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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125、番外一 ...

  •   二零五零年,华夏,临安市。

      “顾先生,恕我直言,贵妇人这腹中的孩子实乃煞气过重,强行诞育恐有性命之危啊。”

      清净观内,一位老道轻抚着胡子,目光落在那貌美妇人微隆起的肚子上,轻叹着摇头。

      “呃这…?”顾鸣璋愕然地张了张唇,转头看向自己的夫人,二人都有些慌乱。

      “怎么会呢?”美妇人面色惊慌,焦急地望向老道,“我们从未作恶,为何…为何…?”

      他们本并不过多崇尚神佛,此来道观不过是在父母的要求下来祈福求个心安。

      不料求符之时这老道一直盯着她腹部瞧,且眉头紧锁表情很是怪异。

      年轻的夫妇不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有不满直接开口询问,可对方竟一言道破女人怀有身孕。

      可她分明初怀一月,孕肚丝毫不显,这一来,他们便对这老道能能耐信了几分,乍闻此言自然更是惶然。

      “非你二人之过,许是这腹中灵有奇遇。”

      老道话语中流露出一丝怜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道行不足,算不出因由,但瞧这一眼见得的冲天煞气,此灵必是造下过无数杀孽,却不知何故,前生尘缘未洗净便步入了轮回…”

      夫妇二人面色极差,顾鸣璋望了眼身侧的妻子,语气艰涩:“那该怎么办?这孩子还能不能留?难道…”

      老道行了一个道家礼,温声歉言:“若非此灵不同寻常,不似正常投胎,我这般出言提醒,必会沾上因果,坏了道行。但言已至此,我也不可再多说了,孩子是去是留,皆在于你们如何抉择。”

      …

      怪力乱神之事,总归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经此一遭,顾鸣璋着实是不敢让妻子生下这孩子了。

      此子上一世是个什么人物暂且不提,光是那老道所说生下这孩子可能会令妻子有性命之危,便令他不敢赌这一场。

      可贺锦慌过一阵之后,反倒又不怕了。不顾丈夫的百般劝阻,硬是表示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

      “他说的那么玄乎,谁知道是真是假,我要因为他一句话打掉我的孩子,才是真的愚蠢。”

      顾鸣璋关心则乱,拧紧眉急得直冒汗,“可是那道士一眼就能看出你怀孕,肯定是有些真本领的,万一他说的是真的,这孩子会害了你的命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要我怎么办!”

      “趁着现在才一个月,他还是一个没成型的胚胎,我们把他打掉,怀一个健康正常的孩子好不好?”

      “不好。”贺锦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眸光泛着温柔,“他既然投生在我家,就是和我有缘,只要做好孕期检查,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

      “没有可是!”贺锦强硬地开口打断,“你是信那道士,还是信你的孩子?”

      “……”他顿时无话可说。

      到头来,顾鸣璋还是没能拗得过妻子,准备将孩子生下来。

      而这个孩子的异常,也在孕期逐渐体现出来,愈发明显。

      先是贺锦越来越消瘦的身体,明明妊娠反应并不严重,甚至轻微到几乎没有,可她仍是在不断掉秤。

      顾鸣璋太过担心又劝了几次,依旧无果还被贺锦怼了回去,甚至开始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操控了母体,让妻子神智都不清醒了。

      之后随着月份渐大,引产对身体的伤害也更大,顾鸣璋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将主要精力放在了给妻子补身体上。

      然而无论如何补,都始终没什么效果,哪怕是怀孕后期本应发胖的阶段,贺锦依旧比怀孕前还要瘦上许多,显得鼓起的腹部有些违和骇人。

      唯一的安慰是,她一直没什么孕期不良反应,身体无任何不适,不会孕吐,食欲反而增大不少,除了肚子有些沉得慌,其余一切正常。

      倒是那孩子似乎有点问题,一直没有胎动,若不是在医院检查生命体征完好,他们都要忍不住怀疑这是个死胎了。

      贺锦将这件事定义成宝宝心疼妈妈,没少以此去安慰心情沉重的顾鸣璋,最终还是熬到了生产的最后一关。

      所幸家中富裕,为免去心中不安,顾鸣璋提前两个月便安排妻子住进了医院,且担心顺产会出现问题,选择了剖腹产。

      但生产时仍是出了意外,动刀后产妇突然开始大出血,且怎么都止不住,委实过于古怪异常。所有医生都以为人肯定要保不住了,术中便下了病危通知书,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住孩子的命。

      可未成想,将那孩子从产妇腹中抱出来后,血竟奇迹般止住了。

      贺锦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险险保住一条命,而顾鸣璋也被吓得几乎丢了半条命去。

      至于这个神奇的孩子,住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成了医生们的参观点,连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听说后都忍不住好奇来瞧一瞧。

