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缘》秀云

49、第四十九章

　　杨春雨和杨帆在林家吃过饭之后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杨春雨脱下深蓝色的西装，随手丢在沙发上，回头看着杨帆，那种眼神严肃的简直让人感到有一些恐慌：“你脸上的伤倒底是怎么回事？”他盯着杨帆，声音不大，但却足以显示出一个做父亲的威严。
　　“没怎么啊，不是说了嘛，是不小心碰的。”杨帆是一个不太会说谎话的人，他没有去看父亲的眼神，而是很含糊地说。
　　“是不是又在外边跟人打架了？”杨春雨的两只眼睛象两把锋利无比的利剑一样落在杨帆的脸上，语气依然是那么严肃，显然，他并不信他说的话。
　　“哎呀，爸，没有，你怎么老是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我为什么会跟人打架？我刚刚回来，有谁会惹到我呀！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听了父亲的话，杨帆很生气，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一直是那么和蔼的一个人，长这么大，他好象从来都没有跟他发过脾气，今天不知是怎么了，他会发那么大的火。
　　“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去睡了。”他的脸上有股无奈的沮丧的表情，他现在的心情真的是糟糕透了，再也不想让父亲盘问下去，便转身向楼上自己的卧室走去。
　　“没跟人打架那是最好，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少在外边给我惹麻烦。”杨春雨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看着杨帆的背景，不知为什么，他脸上的阴云突然散去了很多，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干嘛这么早就去睡？才八点多一点儿，你过来陪我坐一会儿，跟我说说最近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听你妈妈来电话说，你和宛如把那边搞的不错。”提到公司，杨春雨的语气更加缓和了下来，昨天，在电话里，张秋云对儿子打理公司的事务做了一番很好的评价，这使得他对眼前这个一直让他不太省心的儿子，有了另一番的看法，本来，这次让杨帆去北方，只是听了老婆的话，想给他个锻炼的机会，没想到，杨帆刚刚接手公司的事务，就会把每一件事情做得妥妥当当的，还得到了公司上上下下的人的称赞。
　　“我累了，想去睡觉，有事明天再说吧。”杨帆没有回头，径直走上楼去。
　　楼上，杨帆的房间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空着的，还保持着原来的老样子，窗纱上印着兰花，被子，枕头上也绣着兰花，这种布置是杨帆在一年以前找人精心设计的，就在那个时候，他喜欢上了兰花这样不起眼的花种，那是因为，云香对他说过，她喜欢兰花，喜欢兰花的清纯，喜欢兰花的朴实，喜欢兰花的平凡。
　　他环视着四周，望着满屋子的兰花，他似乎再也感受不到这种花曾经给他带来的浪漫与幽香。
　　他坐到床边，疲惫地靠着床头，然后一根接着一根地吸起烟来，渐渐的，烟雾弥漫了整个的屋子，他时而被这烟雾呛得喘不过气，但他依然没有停下来，不知不觉中，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
　　云香，云香，你为什么会突然选择王志刚？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倒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说很讨厌那个家伙的吗？为什么会那么急着选择嫁给他，难道真的象你对我说的那样，我们之间有着太大的差距？难道你真的以为你配不上我们这样的家庭吗？难道王志刚他有什么地方比我杨帆更好吗……杨帆仍然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烟，他在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那种痛楚，那种失落，那种凄苦，还有一丝接近愤怒的表情都一一凝聚在了他的脸上。
　　他回想着云香哥哥的话，回想着母亲给他的那些照片，那些他本来不肯相信的事情似乎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
　　他关掉台灯，钻进被子里，依然是无法入睡。
　　夜深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完完整整的被这黑暗包裹了起来，屋子里的空气也变得冰冷，没有一丝暖意，杨帆的心，似乎也随着这一切掉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里。
　　“一个大男人，不能让一个女人把你弄得神魂颠倒！”母亲那严历的话语突然间回响在耳边，他闭上眼睛，用手轻轻的按揉着太阳穴，努力地整理着脑海中那些乱得不能再乱的情绪。
　　睡吧，睡吧，别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妈妈说的对，不能让一个女人把自己弄的神魂颠倒……他不停地劝慰着自己。
