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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贵妃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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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浓重，大雪纷飞，宫墙境内都被雪白的景象给全然盖住，勤政殿内的炭火悄然焚烧，时不时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萧衍此时站在坐在龙椅上的父皇面前，眼眸下垂拱手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陛下听到后微微放下手中的奏章，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眉心，面色似乎在这几日苍老了许多，鬓边冒出了许多白发，声音也变得彻夜难眠后的沙哑。
“……事情都办妥了？”
萧衍随即抬眸点了点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声音带着一如往常的冷冽与淡漠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按照旨意已然将苏尚书以及亲眷家属行刑赐死，其苏府奴仆婢女尽数流放边疆，永世为奴，不得回京。”
坐在高位之上的陛下浑浊的眼眸中透着锋芒，语气微沉道：“萧衍，这下你高兴了吧。”
萧衍如墨般的眼眸回望于高座上的父皇，眼神坦然，“儿臣……惶恐。”
萧衍如今看着父皇这般潦左不过是因为当今苏家倒台，贵妃终身幽禁，从前在宫中做过的那些龌龊肮脏事全被其他嫔妃都给抖了个干净。
所谓的，墙倒众人推便是此意了。
昔日再怎么甜蜜的过往都被这层层血淋淋的真相尽数掩埋，华丽的外表之下其实早已被蛆虫啃食得腐败不堪。
作为龙椅之上的君主他怎么不知道他的后宫中这些个妃嫔的明争暗斗，用尽心思以及手段争宠，献媚。
可当那些如花一般的女子讨好自己，他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掩埋在甜蜜之下的手段以及心思就当作不知晓。
陛下敛下眼眸，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道：“罢了，苏家没了也好，省得朕日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萧衍听闻后不由得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看着自己的父皇也不过如此，明明依仗着苏家的功劳以及扶持坐到了今日的位置，可心底却还是一直在时时刻刻地忌惮着，生怕日后这天下便是苏姓了。
苏贵妃再如何宠冠六宫，如今还不是被废了贵妃之位，幽禁于宫内，无人照拂，非死不得出。
冷血，自私，杀伐果断，这便是作为帝王的必然。
萧衍上前询问道：“那苏……贵妃该如何处置？”
坐于高座上的陛下语气冷淡，像是平日里拟旨一般道：“她伺候朕多年，也算是尽心。那便……赐白绫吧。”
帝王的无情与凉薄就这么决定了曾经宠冠六宫，雍容华贵女人的结局。
萧衍眼眸微顿，随即拱手领命道：“儿臣接旨。”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殿外传来了一阵阵哀求之声，听声音倒像是萧容的声音。
“父皇！母妃并无大错，求您垂怜！”
站在殿外的老太监一看三皇子殿下就这么直直跪在雪地之上，眉心紧蹙，声音透着哽咽，身上的华服单薄，肩膀之处已然落满了残雪。
“哎哟哟，殿下啊，您这又是何苦呢？”
老太监上前本想将萧容搀扶起身，却被这位血气方刚的少年一把推开，自己差点给崴了脚。
萧衍处于殿内听到后，望向了高坐之上的帝王，却见他此时神色淡漠，视线转移到了手中的奏章之上，像是全然没有听到殿外的叫喊声。
凉薄之人当是如此。
*
萧容自知自己曾经所拥有的一切无非是仰仗着苏家的一切。
无尽的荣华，以及父皇的宠爱重视却就在这两日间灰飞烟灭。
他得知自己的身世卑贱，可从小生活在深宫之中何尝不会给他一种致命的打击。
萧容如今跪在殿前无非是希望他名义上所谓的父皇能够看在多年情分上，放贵妃一条生路。
他从前与贵妃犯下的罪孽，残害皇嗣，危害嫔妃，横行于宫墙之内的霸道，使尽零碎折磨让萧衍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如今事情全部败漏，他回首往事，倒是希望此时的自己不是被抱进宫墙内的三皇子，而是生在民间的普通男儿。
处于宫墙内的日子又是哪一天是好过的，倒不如宫外的日子来得畅快。
所以他曾经对着丝丝说过，他最难忘的日子便是从前幼时与她在京郊外骑马，吟诗赏玩的时日。
没有拘束人的宫规，没有高耸入云的宫墙，只有一望无际的野草以及漫山遍野的橙花。
