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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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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媒婆当然知道盛府在江南地界算得上是得罪不起的人物,但这吕公子又是威逼又是给钱的,她不由得伸长了脖子,低声说道:“夫人,您看吕公子与盛家小姐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这婆子在民间,怎么可能看得见她的珍珠儿?盛夫人冷漠的看了这媒婆一眼,只不过,以她的身份,又怎么能与一个这样的人去说话?
媒婆被盛夫人凉凉的一眼看得低下了头,不敢说话,那起码,吕公子的话,她是带到了的。
吕子成见盛夫人软的不吃,便直接来硬的,“盛夫人,你女儿夏至那夜在外边看烟花,你可知她是去了何处?”
盛夫人心间一紧,看向了吕子成。
吕子成满口胡邹,“她是在和我在湖间幽会呢。”
“虞姐儿是去看了烟花,但是很早就回来了,请公子慎言。”盛夫人气得手间发抖,她一辈子养尊处优,还没有见过如此无赖的人物。
“可我记得,盛小姐有一块玉佩,上边刻着虞字,她将它亲手赠与了我。”吕子成摸了摸下巴,饶有其事的说道,“若盛夫人不认,那我只好带着这块玉佩去衙门让盛大人断一断了。”
盛初虞确实有一块玉佩,那是盛家祖母在她一生下来的时候,便为她打好的通灵宝玉,这块玉佩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直到那夜,确实不见了。
盛夫人派人在那湖附近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玉佩居然在吕子成的手上。
吕子成的威胁毁掉的除了是盛初虞的名节之外,还有盛家的名声。
若是一般的人家,早已经低头捏着鼻子将女儿嫁了,但盛夫人却半晌没有说话,她在冷静的衡量,若是她一意孤行,不将虞姐儿嫁给此人,盛家到底会得到怎样的损失。
还没有等盛夫人想明白,外边已经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吕子成只觉得一阵熟悉的暗香袭来,他双眼一亮,看向了进来的盛初虞,“怎么?连盛小姐也按捺不住,要与我重温旧梦了?”
盛初虞穿着一身白衣,上面绣着大红色的海棠,衬得她肤白似雪,美貌异常。
她的花瓣唇间上了与这海棠花一般的红色,将她的容色一下拉得艳丽又锐利起来,她对着吕子成,媚然一笑。
吕子成是真的没有想到,来到盛府,还能有此等艳遇,他被盛初虞笑得丢了五魂六魄,恨不得明日就将她娶回家中好好疼爱。
盛初虞几步走到了吕子成的面前,她步步生莲,姿态轻盈。
就算是吕子成这样强迫过许多姑娘的混蛋,见到她的模样,心间都会慢上一拍,想对她温柔一些。
只可惜,盛初虞可不是吕子成心间想的那般柔情似水,她快速的将发髻上的金钗取下,抵在了吕子成的喉头上。
盛初虞常年习舞,动作比寻常姑娘要快上许多,吕子成身边的人,居然没有治住他。
“你这是要做什么?”吕子成的声音有些变了,他只记得她的美貌,却忘记了她性子里烈的成分。
盛初虞手头慢慢的使劲,歪头有些无辜的问吕子成道:“听闻吕公子要与我重温旧梦?”
吕子成的命脉被人拿捏,只能哈哈两声。
“那我就成全公子吧。”盛初虞的声音如蜜糖一般,却透露着一丝丝的狠劲。
可吕子成却没有心思去欣赏,他觉得喉头一阵发疼,却又不敢乱动。
盛初虞将吕子成的喉头处划出了血,将金钗收在了手中,后退一步,慢条斯理说道:“我与公子并无私会一说,还请公子慎言。”
吕子成呜呜一下,正想反驳。
盛初虞接过丫鬟的帕子,擦了擦手,她的手指纤长,如青葱一般,是上好的杰作,可它刚刚就是这么不留情的在吕子成的脖间划下血痕。“若公子再执意纠缠,我便去衙门告公子,仗着吕贵妃的势,强抢官女。”
吕子成有些不耐烦的擦了擦喉头的血,“你胡说什么,我们明明是私会!”
“以我的容色,与公子的。”盛初虞有些轻蔑的看了吕子成一眼,“到底是强抢还是私会,官员自有定夺。”
吕家虽然势大,但却因着支持正统太子的官员步步为拘,吕子成说去官府说自己与盛初虞私会不过是威胁,但他见盛初虞的神色,却像是真的。
一个娇生娇养的贵女,真的愿意放弃自己的名声与自己死磕?吕子成转了转眼睛,见盛初虞挺着背,一派执着之色,并不像是作伪。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吕子成换了一副脸,笑着与盛初虞说道:“盛小姐不会是当真了吧?”
