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贫女致富日常》洪水萌兽

2、饥荒

　　沈羡鱼吃力地晃了晃手里的书，“这书里记载了一些可以吃的野果、野草等，我们可以找来果腹。”

　　李翠菊本就不信沈羡鱼有什么好主意，现在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奚落道“你当我们是傻子不成？能吃的野菜、野果子早就被村里人吃光了，哪还轮得到你？”

　　沈文韬本来还尚存一丝侥幸，毕竟自己亲爹曾经那么宝贝那本破书，现在听沈羡鱼一说忍不住冷笑“就是！别说野菜野果子，就连能吃的树皮都被剥光了！”

　　沈羡鱼吞了吞口口水，颇为笃定的开口“这书里提到的并不是我们常见的那些......”

　　“行了，行了，跟你啰嗦的功夫还不如省点力气想想要不要跟村正一起逃荒去。你爱去找那劳什子吃的你自个儿去吧！”李翠菊说完就走，临出门又折回来将丈夫拽出了房子。

　　沈羡鱼懒得理这两口子，只拄着拐杖慢慢往外挪。

　　“狗娃，狗娃，你来！”李翠菊拉过狗娃进屋去，嘀咕了一阵儿，等沈羡鱼走出村口时，狗娃捂着红了的耳朵吸溜着鼻涕跟了上来。

　　“姑，我娘让我跟着你，说怕你走丢了。”狗娃拽着沈羡鱼的衣角，说完忍不住偷偷看了沈羡鱼一眼，他其实很喜欢这个姑姑，平日里她总是带自己摘野果、摸鱼，有好吃的总是第一时间想着自己。

　　沈羡鱼叹口气，伸出干瘦的手摸了摸男孩儿的头发“狗娃乖。”说完就再不说什么了，虽然她知道孩子何其无辜，但一想到这孩子的娘，她就实在提不起兴致多说一句话，而且这会儿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还不如保存点体力找吃的。

　　“阿鱼，你......去哪儿？”住村口的一个老阿婆坐在自家墙角，眼睛只剩一条小缝，脸颊肿胀的厉害，见沈羡鱼从村子走过，便出声招呼她。

　　沈羡鱼的脑海里，仅残留了一些关于原主家庭成员的信息，对其他人并不太熟悉，她踌躇着，不知如何称呼这位老婆婆。

　　“可怜见的，来阿婆这里。”老阿婆冲沈羡鱼招招手，然后在贴身口袋里掏啊掏，半天掏出一个洗的已看不出原色的手绢，阿婆一层层打开手绢，示意沈羡鱼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将里面似灰似白的粉状物体倒了一些在沈羡鱼的掌心。

　　沈羡鱼认出那东西是何物时，鼻子一酸，她紧紧的捏着那把土，只觉得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

　　“好闺女，好好活着，阿婆这条老命本来......也该入土的了，要撑过去啊，你爹你娘多好的人啊，可惜了了。”阿婆说完昏花的眼里蓄满了泪水，“这吃人的世道啊，好好活着，阿婆......阿婆是看不到我们阿鱼出嫁喽，咳咳咳......”

　　阿婆说完，冲沈羡鱼挥挥手，让她忙自己的去。

　　沈羡鱼道了一声谢，拍了拍阿婆的手这才离去。

　　“姑姑，我要吃，刘老太给了你好吃的，对不对？”狗娃扯了扯沈羡鱼的衣角，“姑姑，我跟你换，我娘给了我几颗炒熟的豆子，我要吃阿婆给你的好吃的......”

　　“吃什么！你，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沈羡鱼说完就哽咽了，那是观音土啊！不饿到连树皮都没得吃谁会吃这东西！这观音土状似劣质面粉，却极难消化，饥馑年代很多人因食用观音土难以排便活活被憋死......

　　“狗娃，这不是吃的，你饿就先吃豆子吧，姑姑一定能找到吃的。”沈羡鱼牵着狗娃往后山走去，一路人没看见几个人影，想必大家都躲在家里，反正外面也找不到吃的。

　　狗娃从口袋里摸出一粒豆子，宝贝似的放进嘴里，却因为许久没饮水嘴巴太干，被黄豆沫儿呛的直咳，沈羡鱼拍拍他后背。

　　“姑.....姑，你是不是在骗我？娘说，你肯定找不到吃的，她让我跟着你......”狗娃一边说一边小声抽泣“说你死了，让我回去跟她说你死哪儿了，他们好收尸......”

