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综修罗指南》鹿三幺

3、【03】

　　顾兮迟没见过傅渊默，也不认识他，但这个名字上辈子曾出现在老家隔壁大爷的喑哑收音机里，报道的是他的死讯。

　　听到那则讣告的三分钟后，她也死了。

　　因为这份前后脚下地狱的特殊缘分，顾兮迟对这个名字印象十分深刻。

　　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也在病中，大概正因为如此，关于她关于她母亲的事，才会让傅渊默产生巨大的情绪波动。

　　可惜与顾兮迟绑定的疗养套餐，为了防止被滥用，使用条件十分苛刻，不能随便给无关人员使用。

　　“希望他也能好起来。”

　　顾兮迟现在能做的，是为他献上一份衷心的祝福。

　　飞回家再转车到医院，花了半天时间。

　　刚下飞机，前经纪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顾兮迟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以为把事情闹大把什么都说出来，以后就能继续在娱乐圈混下去吗？你知道你得罪了多少人吗！你把路走死了懂吗？！”

　　她把本来在桌子底下进行的动作，明晃晃摆到了桌面，让圈外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是对整个圈子默认规则的挑衅和背叛。

　　更别说，她还害得林清雪丢了手里正在接触的、两个最有含金量的代言。

　　但凡是有点追求的产品，都不可能和一个众所周知用不干净手段爬上去的明星合作。

　　顾兮迟抬起嘴角，“那又怎么样？你们给我安排的，不也是一条死路吗？如果必须死，我愿意按照自己的方法死。你与其威胁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给林清雪收拾残局。”

　　上辈子，她就是太相信经纪人，才会一步步走入绝境。

　　如果这个圈子无人可信，那她就信她自己。

　　如果有人非要把她踩进谷底，那她就偏站上顶峰！

　　能在险象环生的无限世界活下来，顾兮迟靠得就是身上那股不怕死、不服输的劲儿。

　　放下手机，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城市，收起外露的杀气。

　　医院这边已经把一切手续办好，她只需要签字而已。

　　顾君兰生病多年，身体不好，今天已经费了太多心神，刚吃了药睡下。

　　顾兮迟处理完所有事情，来到病床边坐下。

　　“系统。”

　　【姐姐我来啦！你只需要紧紧握住妈妈的手就可以啦！】

　　顾兮迟抓住母亲的手，就像儿时和母亲一起上街时做的那样。

　　初级疗养开启，它没办法一次性把顾君兰的病彻底治好，但能让她稍微舒服一点儿。

　　原本受病痛折磨多年，哪怕吃了药也睡不安稳的人，在进行过第一次治疗后，呼吸逐渐变得平缓绵长。

　　这是四年来顾君兰睡的第一个好觉。

　　顾兮迟没有乘着回家去找那个男人要钱，因为她知道，如果再见到那个曾经被她称作爸爸的、无比信任的人，她一定会忍不住下杀手。

　　而且她有的是办法让那群吸血虫付出代价。

　　因此，顾兮迟直接联系上姑姑——那个家里唯一讲道理的人，说明情况，拿到所有身份证件。

　　那家人重男轻女，姑姑作为第一个孩子，让他们很失望，因此没被爱过，只得了个招弟的名儿，也没读书。

　　上辈子，那边只有姑姑一人偷偷对顾君兰和顾兮迟好。

　　“走了好，走了好啊，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这里是吃人不吃骨头的地方啊，你和你妈妈啊，本来就该是天上的鸟儿，不该被锁在老许家。”

　　顾君兰家世很好，是因为和那个男人谈恋爱才和家里闹翻，来到这座小城，并在这里断送了性命。

　　顾兮迟看着许招弟。

　　今天没下雨，夏日太阳挂在高空，把地面变成一个巨大的蒸笼。

　　可许招弟却在脖子上绑了丝巾。

　　不是为了好看的那种绑法，而是为了遮挡住脖子上的东西那种绑法。

　　顾兮迟抬眸，“我们今晚七点的车，从南站出发。”

　　她没说后半句——如果愿意，可以和她一起走。

　　许招弟诧异地看着顾兮迟，眼眶瞬间红了，但她摆了摆手。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们要好好的。我会盯着他们，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和你打电话说。”

　　顾兮迟点点头，没强求。

　　这个世界很大，住着很多很多人，各有各的路要走。

　　七点钟到，许招弟一直把他们送到车站。

　　车子启动前，顾兮迟最后看了她一眼，她眼睛里有泪光，但还是没有踏上这辆车。

　　夜里十点，飞机降落在机场，这一世，顾兮迟终于把母亲带到了身边。

　　*

　　几个小时前。

　　上云传媒，顾兮迟早上直播时的截图被怼到傅渊默面前。

　　“你看看！这张脸够特别的了吧，能记住吗？”

　　傅渊默伸手把手机推开，“够了，我在忙。”