“我可不是开玩笑。”盛初虞把玩着手中的金钗,“公子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是从来不怕玉石俱焚的。”
上一世,便是这个人逼得她远离江南,去往京城,也是这个人,成了她一生一世见不得光的把柄。
难道这一世,她还希望如上一世一般隐忍避世吗?因为怀揣着美貌,无端端的被人欺辱了,就是她的错?盛初虞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本就不是她的错,是他的错,也是这世道的错!
两人正在对峙,却听见外边如炸雷一般的声音传来,“吕子成!你敢欺我百年盛家?”
盛楚辞穿着一身儒衫,如风一般的拦在了盛初虞的面前。
盛初虞看着兄长保护姿态的背影,挺直的背才松了松。
盛家源远流长,自前朝起,便是百年书香世家,大梁朝开国以来,便例行的是对遵从文人的传统,当年盛家长辈还曾参与大梁朝初始国策的编撰,就算他们不入朝,那也是不容小觑的世家。
盛楚辞盛怒之下,将盛家的历史搬了出来,惹得吕子成微微一震,江南豪富、能人甚多,他下江南便是为小皇子拉拢江南的世家,他对盛初虞一则是垂涎美色,二则便是想与盛家、韩家有几分姻亲关系。
“盛公子,严重了,我不过是对令妹一片痴心一心求娶罢了。”吕子成笑着说道。
盛楚辞咬牙,这吕子成总是这般,强逼的时候强逼,而发现形式不如人的时候却又跪得十分的快,让大家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你不要以为我盛家无人,你且睁开眼看看,这天下有多少的学子是我祖父的学生!”
盛家祖父是举世大才,当年不少京城官员拜于他的门下,可以称得上是一句桃李满天下。
吕子成缩了缩脖子,他原以为,这样的书香世家,定然是十分迂腐且要脸面的,谁知道,这盛家完全不按牌理出牌,杠得很。
面对吕子成的狡辩成性,盛初虞在盛楚辞身后冷笑出声,“我对吕公子并无其他的意思,还请吕公子告辞吧。”
吕子成听了盛初虞的话不由得看向了她,美人坐在椅子上,几分绰约,她并不逃避他的目光,也直直的看向了他,他明白,她在告诉自己,她不怕他,也不在乎他使的任何诡计。
吕子成被这么一看,浑身的火焰都似冒了起来,他见惯了女子被自己欺辱之后害怕、哭哭啼啼的模样儿,却不料,还有一个这么刚硬的姑娘。
盛楚辞见吕子成的神色变了,同为男人,他怎么不知道吕子成在想什么?他挡住了吕子成的神色,淡淡说道:“吕公子,恕我不送了。”
盛家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吕子成也不得不走,他走了几步,回头与盛初虞道:“盛小姐,我说真的,你仔细考虑考虑我。”
盛初虞坐在圆凳上,背挺得笔直,对吕子成的话似没有听见。
吕子成贪婪了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吕子成刚走,盛夫人便拍着胸口顺了顺气,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吕子成还有这招。
盛楚辞还没有从盛怒中出来,他拍了拍盛初虞的背安抚道:“妹妹放心,就算养你一辈子,我也绝不会将你交给那样的混蛋。”
盛初虞回头看向了盛楚辞,她的哥哥,被吕贵妃一句话派去了边疆建军,说盛家出来的公子,定然有大才,哥哥是有大才,以一人之力拖住了异族的攻击,可也是如此,他殚精竭虑,最后累死在战场上。
盛初虞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堂堂盛家嫡女,就因家中无人,被逼得做了人的妾室,成了话本子里的反派,最后还因为名节这等事殒命了?真是荒唐!
盛夫人思虑片刻,叫来了陈管家,安抚了他一番,又赏了不少银钱。
她再叫来了张嬷嬷,与她说起那玉佩的模样,让她再找人打上一个。
“母亲。”盛初虞摇了摇头,“那玉佩掉了便掉了,又何苦再打一个?就算落入了吕子成的手中,只要我不认,那也是假的。”
盛夫人见女儿如此斩钉截铁,又想起她突然冲出来对峙吕子成,不由得念叨道:“你怎么能如此不讲规矩?”
“都被泼皮欺负到头上了,难道我还要与他讲规矩不成?”盛初虞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盛夫人刚想说什么,却被盛楚辞抢了话茬,“祖父说过,我们读书是为了懂规矩、明事理,但若是因着规矩、事理将自己困住了,那也是万万不可的。”
这孩子,总是站在虞姐儿这一边,盛夫人无奈,只好由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