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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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一切都在远离。
不知过去多久，她看见了一抹微光。
“二小姐，那个小杂种已经吊在院子里三天了。”
听到这带着酸爽狗血味道的台词，宣瑾清下意识接了句：“肯认错了吗？”
“还是那样，倔得跟条犟狗似的，一点声音都不肯出，装什么装，还以为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说话的女子声音清脆，语气却是宣瑾清最不喜欢的那种。
就像是学校里那群总喜欢组成小团体，在背后编排别人的少男少女们，别看他们外表天真，往往编出的恶毒传闻连大人都自愧不如。
和他们讲道理根本没用，老师也不会管，只有拳头和大逼斗才能让他们闭嘴。
宣瑾清下意识的眉头一皱，这人是谁？
混沌的意识渐渐回笼，她想起来自己不是在寒泉里和别更阑一起淬体吗？
小漂亮呢？
睁眼，入目是一间奢华得十分低调的房间，色调素净，简洁不失雅趣，每一件家具却都是普通修士炼制法器都心疼的灵材打造，空气中的灵气浓得堪比秘境，满满的“庶民勿近”气息。
而她此刻正躺在床上，胸口有些闷痛，身体带着伤后的虚弱。
这是换了个身体？
宣瑾清想起意识蒙眬间看到的那一抹亮光，赶紧内视自己识海，终于在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块可疑的碎片。
晶莹剔透，似乎是块碎镜子。
镜子？！
她最近正好碰过一面碎镜子——溯世镜。
外形和功能都对上了，有理由怀疑，这次突然更换身体是这玩意搞的鬼。
她刚刚到手的巨额财产，还没吸收完的两块碎片，还有带在身边的小狗就这样没了？！
妈的，放她回去！
她翻动识海试图把这玩意弄出来，可惜溯世镜碎片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根本抠不出来。
宣瑾清开始怀疑是不是溯世镜在报复她的手撕之仇。
抬起手看了看，细腻修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
这又是谁？
旁边和她说话的姑娘一身绿衣，作侍女打扮，脸圆圆的，脑中闪过两个字——玉兰，大概是这侍女的名字。
看来记忆会随着看到的人事物自己浮现，也不算两眼一抹黑。
这时候房门开了，一个如空谷幽兰的白衣美人踏入房中，衣袍泛着清晖，她见到宣瑾清就蹙起眉，一副担忧的模样。
宣瑾清直觉这人是来挖坑的。
要问为什么有这种直觉，无他，唯见得坑多尔。
美人莲步轻移，先给她端了碗灵气扑鼻的汤药，走形式问了句：“二姐姐伤势如何了？”
随着她的话，宣瑾清脑海里的记忆也一点点浮现出来。
这身体原主叫做折月黛，啊对，是折月氏的人，还是主家嫡系，她是上一代家主的亲女，出生不久，前任家主夫妻便遇刺身亡，后由叔父接任家主，新任家主怜惜她父母双亡，便将她记在自己名下当作亲生女儿抚养，排行第二。
飞快浏览着原主的记忆，宣瑾清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折月家主对这个二女儿宠爱有加，因为她的身体在当年那场刺杀里落下暗疾，修炼艰难，家主便将各种天材地宝流水般的送过来，请天下知名的医修替她调理身体。
却在暗中将她身边的人替换，不仅是侍女，连从前任家主那里继承的护卫，都因为几次“意外”被斥责办事不力一个个被调走了。
这些新换上来的身边人对折月黛不可谓不殷勤，几乎有求必应，不论她的命令多么荒唐，将她宠得越发飞扬跋扈，就算有人告到家主那里，家主也是一句黛儿年纪小，身子骨也弱，劳烦诸位多担待，便草草揭过。
一来二去，原主行事更加肆无忌惮，堪称疯狗一条，仗着体弱，惹了事就装病，反而能从家主手里拿到更多赏赐。
二小姐渐渐成了折月氏中人人嫌恶又不敢招惹的存在，众人都盼着她哪天惹出点要命的东西把自己弄死。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与其说这是怜惜侄女，不如说是捧杀。
白衣美人，也就是三小姐折月霜，接着说道：“二姐姐，适可而止可好？”
“此次秘境一行姐姐不慎坠崖，影确实有保护不力之责，但吾听闻崖边那株苎铃草是姐姐自己想去取的，遇到守护妖兽也是寻常，后来若不是他及时救援，姐姐恐怕凶多吉少。”
这次的事情起因是出发去秘境前，原主听到几个仆从暗地里说她天赋稀碎，不仅比不过大公子，连和不过十六岁的三小姐比都是云泥之别，简直丢了嫡系的人。
她将人狠狠处罚了一顿，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
进入秘境后，无意听身边人说秘境里有个极难取的苎铃草，大公子当年都是千难万险才取得，便起了较劲的心思，非要去摘下来证明自己配得上嫡系的名头。
结果她深入太过，和自己的护卫失散，又正在此时遇到了守护灵草多年的妖兽，被一顿暴揍打落悬崖，要不是折月影将她找回，恐怕早就葬身妖兽口中了。
谁听了不夸一句“二小姐作得一手好死”。
