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执gl[无限]》噤声Silence

20、20、丛林之神的求救（三）

　　那男人见三人总算离开，顿时松了口气，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妇人一眼，转身进了屋。

　　而身后那消瘦妇人盯着男人的背影，抬手轻捂上胸口，指腹隔着衣料感受着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眼里藏着蚀骨的阴毒怨恨。

　　...

　　这边，三个女人依旧按照排排队似的站位走着。妇人那边无法再在男人眼皮子底下问出什么了，她们只能到其他村民家去，看看能不能得到些什么线索。

　　但每家的大门都关着，挨家挨户敲门也没有一个肯给她们开门的，直到敲到第四家，才有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颤巍巍开了一条门缝，露出一双浑浊的眼，显然也没打算让她们进门。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家囡囡睡下了。”她眼神躲闪，并非是不耐烦的语气，反倒是看起来有点紧张。

　　李宁玉望着眼前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庞，被动技能［伪装］在持续生效，加之她刻意放柔的表情和语气，中和了眉目的清冷，显得她愈发无害：

　　“婆婆，我想问问村里一共这么多户人家，为什么只能腾出三间给我们住呢？”

　　她迂回地问了个看似与任务不相干的问题，既能放松老人的警惕，同时又能以此答案联系到为何家家户户都在大白天关着门。

　　一旁的顾晓梦偏过头扯了扯嘴角，无声轻嗤，演技倒是不错，早知道李宁玉惯会装模作样地让人心软。

　　不过李宁玉全神注意着眼前的老人，并没有发觉。

　　而老人果然没意识到她迂回的试探，没多犹豫回答道：“这个啊，因为我们村家里都有孩子的，就那三户人家没有，娃儿闹，怕吵着你们休息，就只能委屈你们住在那三家了。”

　　此话一出，二人都不是傻子，联想起之前那个男人那般害怕妇人“乱说话”，这次多半也是同样的原因了，怕孩子接触他们时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干脆严防死守完全不让他们接触，甚至连门都不敢开。

　　谨慎到这个地步，这个村子到底在隐瞒什么？

　　李宁玉蹙了下眉，沉思几许又觉得古怪，哪怕隐瞒之事重要到绝对不可被旁人知道分毫，可做到这种程度还是有些过了头，反倒有了此地无银之嫌。

　　是什么令他们这般谨慎，难道说，是曾经有过什么前车之鉴？以前也有外来者来过，因童言无忌知晓了他们的秘密？

　　一切皆不能断定，谜团如乱线，解开一个还有更多的疑问等着。

　　“那...为什么每家都闭门不出呢？”李宁玉明知顾问，引出自己的真正目的：“我们想调查关于丛林之神受伤的事，但见不到村民，无从打听。”

　　她态度平和，技能令她天然适合做沟通探问之事，加之疑问也合情合理，老人不自觉放下了些许警惕，回头望一眼确定小孙女没有醒来，便安下心走出来，反手关上门，决定和她们多说几句。

　　“唉，村里男人上午大部分都出去了，就剩女人在家照顾孩子，不敢随便开门的，等下午男人回来，门就打开了。关于丛林之神，老婆子我也知道些，你们想问什么？”

　　男人出去了？去哪了？如果是工作怎么会只出去半天？还有她们暂居所的男主人，那消失的一阵又去了哪里？

　　每得知一些信息，总会有新的一堆疑问跳出来，李宁玉眉微蹙，将其暂且压下，先询问丛林之神的事。

　　“你们见过丛林之神吗？”

　　“没有，没有，神哪里是我们能见到的。”老人连声否认。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祂是神的？或者说，祂是如何被你们所知的？”

　　“是我们跪在丛林前求来的，当时村民们设了祭台和贡品，也不懂怎么求神，就在地上跪着说些好话，求神明去掉这林子里的雾，之后过了一阵，神明突然就开口说话了，只能听到声音传来，却见不到人影，那还不是神吗？神告诉我们只要供奉祂送上祭品，祂就会赐给我们物产。”

　　“这白雾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顾晓梦兀而开口插了一句。

　　她看过李宁玉的技能，本是要将询问这方面的主场全部交给她的，但直觉忽而令她注意到这显然很重要的白雾，下意识问出了口。

　　虽然那妇人说这雾来的莫名其妙，无人知其由来，但顾晓梦总觉得不尽然，万物皆有因果，如今既已见到了果，必能寻到一个因。

　　村子里总是年龄越大知晓的事就越多，年轻的妇人不知原委，不代表在这里生活过很久的老人也不知，就算确实不明真相，也总会有些猜测。

　　而这老人听了，表情果然细微地变动了一瞬，可下一刻却是毫不犹豫地摇头否认：“不，我不知道，那雾突然就出现了，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顾晓梦眉头一皱，自然瞧得出来老人有所隐瞒，本是想继续追问的，但左手忽触到一只微凉而软的手，小心翼翼地探进她掌心。