      毕竟这次不但事情离奇,连孩子也很古怪。

      婴儿自从出来后只哭上几声就睡了过去,醒着的时间极少,平时一动也不动,属实不大像活着的样子。

      而且唯一醒着的喝奶时间,孩子还不肯直接喝母乳,要喝也必须先用吸奶器挤在奶瓶里,否则当真是抿紧了小嘴一口也不喝。

      贺锦半躺在病床上,抱着好不容易诞下的孩子,握着奶瓶给她喂奶,眉眼沾染着温柔的笑意,眸光软得不像话。

      顾鸣璋坐在床边,担心她碰到刀口想帮忙,她还不乐意,一定得自己喂。

      “你说,我们女儿该不会还没忘记前世的记忆吧,这么害羞,连妈妈的奶都不喝。”她玩笑着道。

      顾鸣璋嘴角一抽,仿佛听到了鬼故事。心中暗道幸好是个女儿,这要是个男的那还得了。

      他沉默着不说话,引得贺锦抬眸瞥了他一眼,未见他脸上有什么喜色,心顿时沉了沉。

      想着这人一直以来对她腹中的孩子都持以消极态度,她不禁开始担忧以后的父女关系。

      思绪转了转,为了尽早让这对新晋父女好好培养感情,贺锦忍着不舍将怀中的女儿递给了他,“你来喂吧,我有点累了。”

      “好,好…”顾鸣璋顿时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抬手将脆弱的一小团接过来,身子僵得一动不敢动。

      贺锦好笑地瞧他一眼,将奶瓶递给他,看着他手足无措地喂奶,伸指逗弄般摸了摸女儿的小鼻子,“你瞧瞧,我们的女儿长得真好看,肯定是随了我,才刚出生鼻梁就这么挺。”

      顾鸣璋顺着她的手尖望着,怀中小小的一团,漂亮的大眼睛半睁着,人畜无害。明明正常刚出生的孩子都皱巴巴的不会太好看,但他们的女儿却白白嫩嫩的,已经隐隐能瞧出五官的精致。

      “可不是,长这么漂亮,都随了阿锦。”他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眼纹一堆,三十岁的人笑出了五十岁的慈爱。

      贺锦悄然松了口气,微放下心,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女儿的名字想好了没有,该去办出生证明了。”

      之前一直担心着新生命到来时会发生意外,顾鸣璋消极当爹,两人也没机会好好商量一下名字的事。

      顾鸣璋点点头,“不如就从你最喜欢的那首诗中取两个字吧。”

      “《锦瑟》吗?好啊,让女儿和妈妈从同一首诗中取名。”贺锦笑着颔首,垂眸沉思片刻,道:

      “就叫晓梦好了,人生如梦,往事如烟,希望我们的宝宝能早日忘却前尘,安安心心当我们的乖囡。”

      “晓梦,我们的女儿,顾晓梦。”

      …

      自顾晓梦诞生于这个新世界,已经过去一年了。可这一年对于她父母而言,其实并不算愉快。

      毕竟应该没有哪个家庭,会希望自己的孩子除了吃睡之外只发呆不搭理人的。

      无论父母怎么逗弄,如何吸引她的注意力,小女婴都不理不睬,不哭不闹也不爱动,连眼神都是呆滞的。有时父母实在焦急,用手戳戳她捏捏她,还会被她不耐烦地一巴掌挥开。

      随着她渐渐长大,小晓梦模样也愈来愈精致漂亮,长得粉雕玉琢的,可偏就是面无表情不爱笑,整天一幅沉闷闷的样子。

      学会爬行走路后,她便总要到窗边去,透过玻璃望着外面的花园,一直枯坐着。

      这让他们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有自闭症或者听力障碍,带去医院检查了很多次,得出的结果却是顾晓梦健康得很,不动弹纯粹是懒得搭理他们。

      顾父顾母:……

      虽然检查结果莫名有些喜感,但这种种行为放在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身上还是太过不寻常了。女儿的特殊性,让他们对那老道所说的话愈加深信不疑。

      某日他们实在忍不住,带着女儿去往道观,准备再拜访那老道一次,也好求个心安。

      可这一次老道盯着顾晓梦瞧了半晌,却未感受到任何异样。

      “恕我道行不足,未能看出有何问题。许是世界已经接纳了她,正处在兼容的过程,待她一点点长大,应该会有所好转。”老道歉意微笑,“恭喜二位平安诞下一女。”

      “那…那我们女儿还会不会有什么特殊问题?比如前世记忆什么的。”顾鸣璋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不知,也许会有残留的记忆,但完整记忆…以我的判断,是不该有的。”