萧容听到了从殿门传来的声响，回过神之际，抬眸间看到了萧衍从殿内缓缓走出，神色冷漠，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没有任何价值的器具般。
萧衍垂眸，薄唇轻启道：“父皇方才下旨，说看在贵妃多年侍奉君上的情分……赐白绫。”
萧衍的语气一句一顿，仿佛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慢慢凌迟着面前萧容的心。
殿外的大雪纷飞，萧容跪在雪地之上，面色泛起了被冻伤后的红印，眼眸中噙着泪花，却因为萧衍的存在，也迟迟倔强地不肯落下，嘴唇已然开始发白。
萧容强忍住心头被击碎后的绝望，敛下眼眸道：“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
萧衍闻言后缓缓走向他，黑靴的脚印在雪地中留下了不小的印记，却又被接连不断的白雪给重新覆盖，不见痕迹。
右手执伞站在萧容的跟前，眼眸中没有任何对于面前少年的怜悯以及同情。
“三弟，雪地寒凉，切勿伤了身子，还是早早回去的好。”
萧容蓦然嗤笑，睫毛上带着结晶的碎雪花，像是泪中带笑般地回道：“萧衍……这最后，还是你赢了。”
萧衍眉间微微凝气冷意，毫不客气地回道：“从前你和贵妃那般折磨本王，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萧容随即笑得癫狂，缓缓起身看着面前的萧衍道：“可……我并不后悔啊。”
“即使你日后登上皇位又如何？掌管天下的一草一木，一生一死又如何？！”
“我萧容便活着眼睁睁地看着，总有一天，你萧衍最终也会同我一样。”
“身居高位，冷血凉薄，妻离子散，亲近之人皆为你而死！”
*
这是婉清因苏贵妃即将要被陛下赐死，王妃便嘱托自己将西域进贡而来的水晶葡萄带入宫中看望贵妃。
也算是了却自己作为苏家人对于自己姑姑最后的道别。
苏丝丝因病被困于王府，世上最后的亲人，也只有被幽禁于宫墙内的贵妃。
她记得曾经萧容曾对自己说过，自己的母妃最爱那西域的葡萄，甜中带酸，回甘后还不会觉得过于甜腻，反倒留下了一唇舌的果味清香。
她便想着嘱托婉清进宫代自己看望，也算是尽尽最后的孝道。
婉清此时手提着食盒站在贵妃的宫门前，门边侍卫见到衍王府的令牌便直接低头放行。
她缓缓地踏进寂静的宫中，庭院内的花木尽数凋零，只剩下一堆残叶处于雪地之上，曾经那般门庭若市的贵妃住处，如今寂寥得连个下人都看不见。
婉清提着食盒的手微微收紧，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地踏入殿内，便瞧见了曾经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此时穿着隆重无比的朝服坐于高座之上，手边是一条干净的白绫，面容被厚厚的妆容所覆盖，却还是掩饰不住眼眸中的心痛与绝望。
婉清见了之后赶紧行礼道：“奴婢是衍王妃的贴身婢女，前来替王妃看望娘娘。”说罢便从食盒内端出了一份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奉于桌前。
苏贵妃蓦然粲然一笑，妩媚张扬的眼眸中带着泪花，嘴角含笑道：“丝丝倒是记得这些，真是有心了。”
婉清闻言便恭敬地回道：“王妃因病不能前来，心中却时常牵挂贵妃。贵妃的话，奴婢会好好传达给王妃的。”
说罢婉清便提着食盒赶紧退出了殿中，毕竟上路时辰已到，她作为一个婢女也不好看着贵妃被赐白绫的模样。
却也在自己出了宫门还未走上两步，便听到身后有太监用着尖细的嗓音高喊：“贵妃娘娘殁了！”
婉清不由自主地转身看向那刚刚那座宫墙，大雪纷飞，周围的宫婢们纷纷下跪哀悼。
不禁暗暗感叹，这深宫中的恩宠全然在圣上的一念之间。
可让你荣宠加身，无人能敌，亦可让你暴毙于深冬，无人敢去问津。
*
婉清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上阳宫的门口，门边没有任何宫婢奴仆的身影，只是宫门微微敞开着，里面的庭院被白雪所给覆盖，下脚之处全是雪渍。
如今苏贵妃一死，恐怕三皇子如今的处境恐怕是连宫婢都敢欺辱的对象。
她一想起前几日在上阳宫内与三皇子共处一室的经历，就让她忍不住觉得要是他就这么潦倒死于殿内。
那该有多可怜啊。
婉清悄悄地穿过庭院，走到了殿门口正在犹豫要不要推门而入，便从殿内传来那熟悉声音，只不过似乎他的声音变得很是暗哑低沉，想必应该是心中的苦楚让他这一夜内变得狼狈潦倒。
“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婉清被这蓦然的声音惊得心头一颤，可此次她没有掉头就跑，而是眼眸坚定地推开了殿门。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下线啦~猜猜下一个下线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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