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冬至》暗夜行路

46、第 46 章

　　齐东至不希望刘涟每天半夜再过来，她看上去有些强打精神，刘涟还是在坚持。护工一般这个时候都会识趣的问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就到外面房间去了。病房里就会只剩他们两个。齐东至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创口的导管已经撤了，创口愈合后，基本就可以考虑出院。他的精神就好了很多，所以反而是刘涟看上去有点憔悴。
　　“你明晚不要过来了。”齐东至说
　　“我……”刘涟其实每天都想见他一次。
　　“白天有时间你过来啊。晚上好好睡觉。”他看着她说，知道她担心什么“我妈那个劲儿过去了，放心吧。”
　　“可是这事儿确实怪我。”
　　“怪你什么？你知道你的那些话，还有那个短信，是我哥要干的事儿的信号？他做的这个事，本来就超乎正常行为，没有人能预料到。”他顿了一下“你也是，干嘛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上次也是，这次也是，还都撞我妈枪口上。“
　　刘涟知道他说的上次是淋雨得肺炎的事情。不免说“你妈上次说，你身体可好了，从小就很少生病，要不是我喝醉酒去淋大雨，你也不会淋雨，要不是顾着照顾我，也会处理好自己，就不会……这次也是，要不是我跟齐邙中这档子事，你也不会这样…..你说我揽责任，其实我就是有责任。”
　　齐东至看了她一番，笑着说“好吧，你有责任，你这不是也补偿着呢，每天晚上按时出现。我问过护工，虽然是特护病房，医院到点了也不让再探视啊，你怎么进来的？”
　　刘涟得意道“那姐要是想干什么，还是能做到的。”
　　齐东至挑了下眉毛，扬了扬嘴角，又点点头，表示认同。
　　刘涟又问“你是不是可以吃点东西了，我是不是可以……”
　　“你的星级食品吗？”齐东至脸色为难“你用别的方法补偿，好不？”
　　“什么方法？”刘涟追问，只要他说，她肯定可以做到。
　　“唱个歌吧。”
　　“什么？”
　　“唱个歌啊？看你那表情，很难为你么？”
　　刘涟下了决心“唱就唱。就怕难为的是你！“然后轻轻的唱起来‘安静的房间里安静的在一起，我想着你问我的问题，有时候关于天气，有时候关于秘密，有时候你笑得很开心，如果爱是普通的事情，请收下我普通的关心…..\'
　　虽然并不太知道这首歌的旋律，但是齐东至确定，大部分音都不在本来的调上，但不知怎么，看着刘涟认真地清唱，他慢慢觉得可以接受刘涟的新‘编曲’。
　　唱完，刘涟瞅着齐东至“这个就不用打分了，我音乐老师曾经跟我很真诚地说过不用考虑从事歌唱相关的职业，根本入不了门。“
　　“这话太毒了……哈哈哈……”齐东至禁不住笑“不过我认同。”
　　“你总是挑我的弱项，姐强项多的是，要不要你病好了我带你赛车场兜一圈？嗯？”
　　齐东至赶紧摆手“我收回我的话，虽然你唱的的确很难听，但是我接受这个补偿，我听的很开心，特别特别开心。”

　　门外，林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那里，听着病房内两个人的有说有笑，他靠着墙，若有所思。
　　护工不知怎么醒了，看到靠在那里的林特，林特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第二天，刘涟下午过来的时候，果然，宋美绢并没有再说什么，一切都很和谐，但还是有些尴尬的地方，随着周贺兄妹到来，病房里面热闹了起来，宋美绢和周贺很熟，把他当半个儿子似的，周贺知道最近齐东至可以进食带来了妈妈做的骨头汤，宋美绢还笑道‘东至小时候有一次跟我说最喜欢你妈妈做的饭菜，我还伤心了一阵子呢。’齐东至听了无奈又有点宠溺地摇了摇头。
　　周放注意到了齐东至手腕上多了一个红色手环，表示赞同地说“阿姨，东至哥戴上这个太对了，可以保佑他平安，以后再也不要受伤了，我们都吓坏了！”
　　宋美绢点头道“是特意去求的，唉，还说他这阵子会有些不顺，我这担心着呢。”说罢有意无意地瞟了瞟刘涟，刘涟敏感有有点心虚地看着别处。
　　“妈你什么时候开始迷信的？还有周放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也信这个？”又看了看宋美绢嗔怪的眼神“知道了妈，我戴上以后，已经感觉神清气爽了。”
　　宋美绢说“过两天出院，直接回家去住，妈妈要给你养回健健康康的。”
　　刘涟听到，不由自主地看向齐东至，心里突然失落。

　　本来说好刘涟晚上不过来了，齐东至又感觉有人走进了屋里，他眼睛没睁，却说着“不是说好好好在家睡觉吗？”
　　声音传来“睡不着，所以来找你。”
　　齐东至猛地睁开眼，眼前却是林特。他问他“怎么还是床不行吗？”
　　林特看着他，齐东至觉得他的眼神不太对。“阿至，我吓到了。”
　　“怎么了林特？”
　　“那天，看你一身的血，以为你会死……这几天，脑子里都是那个场景，很害怕。”
　　齐东至隐约地好像理解了他的意思，闭了下嘴，还是说“没事了，这不是好好的。”
　　“我想让你知道，我认识了你好多年。”
　　“……”齐东至疑惑地看着他。
　　“在你读书的学校，我就注意到你，你在那里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你在画室作画，做设计图，在学校的演讲，和甄芙在林荫道散步，一起骑单车，我都知道……\"
　　齐东至瞅着他，所以他知道自己不吃茄子，所以他知道自己爱吃什么。
　　林特很少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这让齐东至很有压力。林特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又说
　　“你不需要有什么压力，我只是喜欢美好的事物，就好像一幅画，我可以反复观察，研究很久，好多年，去看每一个细节，每一次接近和观看，都能激发出我更多欣赏，就是这样。”
　　齐东至还是沉默着。
　　林特突然觉得有点后悔，但实在是那一晚的场景太刺激他，他其实中间几年没有见到齐东至，已经淡定了下来，但这么巧的听到林国伟提到他的名字，又真正的进入他的生活后，接近他后，他发现他以前远远观赏的画，更加深切地吸引着他，他愿意表达出这种情感，他并不想要强求什么也知道根本没有那种可能性，他说“你可以把我当做是周贺一样的人，希望我们可以好好做朋友，好兄弟。”
　　齐东至看着他，过了一阵，微微笑了一下“谢谢你，林特。”
　　林特知道，以齐东至的聪明敏感，他明白他的情感，这个谢谢，包含着，很多层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