      虽然他无法肯定,但得了这番话,两人心里的石头也能放下许多。不再整日纠结女儿的古怪,只当是在面对一个比常人更孤僻的孩子。

      而事情的转机,是在又过去半年、小晓梦一岁半之后。

      他们一家是临安人,公司虽开在市中心,但贺锦是个作家,需要安静的创作环境,所以贺锦带着小晓梦平日主要居住在清幽的郊区别墅内。而顾鸣璋要管理公司,平日不忙碌时也都会乘车回来居住。

      他们的住所确实略有些偏僻,环境却是极好的,空气新鲜,后是山前是湖,景色宜人适合修养。

      以至附近偶有富人家搬来,意在于静心调养。他们隔壁一直空置的别墅,在这年一月份初春的某日终于有人居住。

      那也是一对夫妇,年龄比他们长上几岁,带着一个年幼的小女儿和一个六岁的儿子。小女儿年岁与小晓梦差不多。

      其实这里为了保证环境清净,每栋别墅间的间距都比较远,足有七十米。附近虽算是邻居,但没什么必要刻意去交流往来,他们在此居住许久,尚没能与任何一家熟络起来。

      所以他们自然也没有料到,新搬来的住户会特地登门拜访,请求他们平时多注意一下他们的小女儿。

      这一家四口都是湘楚人,以前一直定居在星城,直到小女儿出生,早产体弱,又查出患有先天性哮喘,为了给女儿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才举家搬迁到临安。

      但是父母都很忙,母亲李青竹是个摄影师,平日要全国各地到处跑,休息时间很少。

      父亲李谨肃是大学古文教师,白日要出门工作,除去周六日只有晚上才能回来,就连儿子也要去市里上学,导致平时只有小女儿和保姆留在家里。

      “抱歉,因为提前了解过,附近只有你们一家有个和小宁差不多大的孩子,住所距离也比较近…”

      李青竹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乖巧的女儿,一旁的李谨肃拽着坐不住的儿子不准他乱跑,脚边还堆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贺锦和顾鸣璋坐在二人对面,女儿小晓梦一个人在楼上发呆,如今已经学会了饿时给自己冲奶粉,非常独立自主,完全不需要人操心。

      “你放心,不会太麻烦你们的,只是想着毕竟家里只有保姆一个大人,总担心万一遇到什么意外该怎么办,邻居有个相熟的我们出门在外也能放心一些。”

      “没问题的,小事而已。”贺锦笑了笑,又有些疑惑,“但是既然这么担心女儿,又不缺钱,为什么还一定要出去工作?”

      李青竹顿了顿,轻叹了口气:“说来你们可能觉得会觉得我自私,摄影不光是我的工作,也是我最重要的兴趣爱好,让我为了孩子放弃它,我是不愿意的。”

      “当初生下铭诚,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后,我便开始带着儿子到一些条件环境好一些的地方拍摄,直到铭诚开始上学为止。所以我本来打算在宁玉出生后同之前一样继续带着她工作,但没想到会早产,小宁她体弱又有哮喘,没办法跟着我四处跑,只好先交给保姆照顾了。”

      两人听得微微皱眉,顾鸣璋不禁瞥了眼李谨肃,“李先生的工作很方便照顾孩子吧,怎么不交给他带?”

      突然被提及,李谨肃表情一僵,来不及阻止就听妻子毫不犹豫地揭了他的老底。

      “他就是个废物!”一提起这事李青竹就来气,“铭诚三岁时我让他照看过一次,结果才过去一天,我儿子门牙就摔掉了一颗,之后我可再也不敢把孩子交给他了。”

      李谨肃常年严肃的脸一时间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得像吞了只苍蝇。偏生妻子所言都是事实,令人无可反驳。

      “唉,男人确实粗手粗脚,照顾不好其实也是锻炼的少了,但谁敢用自己的孩子让他练习试错啊。”贺锦摇摇头,心有戚戚,伸手拍了拍丈夫的肩,“幸好女儿不太需要我们操心,她都不理我们的。”

      看似是在庆幸,实则心中却悲凉得很,只能苦中作乐了。

      夫妻俩对她所言有些疑惑,本欲发问,却忽闻楼上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众人当即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不大点的白嫩嫩的小豆丁正在下楼。

      小晓梦穿着一件连体小白熊睡衣,头上扎着两个哪吒小揪。小手正紧攥着栏杆,两步一个台阶慢吞吞往下挪;目光盯着脚下,小嘴紧抿着,表情十分之严肃,甚至于有些凝重。

      不过任她如何认真严肃,这模样放在一个不足一米的小奶团子身上,也就只剩下瞧得人心颤的可爱了。

      楼梯上已经铺了厚实的地毯,顾父顾母平常也经常见她上下楼,如今早已经习以为常,没打算动作,免得影响女儿“独立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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