　　身体的本能令她下意识想将其握住驱散那凉意，但理智在她付诸行动的前一秒便紧急而至，强硬地驱使着她躲避，甚至反过来将其拍开。

　　啪的一声脆响，白嫩的手背便红了一片，李宁玉僵着指尖低下眸默默收回手，无法再面对顾晓梦毫不侧目的冷漠，更不敢做出什么亲密举动，只好唤出板面，发过一条私聊消息。

　　［她很抗拒，不能追问。］

　　这老人否认的态度很坚定，继续追问可能会令其想逃避，拒绝再继续回答问题。

　　她本想像以前那样敲一串摩斯密码来提醒晓梦，抱着点想要亲密些的小心思，倒也预料到多半会被拒绝，只是不曾想会这般干脆强硬。

　　李宁玉暗暗无奈叹气，苦涩微漾在心尖，像灌下一口苦丁茶却被截断了回甘。

　　做了极端过分的事，她深知自己甚至不配觉得委屈，但她们好不容易重逢，关系却下降至冰点，难过总是少不了的。

　　顾晓梦眸光凝滞地望着眼前跳出来的小字，身体压抑地僵直着，修剪干净的指甲刺进掌心，竟也感觉到了微微的刺痛，恍然到一时忘记关掉板面。

　　冲动之下做出的事，过后总要觉得懊悔，甚至不知如何面对，便如被按下暂停键般静止住了。每一次冷漠与抗拒，施加者的矛盾与悲哀从不会比承受者的痛苦少半分。

　　司嘉一手摸蹭着脖子，安静如鸡地站在两人身后，对话一概没听出有什么深意，看得出这两人实力都不弱，自己脑瓜子又跟不上，索性直接躺平只顾着摸鱼加看戏了。

　　她自然也将这一小段互动看了个清楚，心中看好戏似的哦吼吼直喊，又觉得这段戏码怎么有种小情侣吵架的既视感？

　　不管咋回事，先偷偷摸摸嗑一口...新时代好青年，牙口贼棒，万物皆可嗑！

　　没人能知道小太妹奇怪的关注点，李宁玉见顾晓梦没有动静也不再说话，便知她听进去了，转眸继续问老人：“你们准备了什么祭品和神明交换物产？”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本该顺利得到答案，可老人的眼神陡而却剧烈波动了下，虽只是一闪即逝，却也能让人看得清楚。

　　“祭品嘛，就是牛啊羊啊一类的，普通祭祀用的那些啊。”

　　老人语气装得还算自然，但捕捉到她方才神情变化的两人已经没法再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了。

　　而且老人现在显然已被激起了警戒心，如何继续发问才能不会令她抗拒逃避呢。

　　“丛林之神...还需要牛羊一类的祭品吗？”李宁玉试探地问。

　　“那当然要的呀，毕竟丛林之神是狼嘛。”老人理所当然，说完又回身推开了大门，寻着借口匆忙离开：“哎呀不说了，我得回去看看囡囡睡醒了没。”

　　大门倏而再次紧闭，将老人的心虚掩盖。

　　“狼？”顾晓梦诧异挑了下眉，没有阻拦看着老人逃离，回头扫过二人，问道：“这方面我不太懂，神还有可能是狼吗？”

　　难得有一次能接上话的时候，司嘉拽着头毛思索道：“不知道诶，狼这种动物，听起来第一时间想到的都会是狼妖吧，狼神...西方神话中比较常见，我们这是中国背景，和那些肯定扯不上关系，反倒是狼妖在各种故事中很常见。”

　　“这个丛林之神...真的是神吗？”李宁玉低眸轻喃，“那老人被问起祭品时表现的明显异常，祭品肯定不止牛羊那么简单。”

　　还是缺少线索，再思考也思考不出个确切的结果来，三人只得再次踏上寻找线索之路。

　　之后吃了一路的闭门羹，连村长家也同样，只有家中妇人隔着门简单回应了她们的敲门，却如锯嘴葫芦般，一丝线索都不透露，还是无功而返。

　　司嘉有些烦了，提议等下午那些男人回来之后再去问，李宁玉却摇头拒绝，不等解释，便听顾晓梦冷漠道：“你可以选择不跟着我们。”

