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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黑龙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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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讲到这里也该言归正传。
正说着我看着门外乌泱泱一群人莫名有些惶恐。
“曦莲姑娘，这可真不能怪我们偷听，原也是你家苏师兄撺掇我们来的，我们原在楼下吃得好好得，苏兄说我们无趣想请我们听场好戏，可依我看那么久也没看出这出戏的哪里好来。”
祝山老实巴腔，腼腆一笑又有些困惑，如此不着痕迹暴露出元凶来。
我这才瞧见到小师兄竟在慢吞吞不动声色地从人群中挪出去。
他听见这番话愣住，对上我幽怨的目光，白净的眼睛里面提溜着无辜。
我竭力忍住颤抖的手。
这竟就是我的好师兄。
他咳了咳嗓子，止住轻盈脚步，面容有些扭曲颇有些沉重地拍了拍祝山兄弟圆润结实的臂膀：“愚哉，好戏自然要慢慢地细细品味方能品出回味无穷的那个好来。”
祝山揉了揉被他拍过的肩膀，似懂非懂地点头觉得此话颇有道理。
于川又是鬼使神差地瞟了眼沈则，眼里的异样更盛。
“夫人这边请，诸位客官行个方便让个路。”
小二自楼梯冒出头来喊道。
语音刚落，围堵在房前的人群正借着这个缘由乌泱四散。
待人散尽后，店家小二先一步走上来后殷勤地朝后望去。
穿着竹青色衣裙梳着双刀髻的女子方自楼梯轻轻柔柔地走上来，我因先前之事心中烦闷，眼瞧着人散尽之后怏怏不乐地关上房门，房门半阖蓦然抬起头恰逢其时陷入她黑沉沉的眼眸里。
我愣了小会儿。
她扫了眼我后淡淡地不划痕迹挪开视线，随着店小二的脚步走进一所厢房里。
身上竹青色晕染过的裙摆随着她于空中荡漾，如她一般模样。
清贵高雅，柔弱而不能自理。
门一关，我揉了揉眉心，长长地舒了口气。
清净自然安。
未等我兴师问罪余小小指着自己微乎其微地黑眼圈抢先先行参上我一本：“小五你昨夜呼噜不绝，我一夜未能安眠，瞧瞧我这黑眼圈浓重得跟水墨画泼上去的油墨般。”
我仔细端详了会儿她那精致妥帖的妆容，张了张嘴还未说出口，又听她哼哼唧唧道。
“有道是天凉好个秋，最是适合回笼觉。”
我哑然。
*
靖城明云街
青衣道士拿着把破蒲扇站在街中央满脸笑意拦住一名在此间过路的女子。
女子眉宇间带着些许愁意，其衣着饰容一看便知应是个非富即贵之人，她身后还带着一个丫鬟，面色匆匆，却未用轿子。
“夫人，今日有缘贫道结个善缘为你免费算上一卦，我瞧你印堂发黑，恐近日有血光之灾。”
“臭道士，你可知道你在跟何人说话，这般不讲究。”女子身后一个丫鬟实在护主，瞧见道士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家主子，双手叉腰指着道士气不过说了两句。
“我欲与夫人结个善缘，若是想要化解，就到祥云客栈，拿着这个印章找上面的人，他们自会知晓。”道士答非所问。
“阿鱼，”女子拉住阿鱼的衣袖朝她摇摇头,思虑了会儿将印章收下，瞧着道士问，“先生，与家父可有渊源？”
“汝父与贫道并无渊源，与贫道有渊源的另有其人，贫道曾于饥荒之年受此人一顿饭食，因此拾得性命。”说完道士朝女子行了个大礼，很快就混入茫茫人迹之中不见身影。
白云苍狗，一晃即逝。
在靖城里如此惶惶过去小月半，我们众人因囊中羞涩最终在财迷余小小的出谋划策下合计在街上摆了个摊口——专业上门除妖。
但都是些鸡毛零碎的小事，明日不是城北李家的狗走丢了我们满城去找，就是后日城南王家的鸡被盗了我们满城抓贼，而狐媚夺魂之事的幕后之人似是销声匿迹般至此未再出现过，这番一来竟让我们查无可查，毫无头绪，以至于至今停滞在这里迟迟无法破局离开。
而我至今亦未能弄清那日灯会之上的究竟是何人？
他——为何要救我？
握住已经泛冷的茶杯，指尖发白。
未待我缓过神来，就听一阵叩门声缓缓自耳畔响起。
我无动于衷一口饮尽杯中冷茶。
叩门声又起。
