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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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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奉手腕上的那圈手铐太冰凉了,他举起来看了一眼,倒也没有特别紧。
只不过手铐光滑的亮面上有几个跃动的字——萨斯兰。
萨斯兰腾空而起,剧烈的颠簸之下,雪奉下意识伸手搂住他的脖颈。
他看着萨斯兰背后的鞘翅,突然发现他的翅膀是白色的,层层翅脉加叠,显得华美坚固。
雪奉搂紧了他:“萨斯兰先生,飞慢一点可以吗?”
萨斯兰低头去看怀里的小虫崽,他看起来很害怕,声音却非常轻柔。
他大概有恐高症。
萨斯兰脸上的表情暖了一些:“小虫崽,你还是抱紧一点比较好,我飞的已经很慢了。”
这很慢吗?雪奉表示质疑。
窝在他怀里,雪奉的脸变得有点滚烫,好在萨斯兰的皮肤很凉很清爽,搂着还算不错。
就是手铐有点硌人:“先生,你脖子疼吗?”
那圈手铐硌在萨斯兰血管动脉上,雪奉盯着那一处,生怕萨斯兰因此被割脉而死,到时候就糟糕了。
萨斯兰的翅膀停在半空,怀里的小虫崽满脸担忧,眉毛轻蹙,清冷的面容还是散发着温柔如水的美,超脱了任何性别的束缚,让人心动到无法形容。
“不疼。”萨斯兰和善的说道。
萨斯兰飞的时快时慢,雪奉真怕自己掉下去,果断紧了紧手臂。
桃花运悄咪咪说道:【小虫崽,检测到你的体温高达56°,这对虫族来说太过分了,可能会烧坏脑子!需要我支个招让你的体温降下来嘛??】
雪奉:“我的体温是因为浇灌腔被信息素入侵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桃花运噼里啪啦搜索了一堆资料:【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浇灌你的雄虫彻底结合,如果不能,那就离萨斯兰近一点,让他的荷尔蒙抚平你躁动的信息素!切记,不要让他碰你的翅膀根,虫母是极其容易受孕的,按摩膜翅根部会让你分泌快乐多巴胺,迅速进入发|情期!】
桃花运小声说了一句:【虽然我认为萨斯兰暂时还不会碰你……】
雪奉默默记住了桃花运的嘱咐,可是他不习惯和别人总待在一起,与其为难自己,不如直接和萨斯兰挑明好了。
“先生。”雪奉确认了一次:“你是要去找仿生人吗?”
萨斯兰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而愉悦道:“是啊,我不知道联赛现场有几个仿生人,如果你走丢了,我真的可能会把你当成仿生人,所以这个手铐就是我认出你的标志。”
雪奉并没对手铐生气,这不耽误事,过了半晌才淡淡道:“我可以跟着你,别把我关起来,好吗?”
萨斯兰慢慢低头看着他,“你想什么呢?”他狭长的眼眸貌似非常无辜,透着被误会的茫然,风度翩翩的说道:“我不是那种虫。”
雪奉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萨斯兰闻到他身上郁金香的馥郁气息,免不得有点心猿意马,开始后悔抱着他给别人看见了。
“以后别用这种花粉了,我不太喜欢。”萨斯兰慢条斯理地说:“换一种香味怎么样?纳露花?”
雪奉想象着辣椒花的味道,他们曾在实验室提取过纳露花的花汁,那味道活像干辣椒,呛鼻得很。
“好。”雪奉点点头答应他,“去哪里采?”
萨斯兰非常珍惜地抽了两下鼻子:“我有点忘了,今天晚点吃饭的时候告诉你,着急吗?”
被他一说,雪奉觉得肚子有点饿,点了点头,“不着急。”
萨斯兰感受到他暖洋洋的头发在胳膊上扫来扫去,轻轻笑了出来,这种笑容显得他十分有风度,“吃什么好呢?”