　　司嘉一噎，磨了磨牙想发火，感受到这女人一身冷嗖嗖的煞气又没胆子，深吸一口气一脸憋屈。

　　最后还是李宁玉开口解围。

　　“不能等到下午，你想想之前那妇人在男人回去后的状态，若等到他们回来，可就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她心中有些无奈，本不欲多说什么，但这两人脾气都不见得好，万一真吵起来就更麻烦了。

　　司嘉了然地点头，顺利略过了死亡对话。她得了这清冷女人的一个台阶下，对李宁玉的好感简直哗哗飙升，便开始嫌弃起顾晓梦了。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又冷又凶，哪配的上面冷但心热的姐姐，这对CP不能嗑了，郁宁姐姐独美！

　　幸好司嘉没有自言自语把心里话念叨出来的习惯，否则若被顾晓梦听到这话，非得把她的头给拧下来不可。

　　天空万里无云，明亮到刺眼的太阳烤灸着大地，属于夏季的烫人温度令三位一身春秋季衣服的试炼者都不太好受。

　　外套已经被收进了道具栏里，余下里面的长袖T恤，袖子被挽到手肘，露出白得晃人的小臂。两人一墨绿一深灰，身形颀长绰约，气质清冷秀雅与凌厉冷酷相缠，莫名般配。

　　坠在两人后头苦哈哈吐着舌头的司嘉热到快蒙圈了、也没忍住她下意识的嗑cp本能，说好不嗑了的，阿西！

　　顶着大太阳，三人又转回了众人分开的那棵大榕树下，阴凉厚重，预备在这歇一歇。

　　而另一边的四个男人也恰好从村子另一边走了过来，每个人都是恹恹的一脸菜色，见到树底下的三人，微微加快了步伐走来。

　　“你们找到了什么线索吗？”

　　许文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又托起眼镜擦了擦鼻梁，面色还沉郁着没缓过来。

　　他们这一路上可是历尽艰辛，也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村民们根本不开门，只从他们暂居处的男主人那得到了一点信息，但对方对他们尊重有余，信任不足，说的话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他们两两分组分开行动，等相遇后交流线索才发现两家的男主人所言基本大同小异，像是排练了一套整齐的话术，没一点多余的内容。

　　吸取了上个副本的教训，加之这个探索副本需要所有人一起推进主线，顾晓梦不打算再当个独行侠单独行动，将得到的信息除未经证实的猜测外全部与他们共享。

　　许文听了直叹气：“看来我们问错了人啊，早知道该一早去问那个女主人的，现在男主人回来，也没机会了。”

　　“那丛林挺重要的吧，我们四个男人到林子找找线索，你们女人继续调查村民，如何？”李军国肃着脸开口提议。

　　他生前是个教书先生，走到哪都被人尊敬着，哪受得了这种一家家敲门吃闭门羹的落差，尊严极度受挫，即便只是一句话不说看着他们敲门，也令他难以忍受，宁愿去林子里找别的线索。

　　“我同意！”小胖子田乐先一步举手赞同。

　　他这种圆滚滚体型的人最怕热了，走在这路上连个树荫都没有，晒得冒油，去丛林里调查总该能好一点吧。

　　余下许文和内向不爱说话的孙志伟对视一眼，似是意动，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三个女人。

　　顾晓梦和李宁玉看得出他们的心思，连司嘉也隐隐能猜出来，撇头讥讽地嗤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他们爱去哪调查就去哪，反正跟她也没关系，她就跟着这两个看起来很可靠的姐姐了。

　　几人都默认了他们的行为，不尴不尬地一起在树荫下休息了一会儿，四个男人先她们一步离开，去丛林寻找线索。

　　李宁玉在榕树旁的石墩子上坐了一会儿，晶莹汗水从白皙长颈蜿蜒而下，领口被汗湿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她从道具栏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汗，又取出在进来前备好的水，正欲拧开瓶盖喝一口，余光忽瞄到一旁坐在树根上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的顾晓梦。

　　动作兀而顿住，她踌躇几番，又取出一张纸巾搭在瓶口上，起身连着水瓶悄悄送过去，小心翼翼地用冰凉的瓶身贴到顾晓梦的手背，而后立刻将手收回。

　　动作迅速到显得有些可怜的狼狈，应是上次挨过打后长了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