这才无奈起身开了门。
“姑娘，这是我家主子让我转交给姑娘你的，”门外站在顶着厚厚一层齐刘海梳着飞仙髻，梨花貌白的小姑娘递给我一枚玉佩，未等我开口她继续说道，“我家主子说，姑娘你看了便自然会知晓。”
我微微挑眉一言不发接过玉佩，默默盯着她。
“你家主子是何人？”
“我家主子说了姑娘必会问我家主子是谁，只叫我回姑娘一句——逢君相告亦为有求，缘到有时自相逢。”
“不怕我强行留你，严刑拷打。”我微抿唇眯着眼恐吓道。
“姑娘，我只是来送东西的，亦不知主上为何人，更何况在这里你奈何不了我。”小姑娘说完愣了会儿，俏皮含笑地低头看向插入自己心头的匕首，若无其事地握住将其抽出甩到地上。
“哐当——”
我若有所思地将视线投向被她扔至地下的匕首，眼里闪过一瞬的恍然。
“姑娘，何必白费心机。”
她抿唇露出梨涡。
站在门外我瞧着她远去的背影，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目光转而打量着手里的玉佩。
晶莹剔透，温润光滑，雕工鬼斧神工。
如若忽略掉最中间的那一沁朱丹红，应当是一块世上无二的灵玉。
我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中央的朱红，一道灵光自朱红处溢出顺着指尖飞快朝我眉心袭去。
隐约间听见一个女子呵斥的声音，万族来朝的鼓声。
眼前浮现小狼半撑着剑跪倒在地，素色的衣裳之上沾满了血痕，她面前缓缓走来一个周身雾气环绕的女子。
女子抬起手里剑尖还在滴血的剑动作缓慢地将它对准小狼。
风撩起小狼额前碎发，脸上一道未干的血痕是生命即将破碎的朦胧。
“小狼。”我浑身一震，嘴里无意识地喊。
小狼似是有所感，转过头朝我这边望来。
额上碎发凌乱，眼里充斥着暮色已临的灰暗，干裂的嘴唇微不可见地颤动。
明明之前在曲香楼里瞧见她还好端端地坐在帷幕间听曲。
内心不由左右动荡，焦灼地企图听清楚她的话。
魂魄在离境与现实左右徘徊。
“小五。”
离魂的我浮在幻境与现实的交岔口，交岔口处有五彩斑斓地光彩溢出。
而停留在那里的我只需低下头就可以瞧见余小小按住我的肩膀使劲晃动，神色焦灼。
我停留在现实的躯壳随着我魂魄的动作，唇角微动重复着最后小狼唇角颤动的模样。
“九——曲——”
“小五，快醒醒。”
我没有理睬余小小的呼唤，反而是朝小狼那个方向走去。
小狼狭长的眼里含着晶莹的光，微微摇头。
忽然，一股巨大的推力将我从交岔口推下来。
缺失灵魂的躯壳似溺水一般，深深吸了口气，游离的魂魄骤然归体，涣散的瞳孔里逐渐出现焦距。
余小小瞧我回神紧紧攥住手中玉佩的模样，额上冷汗骤然掉落，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
“回来之时见你恍若失魂般站在门口迟迟不动，心生诡异亏得我这一瞧，不然你定然被那言魅勾魂而去，魂游离体。”
说完神色不明地瞧了眼自玉佩之中掉落在地上的一朵枯萎的红色重瓣海棠花。
“九曲。”我目光呆呆地盯着一处，嘴里不停念叨着。
“什么？”
“入九曲，魂消而魄不散，”我看向余小小，“是九曲。”
余小小听到我的话，呆住。
城中有狐媚夺男子生魂，失魂者无丧命者独独痴傻。
行修混元补录有记：人踏水初初入境，是为踏水镜；透过水里看花话镜中水月，是为镜花境；渡过偌大茫茫水界方可达到渡边之境，是为渡边境；踏千梯而行，是为千梯境；梯行终点至斩月门，是为斩月境；而后之力可乱古今，是为乱古境；最后一境，是为神境。
而我已达渡边境大圆满将至千梯之境。
渡边境圆满者固本守元，灯塔守之，心自常明。
寻常之言魅怎可使我骤然离魂。
只可能是——
我垂下眼眸，抬起手腕，露出手腕内侧的一道黑龙印记。
余小小恍然，露出手腕内侧——亦是同样大小的黑龙印记。
这是——阴阳石逆转阴阳留下的标记。
罗天五考已然开始。
而这就是我们的第一个试题。
今日方才算是真真正正地进入由阴阳石掌握法则的世界。
此前遇见傅长清来此方世界应是为了送我们入真正的——玄玉境。
一个法则与真实共同存在的世界，而其中存在的法则只会制约到我们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