雪奉都吃战区星食堂的饭菜,普通蓝星Omega人类的口味,他也不知道虫母喜欢吃什么。
“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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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赛内场完全是乱糟糟一团,两台几乎要废弃的机甲堆在地上,冒着黑烟,两只雄虫歪在驾驶室里,貌似已经失去了意识。
精神力失常的那只雄虫面前的玻璃窗被萨斯兰击碎了一个大洞,要死不死地把脑袋搁在操控仪附近,脖子上连通机甲的精神网已经断裂了。
“他快要死了。”萨斯兰把雪奉放到地上,用的力气非常轻,这动作和他高大的身躯极度不符合。
萨斯兰单膝跪下,拂了拂雪奉的鞋尖:“别过去,很危险。”
萨斯兰的后颈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很新鲜,还流着血,看起来是刚才和A级雄虫打斗的时候伤到的。
雪奉刚才还没注意到,现在看见了,想也不想地从衣服的装饰上扯下一条白色的带子,在萨斯兰低头的时候,给他缠了几圈。
萨斯兰没有动,等他缠完,才摸了摸脖子上的那条白色带子,“谢谢。”
雪奉看着白布那一块渗出血迹,“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萨斯兰眯起眼睛,好像在思考他的问话,他的声音太过温和柔软,这样的责备似乎没什么力道,反倒像是关心。
萨斯兰抬眸看他,他半跪着的高度到了雪奉的肋骨那里,很轻易就看到他平静的双眼:“你很担心我吗,小虫崽?”
雪奉觉得自己是担心他的,他们刚刚交融了信息素,如果萨斯兰受伤,他也会受到影响。
于是他点了点头,“担心你。”
萨斯兰的眼眸里闪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的睫毛低垂,牵起雪奉带着手铐的那只手,吻了吻他的手背:“哄我开心的吗?”
他的吻干燥温暖,嘴唇很柔软,印在雪奉的手背上,一路引起了他身/体里的燥热。
这种失控的感觉不算好,雪奉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萨斯兰先生……”
萨斯兰很有分寸的松开手,眼睛愉悦地笑弯了:“我失礼了,抱歉。”
雪奉想起刚才在欧里菲兹的跃迁舰上,他明明咬了自己一口,现在这算什么失礼?
“不会。”雪奉手有点抖,想收回去。
萨斯兰敏锐地捕捉到他的不适,很快释放了荷尔蒙安抚他。
雪奉沉浸在他的荷尔蒙——也就是信息素里,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萨斯兰的瞳孔缩成一条红缝,他觉得自己也开始热起来。
“救救我……”被压在机甲里的C级雄虫虚弱的喊,“你们能不能看看我?我还有一口气,救救还能活下去的……”
雪奉如梦初醒一般,他把手抽回来,咬了咬嘴唇,脸上浮起一点点红晕:“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我要去看看那个学生的情况……”
萨斯兰没有阻拦他,直起身来,看着他纤长的背影跑过去,露出领口外雪白的一截脖颈羞的粉红,像一只落荒而逃的天鹅,难以保持优雅。
萨斯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
小虫崽喜欢吃什么食物呢?他想。
雪奉停在C级雄虫身前,弯下腰,扒开他的眼皮,习惯性去拿脖子上不存在的听诊器,摸了个空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桃花运:【脸疼——你打自己,我也会疼的好吧~】
雪奉“啊”了一声,揉了揉脸颊,“不好意思,但是你为什么会和我共感?”
桃花运思考片刻:【因为我们是一体的呀……嘿嘿嘿……】
雪奉到雄虫跟前的时候,其他在附近的雄虫学生们也都凑了过来,看见雪奉,往他身后望了望:“萨斯兰学长怎么傻站在那不过来?”
“他嘴上好像落沙子了吧?摸了半天。”
雪奉想起刚才那个手背吻,紧抿着嘴唇,耳朵有点烫。
这就是虫族的礼仪吗?那还真是费嘴啊。
有人问他:“你是哪里来的学生?怎么从来没见过?”
雪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抿了抿嘴唇:“我……我是第一群落的新生。”顿了顿:“你们能不能帮我把他救出来?”
