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最后的情人》树桃

18、悬崖

　　攀爬河谷尽头那座仿佛直插天际的悬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数日后，隆冬时节，自北而来的大风过境。他们用手挡住风，好不容易睁开双眼，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冲击平原的尽头，挨着悬崖底休息，直到彻底恢复体力。

　　普特尼拨开被风刮到眼前的碎发，走出避风处，眺望着高高的悬崖，喃喃道：“要么想方设法穿过这道屏障，让它成为我们的手下败将，要么被它拦住，再冒着风险绕上几周的路。”

　　“非得越过它不可。”接笏言简意赅。

　　几人走出避风处，接笏蹲下身子捡起几块落到地面的碎石，端详片刻，忽然手上发力。顿时，额间仿佛有光华流转，他眼中泛起赤色的光芒，那石头在他手中顷刻间被捏得粉碎。

　　在场之人面对这样的景象无不惊异，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接笏已经从包裹中翻出长绳，一个闪身，掠过几人的头顶，乘风蹬着峭壁向悬崖之上飞速而去。

　　剩下的三人，哪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仰起头，呆立在原地。辛西娅和普特尼更是连惊讶得合不拢嘴，从吴瑕的角度看去，步调倒是十分一致。

　　很快，接笏的身影消失不见。

　　“他能安全上去吗？”

　　普特尼表情有些不安，如果换做平时，只要接笏做出决定，想来问题不大，但此时寒风烈烈，接笏又不见踪影，实在令人担心。

　　他们在下面等了很久，只听得风声呼啸。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久到连辛西娅都担心地攥紧了吴瑕的衣袖。吴瑕回握她的手，想了想还是换了个位置，替她挡在了风口前。

　　又过了一阵，就在普特尼马上要沉不住气的时候，忽然从上方的风口处传来一道不真切的声音。

　　“我把绳子放下去，你们顺着绳子爬上来。”

　　果然是接笏的声音，很快，绳子就顺着岩壁垂落，几人面面相觑。

　　“驮兽怎么办？”普特尼看了看身侧和人差不多高的驮兽，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最终还是吴瑕一锤定音。

　　“普特尼你先上，辛西娅在中间，我来断后。你尽快上去，别的不必担心。辛西娅身体不好，我在后面支撑着她，这样即便半路中出了什么事，我们也能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她望了站在悬崖半路平台上的接笏一眼，咬牙道：“至于驮兽……我来想办法。”

　　“什么办法？危险吗？”辛西娅忙说道：“吴瑕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实在不行咱们就抛下它吧，驮兽本就属于山林，它饿不死自己的，反倒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别说傻话。”吴瑕断然回绝：“辛西娅，没有驮兽，你的身体你是挨不到我们抵达埃迪恩的时候的，这事毋庸置疑，快点跟在普特尼后面上去吧，时间不早了。”

　　辛西娅脸色发白，最终还是用小小的弧度坚定地点了点头。

　　普特尼在下面扯了扯绳子，感受着韧劲点了点头，三下五除二就向上攀去。

　　辛西娅不安地看了看高高的崖顶，下定决心后，也扯着绳子向上而去，只是扯着绳子的手还有些颤抖。

　　最后终于轮到了吴瑕，她用双手拢成喇叭的形状，高声叮嘱前面的两人。

　　“小心脚下，往坚实的地方踩，如果踩空了也别慌张，用手臂发力尽量保持平衡，乏了就说一声，站在原地休息一下。还有，接笏在半路的平台上等着我们，不用一口气爬到顶上，尽管放心。”

　　没等辛西娅回复，吴瑕忙说道：“尽量少说话，节省体力。”

　　在确保两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后，吴瑕回头看向那只几乎有人高的驮兽，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要怎么将这么庞大，又不通人性的野兽运上去。

　　“先把它运上去吧，然后再让接笏把绳子放下来就行了。”她咕哝着，一边牵起绳子一端，目送着辛西娅和普特尼艰难地向上而去，心也仿佛和他们一样悬在了半空。

　　很快，普特尼便和后面的两人落出一大段距离，辛西娅的体力很快就见底，一张小脸煞白，下唇咬出深深的牙印。幸好接笏在半路平台等着，要是崖顶，辛西娅决计坚持不到。

　　饶是如此，辛西娅还是在最后马上要踏上平台边缘时，因为脚步发软，最后一步差点踩空。

　　吴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已经上去的普特尼一直关注着辛西娅，最后眼疾手快一把抓紧了她，又立刻将她拽了上去，才避免了最坏的情况。

　　好不容易上去，辛西娅脸色煞白，剧烈地喘着气。

　　吴瑕回过头，看向驮兽。好吧，现在轮到她来处理这个麻烦了。

　　先得用绳子把驮兽绑起来，吴瑕双手微微颤抖着，将绳子绕过驮兽一圈，心中不免忐忑，她还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当她钻到驮兽肚子下面试图绕过绳子的时候，她祈祷着它千万不要在此时发狂，她还没什么准备，这时候它要狠狠踩上她几脚，即使不会死亡，她一准也会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

　　万幸的是，驮兽对她的行动并没有反抗，显得十分温顺，也就在最后，她将绳子勒紧，又系上死结时，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正当吴瑕放下心，天真地以为事情能就这样顺利结束的时候，现实很快狠狠地教育了她。

