光下，顾晓梦轻哼一声，抱住她的腿将下巴搭在了她的膝盖上。

　　死都死了，顾什么脸面呢，老婆重要。

　　李宁玉弯起眸子没忍住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学生们觑着两人的神情，迷茫中升起丝怪异。

　　随后不知是哪个嘴贱的在一众沉默中嘟囔了句：“好像只狗似的…”

　　空气霎时间陷入一种更诡异的沉默。

　　唯有最后面哐哐塞糖的司嘉愉悦到神志不清就差流泪了，闻言下意识以某种极为幸福的语气捧着脸接了一句：“是姐姐的小奶狗啊…”

　　下一秒就被程新捂住了嘴，躲在人群后头将人拖到了更隐蔽的位置，免于沉浸在快乐中的小cpf迎接到两位正主震惊的视线。

　　所幸他们这边没人说话，潘汉卿那边却是讲着题的，喧闹声掩盖住了司嘉那句兴奋的嘀咕，也让人不太好分辨那句“像狗”是哪个管不住嘴的家伙说出来的。

　　顾晓梦隔着人墙没瞧见人，加之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侮辱性语言，便也没多计较，趴回去捏着李宁玉的职业包臀裙边把玩，还腾出空摆摆手，“你们讲你们的，不用管我。”

　　李宁玉低眸望着她毛茸茸的头顶，还真瞧出几分大型犬的样子，抿抿唇压下险翘起的唇角，勉强忽略腿上的重量与热度，拿起笔继续方才没讲完的题。

　　顾晓梦便在下头贴着她，一会扯扯裙子一会摸摸腿，在心里悄悄腹诽丝袜的手感没有光腿好，并且觉得黑丝不是很衬她的气质。

　　不过偶尔穿一穿也还蛮有意思的，尤其是脱的时候…扯远了。

　　办公室一派热闹之景，谁也没注意到门外的美术老师透过一道窄窄的门缝观察了多久。

　　…

　　下节课即是美术，上课铃响，美术老师照旧穿着被颜料染的花花绿绿的白T恤，提着画架和画笔调色盘进了班级。

　　“陈老师好！”学生们齐刷刷起身鞠躬。

　　讲台上的女人淡淡颔首应了一声，待他们坐下，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以流畅的线条画出一个奇形怪状辨不明是何物的东西，而后一言不发地拿起画笔坐在画架前自顾自起笔。

　　学生显然很习惯这种教学方式，亦为此感到放松，可以根据黑板上意义不明的几根线条发散思维画出各种不同的东西。

　　虽然美术老师不喜欢说话，也不怎么搭理他们，却是学生们在新老师们没来之前最喜欢的课了。

　　当然喜欢新老师主要还是因为对方给了他们出去的希望，其余少有人会喜欢主课多过副课，老师长得再漂亮也不能让他们逃过学习的困难啊。

　　顾晓梦记着李宁玉先前的叮嘱，手上未停下绘画，却以余光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讲台上的女人，见其目光基本不会离开画架，神情极度专注，情绪似乎随着落笔悄然发生着变化。

　　表面看上去，这人仿佛一个醉心于绘画对外界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的狂热艺术家，像是那种觉得学校给的待遇好便过来的那种人，也不在乎这个学校如何，学生如何，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敷衍地完成本职工作就好。

　　但李宁玉既然说她有问题，那必然不会止是目前看到的程度，但是暂时应该很难观察出什么，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

　　直至下课老师要收走绘画本，顾晓梦落下最后一笔，合上本将其交给收本的NPC学生，笔杆轻敲了下桌面——

　　看看她放的诱饵能引起什么样的效果吧。

　　晚间小测，努力学习了一天的学生还是有很多没能考及格，这也确实不是朝夕间能突然达到的事，但状况比前一天及格数多了将近一倍，按照这个进度，离完成任务也不会太远。

　　暂时还无需为此着急，反倒是那个语焉不详的通关条件二“活下来”更令人摸不着头脑。

　　老师阵营不比学生，在学校基本没有什么事会对老师的性命造成威胁，又谈何活下来？之后必然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会威胁到老师阵营的性命。

　　晚上，李宁玉和潘汉卿继续在办公室判卷录入新的小测成绩，这次两人没有关办公室门，额外注意外面是否有脚步声。

　　但直到他们将最后一名学生的成绩录入完毕，也未见那个美术老师再过来。

　　无奈，天色也晚了，二人只好先回到各自的宿舍。

　　五楼，李宁玉望向自己宿舍对面那间她从未见其开启的房门，不禁开始好奇对方平时是否一直都在宿舍内画画，才能在平时很少能见到对方的影子。

　　跟据顾晓梦的描述，对方似是个沉溺于艺术的人，还不知擅自敲门万一打扰到对方绘画会造成什么后果，李宁玉犹豫了一半儿，还是放弃了急功近利，开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她忽想起白日顾晓梦所说似戏言的话，叫她将窗户打开，也不知是真是假。