　　听着时钟的“哒哒”声，他的心情更加烦乱，他拉过被子把头蒙了起来，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美好而浪漫的梦让他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杨帆，该起床了吧，起来，吃早饭，然后，我们一起去公司一下。”是父亲的声音从卧室的门外传了进来，半梦半醒的杨帆，慢慢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天已经大亮。
　　“爸，你自己去吧，我今天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好好地休息一下。”杨帆无精打采地说。
　　“年轻人，要学会勤奋，不能太懒惰，现在已经不早了，也应该起床了吧。”杨春雨站在门外教训着儿子。
　　“哎呀，爸，你怎么比妈妈还唠叨呀，我苦了，累了那么长时间了，就让我休息一天吧，我现在心里烦着呢，你先去吧，别来烦我好吗！”杨帆的话里带着种情绪。
　　“你怎么了？烦什么啊？你小子，我昨天就看你不太对劲。”杨春雨轻轻的敲着门说：“把门开开，有些事情我正想问你。”
　　“没怎么，没怎么，求求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杨帆扒在被子里没有动，却是对着门外大声冲杨春雨喊道，他现在心里真是烦透了，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让自己那颗零乱的心好好的休息一下。
　　“好吧，那我先去公司，就放你小子一天假，别忘了早点起来吃饭。”听着杨帆的语气，杨春雨虽然不知道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儿子一定是遇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先自己一个人去了公司。
　　杨春雨走后，杨帆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他辗转反复地在床上翻滚了几次之后，还是慢慢地爬了起来，披上他那件灰色的西装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别墅后面的草坪的小亭子里坐了下来，草坪是绿绿的，走出别墅，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直通向亭子，亭子的建造是古香古色的，棕红色的栏杆，彩色的流漓瓦，还有那红色的柱子，都体现出了古代的特色，这里是一个非常幽静的地方，四周青山环绕，一片翠绿的竹林被这青山环抱着，竹林的边上是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湖面上青波荡漾，放眼望去，有几簇荷花正含包欲放，这里的风景的确是非常美，杨帆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清爽，喜欢这里的安静，每次有不开心的事情，他都会来这里坐坐，看着平平静静的湖水，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听一听竹林里鸟儿弹奏的美妙的音乐，好象所有的烦恼就会随之而去。
　　他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凝视着微波荡漾的湖面，脑海里依然空荡荡，他告诉自己：忘记云香，忘记云香，忘记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可是，那个女人的影子却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灵深处，早已经无法驱逐。
　　“在想什么？”一个女人纤柔细腻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回过头来，不知什么时候，林宛如已悄然站在了他的身后，今天的她显得很朴素，并没有象平时那样刻意装扮自己，她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高领衫，下身一条帖身的牛仔裤，身才修长而美好，头发象平时一样，依然盘得高高的，两鬓的发丝象两串葡萄卷儿，很自然的下垂着，她的脸上没有往日的脂粉，没有鲜艳唇彩，但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清秀而高贵，她望着杨帆，眼里带着股柔和的笑意：“怎么这么早一个人坐在这里？”她问。
　　“你怎么来了？”杨帆被她的话语震醒，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刚刚回来，怎么没在家里多陪陪父母亲？”
　　“看你昨天的情绪，怕你一时间会想不开，所以就想着过来看看你，在想什么，还在为昨天的事不开心吗？”林宛如说。
　　“没有。”他的眼神回到了那片竹林，他凝视着片片翠绿的竹叶说。
　　“什么没有啊，你看看，都早已经写在你的脸上了。”林宛如面对着杨帆，正视着他说：“别那么不开心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云香选择了那个叫什么……王志刚…….肯定有她的理由，她一定是不喜欢你了，你就别再自寻烦恼了。”