太重了,他抬不起来。
学生们面面相觑:“太奇怪了吧?他输了,就没什么脸再活下去了不是吗?”
“对啊,那个A级,他是胜利者,咱们应该去救他。”
“那我救这个C级。”雪奉想了想,很坚定地去砸C级的玻璃。
雄虫学生们纷纷跑过去:“你有那么大力气吗?刚才那几个混混找你的麻烦,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啊?”
“就是,他是A+级,你……充其量就是个E吧?哈哈哈哈……”
雪奉低着头,E的话,估计在这里级别是很低很低的了。
“是萨斯兰先生救了我。”
军校生们都很惊讶,他们围着雪奉,看着他漂亮的脸:“怪不得,你是他的人吗?”
“不是。”雪奉不再说话了,自顾自砸玻璃,最后是萨斯兰看不下去,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别砸了,如果你想救他,可以来求求我。”
不是讨论,不是建议,而是不许抗议的命令,很强硬,这不像萨斯兰一贯优雅慵懒的作风。
他这一抓,军校生们才看见他手腕上的手铐,藏在长袖衬衫里,刚才他们都没注意。
“学长,他是犯人吗?”
“他为什么被拷着?不是只有穷凶极恶的罪犯才应该被拷起来吗?”
萨斯兰缓缓说道:“他是犯人,需要监管。”
我不是犯人,雪奉想。
雪奉的手腕被他掐着,躲也躲不开,只好垂着漂亮的桃花眼,温声求他:“那你可以救救他吗?”
“可以。”萨斯兰二话不说走过去,几下砸碎了玻璃,把雄虫从驾驶台后拽出来,扔在地上。
雄虫疼的“诶呦”直叫,“我的老胳膊老腿啊……”
雪奉粗略的给他做了个检查,目测没有问题,休息一下就好了,他的精神力没有紊乱,就是受到了惊吓。
“谢谢你,萨斯兰先生。”雪奉微微欠身,“我想去一下卫生间,再逛逛赛场,晚上我会去找你。”
萨斯兰欣然点头,“那就待会见。”
军校生问:“学长,他长得那么好看,犯了什么罪?”
萨斯兰又恢复了以往的表情,唇角勾起来,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让我想想……强盗罪。”
军校生们不太理解:“他偷了什么?”
萨斯兰笑笑不说话。
联赛场很大,雪奉带着萨斯兰给他的手铐,走到哪里都逃不开萨斯兰的视线,但他也没想逃,萨斯兰下令封锁了联赛场,一粒灰尘都飞不出去。
他抱着腿坐在看台上,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那只名叫维恩的红头发雄虫班长,他的头发有点长,显得他的皮肤很白。
维恩坐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瓶精神力饮料:“你好像很虚弱,喝了就有力气了。”
雪奉抬头,维恩长了一张很学霸的脸,推了下眼镜,天生冷漠的眼角看起来就很聪明,嘴唇也很薄:“你喜欢萨斯兰学长吗?”
“我不喜欢。”雪奉轻轻吐出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手铐实在是太重了,他甩了几下,搁在膝盖上歇着。
维恩看着手铐,又看了看他的侧脸,直白说道:“你可以不用说实话的。”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联赛学生宿舍楼:“你长得很漂亮,这不是什么好事,你应该有一个强大的雄虫,学长就很合适。”
维恩面无表情,淡淡分析道:“我觉得他想和你睡。”
雪奉安静地看着那栋楼,里面传出来的打闹噪音他坐在这里都听得见,事实上他不喜欢这里吵闹和繁杂的气味,萨斯兰身上雄虫们的味道已经让他很头痛了。
更别提睡觉了。
维恩就这么陪他坐着,很久之后,维恩说:“你真的很像一个人偶娃娃,精美苍白没有生命的完美模型,雄虫们都会想着你打出来的。”
维恩想了想,“那你今晚要和学长睡吗?”
睡在一个房间吗?
雪奉思考了一下:“应该会吧。”
他的手铐诡异的闪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