　　迟疑着，她脚下却不受控般朝窗边走去，解锁后将其打开一小半，外面夏夜微凉的风徐徐吹进来，比屋内的空调还要凉上一些。

　　上方忽而传来了些窸窸窣窣的动静，李宁玉心中警觉，又隐隐有了某种预感，正想探出头朝外看看，眼前一道阴影骤然从天而降，停驻在眼前，对上一双晶亮摇晃的眸子。

　　顾晓梦晃悠悠地在空中荡着，在女人微讶后漫上无奈笑意的目光中弯唇粲然一笑，朝她伸出左手，“你可算回来了，要不要和我到楼顶瞧瞧？今晚的月色很美哦。”

　　李宁玉未曾犹豫地推开窗户，直接将手递给她，被牵着踏上窗台，随后整个人跌入她怀中腰间被牢牢抱紧，快速朝上空升去。

　　耳边刮起轻柔的风，裹挟着属于夏季的清与温，李宁玉勾紧她的脖颈，抬头望向天空，深蓝色中的零星光点与一轮明月洒下清辉，静谧安详如水。

　　临到房顶，顾晓梦将人送上去，再蹬着墙壁自己一跃而上，收回攀爬飞爪。

　　整个天台未堆放任何杂物，一片平整空地中，在月光映照下仿佛覆着一层霜雪，丝丝泛寒。

　　顾晓梦托着腮与她一起坐在天台边，肩靠着肩，戳了戳坚硬的水泥地面，没感觉到凉意，略显惋惜地叹了口气。

　　“玉姐，休息区有四季变化吗，会下雪吗？”

　　李宁玉摇摇头，“没有，不会下的，倒是试炼场中偶尔会遇见冬季的场景，还有被封入雪山逃生的。”

　　她低眸望向下方，因着黑夜难以借着清浅月光看清五层楼下的操场，此时二人就像坐在悬崖旁，悬空的脚下是不见底的深渊。

　　“你怎么不看月亮呢，我们是来赏月的。”顾晓梦搂住她细瘦的腰肢，头一歪靠在她肩上，侧眸去瞧天上月。

　　可随后又嫌她肩上的小骨头硌人，蹭来蹭去调整不出一个舒坦的姿势，索性向右一倒，躺进了她怀里。

　　李宁玉吓了一跳，急忙搂紧她，捏了把她的脸颊，没好气道：“你安生点，若是掉下去了我可抓不住你。”

　　顾晓梦枕在她臂弯中笑吟吟地望着月光下李宁玉的脸，清冷的眉眼间似覆上一层朦胧的纱，如波如雾，恍似不可望攀的神明，却透着慈悲，肯收留无家的流浪者于她怀中休憩。

　　“好想看一场雪啊，我还没见过雪中的玉姐。”她抬手挥了挥月光，像是要抓住点什么，手中却空无一物。

　　李宁玉听出她语气中莫名的怅惘，却不甚明白，只下意识安慰着：“以后进副本多了，总能见到的。”

　　指尖轻抚过怀中人的眉眼，白日细看可见的瞳中阴翳此时被月光映得清透，洗净苦难化作的尘埃，纯净如曾经天真热烈的女孩。

　　“可是…”顾晓梦睁圆了桃花眼，目光从爱人的脸上移至天边的月亮，晶亮的眸中有些空茫的惆怅。

　　“我都没办法再将你喂胖些了。”

　　“你的胃病也不能再调养好了。”

　　“我们也不能一起慢慢变老，真想看看你身上所有可能发生的变化，好可惜啊…”

　　当上一个期盼得到满足，永不知足的人类又开始生出新的欲望，这些放在尘世中普通人身上普普通通的小事，放在试炼场中却如那天边的月一般难以企及。

　　轻揉着女孩柔软的发丝，李宁玉低头望着她，眸光含着些缱绻的宠溺，唇边噙着浅笑轻声应着：

　　“可你不是不想变老吗？在这里你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年轻漂亮。”

　　“我的胃病虽不能好起来，但也不会再恶化了。”

　　“长不胖，你就能一直轻松地抱起我啊。”

　　她语气似诱哄般轻缓，仿佛有足够漫长的夜，可以供她们无忌浪费地悠悠度过，浸在如水的月光中，恍有种恒古般的安心感。

　　顾晓梦眼里的愁绪悄然融化在爱人温柔的眸中，弯唇展颜一笑，“也对，这样一说，现在的我好幸福啊。”

　　她兀而伸手勾住李宁玉的脖颈，借力起身，在她唇上轻落下一个吻，目光狡黠地与她对视，含笑神秘道：

　　“听说，双方相爱之人在天台的月下接吻，双方便能永远不分开。”

　　李宁玉微扬了下眉梢，似有所觉：“这个听说，是听谁说？”

　　“我说的呀。”她眨了下眼，粲然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李宁玉失笑地嗔她一眼，抬眸望向夜空，沉吟一瞬，声音轻柔中藏着丝郑重：

　　“那我说，如果相爱之人在时空的缝隙中重逢，之后的每一生每一世，她们都会再次相逢相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