　　事情发生在接笏将驮兽拽上去的时候，原本温和的驮兽脚一离开地面，忽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嗥叫声，伴随着剧烈的挣扎，简直是撕心裂肺，方圆百里鸟儿都吓得飞走了。

　　眼看系得牢牢的绳子就要被它挣开，吴瑕当机立断，赶忙让上方的接笏松手。

　　好不容易回到地面的驮兽惊魂未定，眼看就要落荒而逃。吴瑕赶忙抄起绳子拽紧，防止它逃跑，一边还不忘躲开它慌不择路的攻击，走到身侧轻轻抚摸着它，半晌才让驮兽平静下来。

　　这下，连原本还在休息的辛西娅和普特尼也被惊动了，纷纷跑到平台边缘向下眺望。

　　吴瑕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面沁满了汗水。

　　她一边抚摸着驮兽安抚对方，一边绞尽脑汁思考着，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它安静些、不挣扎地被拖到上面。

　　唔，她自己搜刮着脑海中的记忆，刚刚的过程是怎么样来着？原本温顺的驮兽，即使感受到被人从上方牵引，也没有做过多的反抗。然后它的四肢离开了地面，这也还行。

　　再然后，它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发现自己正在上升，就——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是视觉的冲击力，让它变得慌乱不堪，拼尽全力挣扎。吴瑕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不由得眼前一亮。

　　得找个什么东西把它眼睛遮住才行，她四下找寻，却什么都没找到。冬天的大地，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她视线逡巡了半天，最后缓缓落到自己身上。

　　她翻出些食物，放到口袋里，又很快腰带解了下来，没了腰带，那兽皮的大衣立刻便松垮下来，露出里面的夏天衣裳，冷风顺着前襟嗖嗖地灌了进来。

　　吴瑕让冻得一个哆嗦，却还是咬紧牙关，翻身骑上驮兽，艰难凑近它的双眼，拨开上面沉重的长毛，将腰带系在上面，箍得死死的。

　　驮兽看不见东西，心有不安，吴瑕便立刻翻身而下，将口袋里的食物喂给驮兽。他们之前都是在傍晚给它喂食，果然，很快它便平静下来，以为是天黑了。

　　想了想，吴瑕还是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塞进了绳子里。她向着平台上的接笏招了招手，接笏心领神会，伸出手，使出那如有神助的力气，再次将驮兽一点一点抬起。也亏得接笏使出的力气平稳，这下，它终于没再挣扎。

　　有惊无险的，驮兽被顺利运了上去。没了冬衣，刚开始还能坚持，等回过神来，吴瑕不由得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不能再等了，她心中默念。刚刚将御寒的衣裳一并绑上，为的就是不至影响爬山的进度。驮兽的眼前不能没有遮挡，大风凛冽，腰带也扔不下来。没有腰带，松垮沉重的衣裳只能是累赘。

　　她得赶在浑身被冻得僵硬前爬上去。

　　很快，那条绳子又被抛了下来。吴瑕一声不吭，快步上前，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岩壁攀爬。半途中，她忽然意识到如果就这么轻易上去，辛西娅和普特尼恐怕会十分震惊。

　　天空教和魔神素来不合，还是不要轻易暴露身份为好。于是，她想了想，虽然冻得不行，却也卡着时间，装作歇脚的样子，停在半路。

　　只是她到底不累，自然不会像辛西娅他们那样只是喘着粗气，就地休息。她有些百无聊赖，视线最终落在身后那一片广袤的原野上。

　　那条河谷远远地映入眼中，她猛地意识到，原来她已经爬了这么高，而他们也出发这么久了……

　　在刺骨寒风下，她独自一人吊着绳子，孤独立刻像一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一般袭来，她想要挥手赶走恼人的客人，对方却索性住下来不走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得该干什么干什么。

　　就当她甩了甩头，准备继续攀岩时，忽然察觉到光秃秃的丛林中，一道细微而不甚明显的反光一闪，那并不是黄昏时太阳的反光——

　　她浑身一凛，这次，那道影子没能逃过她的视线，她居高临下，终于看清了，方才她注意到的那处反光，确实是一个人影。

　　虽然对方立刻意识到了失误，捂紧了身侧闪光的匕首——可惜太迟了，她已经注意到了。

　　吴瑕猛地回过头，向着上方望去，急切地准备提醒接笏等人。如果她再冷静一些，就会意识到这并不是个好主意。

　　嗖——

　　一道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一把并不起眼的纯黑色小刀从那人的藏身处飞出，直直向着吴瑕的方向飞去。

　　小刀切过她头顶上方的绳子，虽然不是彻底割断，可剩下的部分显然无法承受吴瑕的重量，在发出几道不堪重负的吱声后，终于彻底绷断！

　　“有——”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已经摔了下去，剩下的声音被风声吞没。

　　“吴瑕——！”

　　接笏率先察觉到下面的重量消失，立刻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跑到边缘，终于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向着下面大吼道。

　　“吴瑕！吴瑕！”紧接着，辛西娅也意识到了什么，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却被接笏一把捂住了嘴。

　　她被捂紧了嘴，却依然想要发出尖叫：“唔唔唔！”

　　“安静一些，绳子是被人刻意割断的。”接笏已然冷静下来，压低声音，尖锐的视线仿佛化做实体，凛冽地扫过下方的每一处：“她肯定是察觉到了——下面有刺客。”

　　新版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