　　穿着粉西装的男人咧嘴。

　　“不能吧，这都不行？我刚看见的时候这张脸可是直接砸到我骨头里的，就轰的一声把人砸得粉碎的那种程度，你真的就一点儿都看不清？细节呢？眼睛呢？不用全部，能记住一个地方都可以。”

　　傅渊默因为小时候的一场意外，失去了辨别人脸的能力。

　　所有人的脸在他看来都是模糊不清的样子，哪怕脸上有一道显眼的疤他也记不住，只能靠声音来识别和他说话的是谁，对生活造成了很大影响。

　　粉西装男作为他的好友，一直致力于收集各种震撼人心的肖像照片给他看，试图帮忙，让自家兄弟不要再因为记不住人脸，而总是游离于世界之外，觉得这个世界和他没有任何联系。

　　许是西装男的话太多，傅渊默皱了皱眉。

　　男人赶紧有求生欲地举手说：“得得得，您忙您的，我闭嘴行吧？照片发你手机上了，再试试看，万一能看见呢！”

　　他动作娴熟地绕过黑白办公桌溜出办公室，走之前还把门好好地掩上。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傅渊默一人，他拿起文件打算继续看，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颗痣。

　　那颗位于顾兮迟右眼正下方脸颊上的、小得连正常网友都没注意到的痣。

　　它如同一滴浓得化不开的墨，突然砸进他空无一人的透明世界里，给了他一个定位点，一个坐标，让他得以确定，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他也还活着。

　　傅渊默放下文件夹，鬼使神差地建了小号，把粉西装发给他的照片保存，放大截下那颗痣做头像，给新号取名为锚。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号已经建好，名已经取好，头像已经放好，甚至还通过搜索顾兮迟的名字，申请进了一个名为“兮迟大美人永远不迟到”的群。

　　他来的时候，群里没几个人，因为头像的原因，他还被群主热情地设成了管理员。

　　【大美人的键盘】：欢迎欢迎，太难得了，我还以为没人会来！让我们一起携手为姐姐把迟到群发扬光大吧！

　　傅渊默：“……”

　　他动动手指想退出并把号注销，让一切重新回到正轨，但在他操作前，群里涌进了一大群人，还带来了各种直播绝美截图以及顾兮迟参加表演系考试时的出圈视频。

　　原本对脸部识别能力为0的傅渊默，看着这些照片，脑海中那颗痣的样子越来越鲜明。

　　*

　　晚上十二点，《扑通扑通吖》明星海选赛正式结束。

　　这档大型恋爱综艺，想要流量的同时，又追求素人恋爱的真实感，因此能够报名海选的都是有点儿流量但知名度不高的，再不然就是林清雪这种早就内定的圈内新人。

　　节目目前已公开的配置是4男3女，而除了一位神秘嘉宾外，其他的名额都给海选前三的选手。

　　参与海选的人数众多，顾兮迟此前排女神组最后一名，完全没有机会，上辈子她的明星生涯也的确到这里就截止了。

　　但现在——

　　【姐姐上了！姐姐是第一！姐姐把林清雪挤下来了！】

　　她回来并出镜后，直播中真金白银投出的票数一直在涨，当她拿新号放出证据的时候，增长速度更是达到顶峰。

　　投票的人不见得多喜欢她，但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瓜田里的猹。

　　原本对这个节目不关注的人，也想看顾兮迟和林清雪同台撕逼。

　　基于这样的心理，热情高涨的吃瓜群众发了狠地投她，还有大小富婆各种营销号参与其中。

　　为了把矛盾拉大，他们不只是把最后一名的顾兮迟在最后一秒投上第一名的宝座，还把原本第三名的女嘉宾也投到第二名，而原本从海选开始就稳居第一的林清雪，险些掉出前三，逼得公司不得不亲自出手追票，十分狼狈。

　　节目组的导演也是个鬼才，他太知道观众爱看什么了，马上拿今天的事做宣传。

　　什么“仙子被恶魔拉下神坛”、“红白玫瑰之争”、“钮祜禄兮迟回宫了”，以及什么“四年之期已满，她回来了”之类的，大片大片铺到各个渠道上，搞事搞得不亦乐乎。

　　林清雪从出道开始，没有任何绯闻，纯净小仙女初恋人设深入人心，有大票死忠粉。

　　顾兮迟从出道起黑料不断，热度全靠各种真真假假的绯闻，学人精、捞女、丑八怪标签贴满全身，有大票死忠黑粉。

　　这次事件后，她依稀有了几百个颜值粉。

　　但怕被黑粉追着打骂，只敢偷偷建了个叫【兮迟大美人永远不迟到】的群，发发神颜图和小姐妹一起尖叫，连个超话也不敢放，自称史上最怂粉丝团。

　　系统发现这个群以后，马上顶着【姐姐的小可爱】号钻了进去。

　　【啊啊啊，我要和他们一起给姐姐吹彩虹屁！姐姐最美，姐姐最棒，姐姐是我的小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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