　　“能有什么理由，真搞不懂你们女人，为什么说变就变！你说，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林宛如的话似乎又一次刺痛了杨帆的心，他板下脸来，生气地看着林宛如说。
　　“谁说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子，我就不会，只有乡下那些无知的女人才会这样，她们不懂得感情是什么，更不懂得爱情，那些穷怕了的人，她们只知道利益，只要有钱就行，就象云香这样的女孩子，没准，在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那个叫王志刚的给了她什么好处呢，所以这么急着嫁给他。”林宛如在尽可能的发挥着她的演讲才能。
　　“我想，她不会，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给我的感觉，她并不是那样的女人，要说有钱，他王志刚比我更有钱吗？她嫁给他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决不是钱的问题，从昨天起，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她会突然选择了他，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本来，我一直都不相信这件事情会是真的，可是，现在我证实，这一切的确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说到这些，杨帆有一些激动，他的脸涨得通红，面部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那两只眼睛里，有一种沮丧，有一种悠郁，还有一种愤怒。
　　“杨帆，你别这样，看着你难过，我的心里也会跟着难过起来，早知道没有了云香，你会那么痛苦的话，我真的不希望事情会变成这样……你真的就那么爱她吗？”林宛如差一点说走了嘴，说句心里话，她这段时间看着杨帆每天都活在这样的痛苦之中，她的心里一直都很矛盾，悔不该跟着张秋云一起来骗杨帆，有的时候，她真的有一点想放弃，放弃这个心里一直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可是，又有一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输给一个乡下的黄毛丫头。
　　“这不仅仅是爱与不爱的问题，那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我输了，而且是输得很惨，很惨，你知道吗？他王志刚凭什么跟我争，他哪一点比我优秀，他凭什么可以拥有象云香那样的女人！”杨帆的情绪越发的激动，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听到杨帆的这一席话，林宛如心里似乎有一点兴灾乐惑的感觉，原来，杨帆也不是那么特别爱云香，他只不过是想到了男人的面子才那么在乎这件事，也许，有一天，他会慢慢的忘掉她，也许有一天，他会把对云香的那种感情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也许有一天我林宛如会成为他最爱的人……她转动着灵活的眼珠做着自己精心设计已久的美梦。
　　“杨帆，你别这么想，在感情方面，不能用战场和输赢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大家只是希望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相亲相爱，白头到老，也许，云香认为你并不适合她，也许你和她跟本就不是同一类的人，所以她选择了王志刚，可能他们才是最好的一对，如果你真的喜欢过她，应该祝福她不是吗？”林宛如红润的嘴唇象两片樱桃花瓣一样上下蠕动着。
　　“如果她变心了，不爱了，她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那么突然的做出那样的决定，我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做。”杨帆紧锁着眉头，面对着天空，一副沮丧的面容。
　　“没听说过，一个人变心了，不爱了，会主动找上门来，也不想想，那是多么尴尬的场面，换了是我，我也不会那么做，还不如，让对方慢慢的知道，慢慢的来接受这样的事实，也许，这样做更妥当一些，如果是你，你会象你说的那么做吗？去找她，说明白？那岂不是对对方更大的伤害吗？”林宛如看着杨帆说。
　　“要是换了我，我会找她说明白，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杨帆说。
　　“算了吧，杨帆，什么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比较难，女人和男人处理问题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女人考虑的总是比男人周全，她也许是真的怕伤害到你才那么做，可能，在很早以前，她就已经不爱你了，只有，怕你伤心，所以没有对你说，你就别再多想了。”
　　“你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难道你比我更了解她吗？”杨帆回头看着林宛如，眼里冒着火，随后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不过，这次，是太突然，太意外，我没有想过，她会这么对我。”
