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之歌》狼**多

28、哈米吉多顿

　　“哈米尔，您找哈米尔？”托马斯没有想到拉杰那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不由地愣了愣，“我以为您会知道她的行踪。”

　　“不，一年前那场变故之后，我就失去了她的消息。”拉杰那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谎，“因为那时候我全力正着手于……‘伟大事业’之中，不能分神关心其它事情。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红化已经完成，我不希望浪费即将到来的、春分后的第一个满月，因此我需要哈米尔的帮助。”

　　拉杰那的笑容映着几分得意，托马斯却又一次被她的言辞深深地震撼了：炼金（Making of Gold）被称作“伟大事业”（Great Work），红化则代表物质与心灵历经了摩羯的黑化、巨蟹的白化之后进入了最后的、完美的成形阶段，也就是说……贤者之石已经诞生，炼金即将完成！这是多少炼金术师终其一生苦苦追求的境地：将低贱的金属转换为黄金、将堕落的灵魂同神性合一……无数的传说将其渲染得神乎其神，托马斯实在没有想到居然真有人达到了这一步。

　　“我本以为这些只是市井之间的无稽之谈，哪怕接触了这些非正统的学问。”他尴尬地笑了笑，脸色因过度的震惊而显得有些不自然，“想不到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他呢喃着重复了一句，“哈米尔……想不到哈米尔就是其中的一员，炼金术师。”

　　看着自言自语的托马斯，拉杰那的眼神变得有些诧异。

　　“不，她不是炼金术师。”她皱了皱姣好的眉头打断道，“身为哈米尔的学徒，阿奎那神甫，您居然不知道哈米尔意味着什么、什么也不知道。”

　　“……哈米尔，不是一个人吗？”他不知所措地搔了搔头，这时身边熟睡的阿利盖利无意识地翻了一个身。

　　“我的意思是……她生前是一个人吧。”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托马斯更正了自己的说法。

　　拉杰那显然对托马斯的愚蠢有些失望，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像个无奈的导师那样，摇了摇头。

　　“哈米尔并不是她的全名，她的全名叫做……哈米吉多顿（Armageddon）。”

　　“哈米吉多顿，最后的圣战……”出身正统教会的托马斯不会对这个名词感到丝毫的陌生，“《启示录》16:16中提到的、唯一一次提到的，世界末日之时，最终的圣战：三个魔鬼的灵、能行奇迹异事，它们召集世上的列王，在神全能者的大日聚集争战。这就是哈米吉多顿！人类的权柄将被基督毁灭，天国必将来到……”

　　拉杰那的神情却没有托马斯那么严肃，她只是优雅地耸了耸肩，淡淡地说道，“您说得对，正像《圣经》上所说的那样，哈米尔的存在就是终结之力，有能力结束一切的终结之力。尽管有着多样的表达方式，但实质并没有什么不同。例如在古老的东方，她也被称作是……渡化、使灵魂摆脱轮回的力量。因此，没有她就无法完成我的‘伟大事业’、炼金。我必须尽快找到她。”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那首童谣的意思。”托马斯那灰色的眼睛忽然明亮了起来，就好像智慧的明灯突然将之点燃一般，“就是那首先前您唱的……童谣。”

　　“哈米尔，哈米尔，
　　是谁剜去了你的眼？
　　哈米尔，哈米尔，
　　是谁割断了你的喉？

　　三瓣七瓣十一瓣，
　　玫瑰的圣名有谁知？
　　先知的头颅在哭泣，
　　金色的黎明将到来，
　　哈米尔的骷髅在歌唱。”

　　“噢，我的天，它并不神秘。”拉杰那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那神情仿佛是在肆无忌惮地嘲笑着托马斯的无知，“三十三年前、噢，不，已经是三十四前了，那场屠杀并不是单纯的政治阴谋，那是哈米吉多顿、真正意义上的哈米吉多顿。哈米尔、也就是一切的终结之力被谋杀了，被无尽的、永恒的轮回之力毁灭了……她被剜去了眼，不再能视，她被割断了喉，不再能吟。她已无法再次出现在象征人类灵魂的玫瑰之中……黑夜过后，到来的不是永恒的天国，而是又一个注定会带来黑夜的黎明……每隔三十三年，哈米吉多顿将一次又一次地重现，为人们指明阶梯的所在。”

　　“童谣的最后唱了……哈米尔的骷髅在歌唱……”发现拉杰那不再言语，托马斯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他注意到了一年之前自己无意间居然也闯入了一次哈米吉多顿，是的，按拉杰那的说法，那次变故，就是一场哈米吉多顿。

　　“是的。哈米尔、一切的终焉，她同样也在追求着最后的终结，于是又以另一种形式复活了——就像耶稣基督那样。虽然不再完整，但她那智慧的唇、依旧会为那些有准备的人开启,而您和我，都有幸成为了其中之一。通往天国的路，永不封闭。”

　　“三十三、不、三十四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托马斯心中的疑云更甚了，不过他开始有些明白了拉杰那话中所说的一切。

　　“圣战。”拉杰那似乎不打算吐露更多的实情，她只是浅浅一笑，“您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多了吗，阿奎那神甫？”

　　“最后一次见到哈米尔是在一个月之前，圣米歇尔山修道院。”他知道此时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当时我在那儿做巡回布道，不知为什么哈米尔也跟来了。她那黑色的斗篷实在太显眼了，不过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托马斯唠唠叨叨的老毛病不知不觉又犯了，不过本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谢谢您，阿奎那神甫。晚安。我知道您需要休息了。”拉杰那客客气气地道了一声谢，继而又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您想知道的一切，或许在萨克森会得到解答。相信我，一切都不是巧合。新的哈米吉多顿正在酝酿，命运的车轮一刻都不会停止它的转动。”她说罢转身走向了艾尔文骑士所在的那边。

　　“等等！我想知道……爱丽丝、爱丽丝在那之中，在哈米吉多顿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托马斯大声叫住了拉杰那，直觉告诉他她会马上离去。

　　“爱丽丝？爱丽丝，是永恒的秘密。”拉杰那的声音在晚风中渐渐变得飘渺了起来，就仿若是精灵的细语一般，“祝您拥有一个美妙的梦境，阿奎那神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