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顿顿三碗

5、第 5 章

　　白天的时候，陈有声一旦空闲下来就看着手机，来来回回点进沈默的对话框和朋友圈，可始终找不到什么话题开口。

　　直到下午去了菜市场买菜，陈有声看着笼子里活蹦乱跳的大公鸡，当场决定买一只，让老板帮他处理好，之后又买了一些鸡爪和蔬菜。
　　回到家后，陈有声格外用心地处理食材，费尽心思地把它们烹饪，在快出锅的时候发消息问沈默想不想吃，结果直到他吃好晚饭了对方都没回他消息。

　　陈有声有些难过，不过睡前还是给他发了晚安，祈祷他现在要是在看手机的话可以看到自己最新发出的消息。

　　可直到半小时后对方都没回。

　　他明天还要上班，也不能这么一直熬夜，只能叹了口气就把手机关了睡觉。

　　今晚他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手机没注意，一不小心喝了三碗鸡汤，凌晨一点多不得不起夜，重新躺回床上后想看看沈默有没有回他，结果就弹出了沈默的微信电话。

　　至于挂电话，既是激动得手滑，也是不得已的选择，他根本听不见打电话有什么用呢。

　　看到对面发过来的地址，陈有声明知自己明天要上班却还是回了好。
　　他觉得自己可能着了沈默的魔，不然沈默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他怎么魂都被他勾了去，不过他觉得这魔也并不可怕，因为他乐在其中。

　　陈有声立马起床，把预留的酸辣柠檬鸡、虎皮鸡爪、蔬菜甚至白米饭都装进饭盒出了门。

　　——

　　沈默把地址发过去后继续放空自己，随便刷着手机等待陈有声的到来。

　　刷着刷着，他打开游戏来了一盘，在游戏刚玩完的时候陈有声也正好到了。

　　沈默去给他开门，看到他呼吸比平常重了不少，额头覆着一层薄汗，猜想他应该是赶来的。

　　想到这儿，沈默眼神有些浮动，在他进门后把湿纸巾盒递给他，让他擦一擦汗。

　　陈有声把额头上的汗擦好，问他：“现在晚了你还想吃吗？不过这么晚吃东西可能消化不太好。”

　　沈默本来没什么胃口的，但是看到玻璃饭盒里色泽鲜艳又香气扑鼻的食物时咽了下口水，说：“我还没吃晚饭，有点饿。”

　　他都这么说了，陈有声便把好几个玻璃饭盒分别摆在桌子上，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沈默先吃了口白饭，又马上夹了一块鸡肉，酸辣爽口，鸡腿肉特别嫩滑，而且陈有声把骨头都去了，吃起来特别方便。

　　沈默可以说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酸辣柠檬鸡。
　　没想到陈有声长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男模样，厨艺竟然这么好，他祖上不会是皇宫里的御厨吧。

　　要不是顾及现在是深夜了，沈默能把他带来的都吃光。他最后还剩一些鸡爪和几块鸡肉，陈有声说明天早上可以用这些下碗面。

　　沈默吃饱后去洗了澡，让陈有声去房间里等他。

　　陈有声坐在他淡紫色的床单上打量着房间内的格局和装修。

　　从各方面都可以轻易判断出来，沈默是一个挺有钱的人，毕竟住在这寸土寸金的花园式小区里，就算是租的，租金都不是普通人支付得起的。
　　房间挺大，估计是陈有声公寓的卧室加上厨房和卫生间那么大，装修很文艺，处处透露着艺术气息。

　　陈有声自觉自己没什么艺术方面的审美，此时在沈默的房间里，他觉得处处都好看。

　　无意间，他看到了沈默竖放在书桌旁的一副裱好的油画，画里是无边的红橙天空，天空下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小男孩在奔跑，在他前面的画的边界是两只飞扬欢脱的马尾辫，马尾辫上别着几朵花。
　　由于天空占的比例太大，所以小人画得很小，沈默没将小人的表情尽数描绘，但陈有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个小男孩肯定很快乐。

　　陈有声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那天放学的时候有火烧云，整个天空像是橙色和红色的油漆桶被打翻了，特别绚烂美丽。但来接孩子们放学的老人家都说那是天马要出来吃人了，让孩子们赶紧回家。
　　那天他们的父母刚好都有事不能来接他们放学，贪玩的“漂亮姐姐”就半是强迫半是哄骗地把他拉到马路边的一颗大树下认真欣赏火烧云。

　　陈有声因为老人家的话有点害怕，和“姐姐”说：“姐姐，我们还是回家吧，我怕我们被天马吃了。”

　　“姐姐”一点也不害怕地说：“那都是骗笨小孩回家的，我才不信，难道你是笨小孩吗？”

　　陈有声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笨小孩，就摇了头，继续陪着他看火烧云。

　　欣赏火烧云过程中的小事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在等火烧云都消失在天边，融进黑夜之后，他们在回家的路上，“姐姐”笑着对他说，“我回家了要把刚才我们看到的都画下来。”

　　沈默这几个月开始学画画，而且对画画有着强烈的兴趣，看到什么都说要画下来，还把大部分“大家画稿”给了他，沈默说等他以后出名了，自己就是拥有大师真迹的人了。

　　这次沈默和往常一样，说要把这副“天马图”送给他。

　　只是，那幅画沈默还没来得及开始他家就出了事……

　　而那幅画，陈有声至今也没有收到。

　　——

　　沈默从浴室出来时，看到陈有声正认真看着自己完成了好几年却没法送出去的那幅画。

　　之前他从不带一夜情对象和男朋友来家里，所以家里没有特别收拾，什么都放在他能轻易看到找到的地方。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个男人过于包容和特别了，这对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开始的时候他是因为什么选择他作为自己的猎物呢？
　　哦，因为他长得像有声弟弟。
　　但是，他终不是他，而他根本不需要对他那么特别。

　　他眸色微沉，走到陈有声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对上他上移的视线，说：“睡觉吧”

　　陈有声发觉他的表情并不太好，眼里隐隐含着怒火，他不明白这人怎么去洗了趟澡火气反而上来了，不是说洗澡会降火的吗？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掀开被子躺下。

　　沈默在他旁边躺下，背对着他。

　　陈有声看着他的后背，小声问：“你不开心吗？”

　　“没有。”沈默冷冷回答：“睡你的吧。”

　　可陈有声看不到他的脸，无法“听”到他说了什么，也感受不到他语调里的拒绝和冷漠，他想着沈默大半夜突然打电话叫他过来，眼眶又是红红的，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心情不好。既然他来了，那就有必要让他放松开心一些。

　　于是陈有声往沈默的身体挪动了几下，在贴上他后背的时候，一只手抱住他的腰，感受到怀里人先是僵硬后是轻微的挣扎，他手里更加用力但不失温柔地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轻声温柔地说：“别不开心了，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感受到怀里的人不挣扎了，困意十足的陈有声很快睡了过去。

　　沈默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但听觉和感觉却在此时格外敏感，他听到了陈有声平稳有力的呼吸声，甚至感受到了他呼吸间喷薄在自己后颈的热气和痒意，还有把自己紧紧包裹住的宽大胸怀，覆在侧腰和肚子上的手臂手掌，隔着衣物传来绵绵不断的温热。

　　可能是今天情绪起伏太多，时间又太晚了，沈默听着枕边人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来自他的温度和安抚，也很快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