　　听着杨帆对云香的报怨，看着他对云香的不解，林宛如，觉得时机已经到了，自己应该主动一点向杨帆表白，听说，一个男人，孤独寂寞，失意落迫的时候，最容易迷失方向，最容易接受另一份感情，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搞定他。
　　“杨帆，你有没有想过……”林宛如看着杨帆的眼睛，那是一双俊美敏锐的眼睛，充满着十足的男人的气息的眼睛：“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林宛如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什么？”杨帆疑惑地看着她。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说。
　　“我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你怎么这么问？”杨帆故装糊涂地把脸扭向湖面。
　　“我是说，我们可不可以永远在一起，我想永远和你生活在一起。”
　　“宛如……我……”杨帆回头看着林宛如，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已经是林宛如每二次向他表白，他想马上回绝，但又停了下来，这样一次又一次那么直接的去伤害一个善良女孩子的心，是不是有一点太过份，想到这些，他突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别急着回答我，好吗？好好想一想，别那么快做出决定，杨帆，我爱你，在好多年以前，我就爱上了你，那个时候，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云香，你心里只有她，看着你们亲亲我我的样子，我就很痛苦，但是，没有办法，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默默的去关心你，我没有岂求什么，只想每天见到你，所以我宁愿离开疼我爱我的父母亲，跟着你去北方那么冰冷的地方。”
　　“宛如，别说了，说点别的吧。”杨帆打断了她的话。
　　“不，我要说，我就要说，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说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儿，听着他们这么说，我就好开心，好开心，就想着迫不急待地嫁给你，杨帆，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你没有感觉得到吗?”林宛如紧紧搂着杨帆的腰，一汪泪水在面颊滚热地流淌着，多年来，埋藏在心底的情感一发不可收拾的涌了出来。
　　“宛如，别这样，我们该回去了，我一会儿要去公司一趟，我父亲说有事情找我谈，可能是想问一下，我们在那边的工作情况。”杨帆轻轻的拉开林宛如的手说。
　　“是呀，你还没有向他汇报吗？”林宛如擦干了泪望着杨帆说：“他昨天回来，没有问你吗？”
　　“问了，只是，我昨天心情不好，就没有回答，直接上楼睡了，这不，老爷子一大早，就敲醒了我的门，说，今天上午，让我必须去公司一趟，态度挺严肃的。”
　　“去就去呗，你妈妈不是对你的工作挺满意的嘛，你又没有做错事，怕什么，一会我跟你一起去，如果杨伯伯教训起你来，我也好帮你挡挡，怎么样？要我跟你一起去吗？”林宛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她看着杨帆说。
　　“不用了，我爸那个人训起人来，可是挺可怕的，他有可能连你一起教训，我可不想有什么事情连累到你，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在家里多陪陪父母，你这么整天往我这里跑，你没看到，昨天你爸爸都不高兴了吗？”杨帆尽可能的推辞着，他不希望林宛如整天跟在他身边，更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实际上，他早就知道林宛如喜欢上了他，早就知道她跟着他去北方的公司，是有一定目的的，林家那么一位有权有势的大小姐，心甘情愿的为自己这样的初出茅庐的小人物当秘书，那岂不是笑话，但是，那个时候，他喜欢的是云香，在他的心里，没有办法，容下另外一个女人，尽管，在他的心目中，林宛如并不是一个坏女孩儿，她如花似玉，冰雪聪明，又精明能干，但是，和她的云香比想来，就是少了一点谦诚，少了一点朴实，还有……他说不出来的那些感觉，总之，她并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孩儿。
　　“你说她会连我一起教训？不可能的，别说我没有做错事，就算是我做错了什么，杨伯伯也不会教训我，就算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他也不敢……”林宛如说到这里，突然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当，忙着挽回：“我是说，杨伯伯一直都很疼我，他不会教训我的。”
　　听着林宛如自画自描的一番话，杨帆的脸沉了下来，就象天空中布满的阴云，他好半天没有说话，林宛如分明是在炫耀自己父亲的权势，象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我杨帆怎么能去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