宣瑾清看记忆看得津津有味，为什么折月黛会“碰巧”听到有人在背后说她，又“碰巧”身边人提起了苎铃草，还“碰巧”和护卫失散，最后“碰巧”遇到了守护妖兽？
折月氏不愧是大家族，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多。
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暂时不清楚，但是她的小命铁定是被人惦记上了。
整个事件里最倒霉的就是那个叫影的家伙了。
这人是主家某个前辈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虽然被家主赐名折月影，但并不受人待见。
平时奴仆们只管他叫影公子，主家人则直呼为影，不过大部分人不会搭理他，据说是因为这人生母不详，行事又没有折月氏风格，所以不受待见。
影的存在感不高，性子孤僻，从不在外行走。
但修为不错，有时候会负责带族内子弟历练，这次就是运气不好，摊上了混账二小姐，现在都还挂在院子里那棵树上没下来呢。
她有心想看看这倒霉蛋长什么样，记忆里对方的脸却模模糊糊似隔着云雾，像是原主根本没留意，或是刻意遗忘一样。
只能看出身形高挑清瘦，腰如蒲苇，腿若修竹。
吊起来一定很好看。
……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难道是水弦们的骚话听太多？
见她一直不说话，折月霜叹息道：“吾也是怜惜他一个私生子在族内生活不易，二姐姐要是不愿……罢了，姐姐好生休息吧。”
折月霜离开后，玉兰说：“三小姐为了那个小杂种都来第三趟了，哼，就她心善，装什么装。”
虽然这话有挑拨的嫌疑，但逻辑是没错的，要是真想帮，直接把人取下来就是，天天来她这刷什么存在感？
折月霜可是正儿八经的家主亲女，记忆中原主要是和她冲突没一次真占到便宜的，不至于连保个私生子还要低声下气看原主脸色。
那她为什么这么做？
也许是做给人看的，让他们看看二小姐有多么嚣张跋扈，连真正的嫡系面子都不给。
宣瑾清模仿原主的语气：“最烦她那假模假样。”
她嫌弃地将折月霜送来的汤药打翻：“这种破玩意也是人喝的？去，给吾端一盏冰玉莲露来。”
“是。”玉兰见怪不怪，二小姐要是喝了三小姐端来东西才是奇怪。
玉兰收拾东西离开，室内只剩下宣瑾清一人。
记忆忽然波动了一下，似乎其下还藏着什么拒绝被人窥探的秘密。
宣瑾清是那种知分寸的好玩意吗？
她不是。
于是神识用力掀开记忆表面刻意的伪装，强势围观二小姐到底藏了什么羞于启齿的事。
走廊尽头，年少的原主正鬼鬼祟祟地站在一扇门前：“父亲到底带了个什么东西上飞舟，神神秘秘的还避着人。”
折月氏家主的飞舟名为幽月楼，不止外表华贵如月宫，里面也向来戒备森严。
但她在家族里行事肆无忌惮惯了，手里的法宝又多，偷摸乱跑也不是一两次，就算被逮到，装病哭一哭就没事了。
她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灵钥，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敛息潜入。
室内昏暗，仅一缕微弱烛光照明，陈设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以及最简单的茶具，比下人房还要简陋。
那张窄窄的小床上侧躺着一个人，看身量是个少年，十四五的样子，黑发铺开，一身开了线的破衣服，衣服和裤子都短了一截，露出苍白纤细的手腕与脚踝，赤足上面还带着未愈合的伤。
“什么嘛。”她嫌弃地皱起眉，打算离开。
她对脏兮兮的穷酸鬼没兴趣。
床上的人被声音吸引，转过头来。
折月黛只感觉一股热气直冲脸颊，整个人一下子凝固，连呼吸都僵住了，她仿佛被蛊惑一般，一步步缓缓朝床边走去，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想抚摸那张脸。
烛光摇曳，让灯下的人看起来更加柔和，令人心醉。
即将触及对方肌肤的时候，忽然一顿。
烛光颤动了一下，这人额心有一点珠光也随之流转。不是刻意点缀的装饰，而是生长在皮肤上的鳞片，泛着温润的光。
妖族？
不对。
仔细看去，还能发现他有双野兽般的竖瞳，乌发之下的耳朵也比常人更加尖锐，那发丝也不像人族，而是更接近某种轻盈柔软的丝线。
如此多的异族特征拼凑在一起——
是个混种！
折月黛向来以身上高贵的折月氏血统为傲，看不起家世低于自己的人，更看不起那些低贱的半妖，连和他们站在同一片地方都觉得是种耻辱。
现在，她却被一个世间最卑微的混种吸引！
折月黛咬着后槽牙，心头浮现了一股强烈的、被羞辱的怒意，原本的抚摸变成了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抽在那张胆敢蛊惑自己的脸上，将苍白的皮肤抽得艳红一片。
原来是个好色不成恼羞成怒的丢人故事。
宣瑾清想，她大概知道院子里挂着的是谁了。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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