　　收尸？吃吗？呵呵，沈羡鱼在心里冷笑。

　　两个人花了很久，才走到厚田村后山的森林里，只见森林里能吃的树皮都被剥了，只露出白色的树干，看的人触目惊心，野桑树的叶子也被人摘的干干净净，只余一些已成黄褐色的叶子在夏风中摇摇摆摆。

　　其他叶子不能食用的树，看起来也无精打采，因长期缺水叶子都蜷缩了。

　　沈羡鱼扒拉开一片并不茂盛的草丛，在看见一片红色蛇莓后，最原始的欲望被激发，她吞了吞口水，摘了一个正准备往嘴巴里送。

　　“姑！别吃，那是毒蛇爬过的，吃了会死的！”狗娃打掉沈羡鱼手里的蛇莓，一脸惊恐。

　　“爷爷给姑姑留的那本书里说，这种果子可以吃，不要吃多了就行了。”沈羡鱼摘了几个鲜红的果子扔进嘴里，只觉得快冒火的喉咙一阵凉爽，吃着吃着她皱了眉。

　　照理说蛇莓喜阴，三个月没降雨，这些蛇莓应该早已干枯了，想必这附近有水源。

　　沈羡鱼给狗娃找了块石头让他好好坐着，自己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折了一根树枝。

　　她扒拉开蛇莓丛，从低处向高处一路搜索，最终目光停留在一块被枯树枝覆盖的大石头上，“狗娃，快来！”

　　他们徒手将大石头周围的枯树枝清理干净，往下挖了一大截，下面的泥土潮湿而沁凉，握在手里十分舒服。

　　“狗娃，咱们可能有水喝了。”沈羡鱼咽了下口水，眼睛发亮。狗娃则舔了舔开裂的小嘴/唇儿，咕噜咕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兴奋。

　　两个人将石头下面的坑挖大了一些，清凉的泉水缓缓渗出，两人累的精疲力竭，躺在地上等水渗满。

　　过了许久再一看，小坑里果真沁出不少水来，但略浑浊，沈羡鱼依稀记得现在村里人吃的水基本跟泥浆没有区别，她顾不了许多，用手捧起一小捧送到狗娃嘴边，狗娃跟条小哈巴狗似的一点点舔干净了她手心里的水。

　　沈羡鱼喂完狗娃这才掬起一捧水咕咚咕咚喝完，只觉得肚子里晃晃荡荡的。

　　“水！？”突然，沈羡鱼身边刮起一阵风，一道人影趔趄着扑过来，将头扎进水坑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大柱叔，像头牛。”狗娃指着水坑里的人，笑了起来。

　　那个叫大柱的人擦了擦嘴角的湿泥，憨厚的笑了，“我实在是渴的厉害。”

　　沈羡鱼思忖了一番，道“大柱哥，你知道哪里还有这样的泉？”

　　大柱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沈羡鱼一眼“这个我倒真不知道，打我记事起，乡亲们都在黑石河挑水吃，谁也没留意山上哪里有这样的泉啊，咱村没人打猎，所以除了平日打些柴，大家都不怎么上山的。”

　　沈羡鱼看着山下连绵的田地，心下了然。

　　“阿鱼，你来山上做啥？”大柱挠了挠头问道。

　　“我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吃的。”在21世纪沈羡鱼似乎是招小人体质，被无数人骗过、利用过后，她不再敢轻信于人，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她也不敢轻易与人聊太多。

　　“山上啥吃的也没有了，除了几片干巴巴的桑叶，别的咱也不咋认识，不敢吃，万一中毒了......”

　　沈羡鱼听了摇摇头，“我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想再找找。”

　　大柱见她很是执著，就叮嘱她注意安全，自己则下山去了。

　　“姑姑，你还没死，嘿嘿，那我是不是可以吃蛇莓了？”狗娃眼巴巴的看着那些鲜红的果子，口水直流。

　　沈羡鱼听完好气又好笑的刮了下他的鼻子“少吃几颗。”

　　狗娃开心的去草丛中翻找成熟的果子，沈羡鱼则继续往高处走了，“狗娃，跟上！”不知不觉间，两人离村子越来越远，脚下的田地、房屋显得越来越小，但沈羡鱼却很兴奋。

　　五味子、八月瓜、板栗树、九月红、野核桃、野橡树.......虽然有些野果子尚未成熟，但这些生命力顽强的野果子可是救命的粮食呢！

　　沈羡鱼选了一些熟透的八月瓜、五味子，坐在地上大吃起来，狗娃本来一直阻止，但见姑姑吃的下巴上都是汁液，忍不住也坐下一起大快朵颐。

　　“姑姑，好甜啊！我们不会被毒死吧。”

　　沈羡鱼不想回答他，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支剥好的八月瓜。

　　“真甜啊！姑姑，我好久没吃这么饱了！”狗娃嘴巴上沾了许多八月瓜的籽儿，嘟嘟囔囔。

　　沈羡鱼则在脑海里盘算如何说服村里人来山上摘这些野果子充饥，她虽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全村人饿死。

　　狗娃往嘴里塞/下最后一支八月瓜，又看了看满树的果子，“姑姑，我们能不能多摘一些回去，给爹娘吃？”

　　两个人用衣襟兜了许多八月瓜、五味子，一路往家里走去。

　　到了村口，狗娃被一群小孩子围住了。

　　“这是给我爹娘吃的！你们不能抢！”狗娃紧紧护住怀里的野果子，下一刻却被孩子们推倒摔在地上，八月瓜被人一抢而空，孩子们饿的肚子咕咕叫，这会早把大人们关于野果子有毒的交代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沈羡鱼看着吃的脸颊满是果籽儿的孩子，突然笑了，虽然可能在明天之前她可能会被村里人责骂，但过了今晚，她就是村里人的救命恩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