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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水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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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怀有小小的理想,也有人怀有像飓风一样大的理想。
被理想支持着,为理想而痛苦,跟着理想走,为理想牺牲……就算被理想给抛弃,在心灵深处都还有什么维系着,理想即是荣誉!
我在追寻的那个东西,能填满空虚、让自己充满斗志往前冲的那个东西,似乎因为加西亚而慢慢清晰起来……
何为正义,何为邪恶,我不曾认真思索。
科波利族的身份,犹如恶魔的印记,诅咒着我和我身边的人,丽萨、维恩、沃朗弗……
下一个将是谁?
不,不不,我绝对不会让‘下一个’出现!”
泰雅,战火尚未触及的中立城,大陆上唯一的贸易自由港。整座城堡因与海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被各国明里避讳暗地往来。
一只灰白的苍鹰在泰雅的上空盘旋,脚爪处如同藤蔓缠绕似的,拖着一根绿色布条。
有好事之徒站在二楼窗台上试图用短弩将它射下来,一连几发射空,箭矢落入对面的房檐和屋顶,最后一支箭掉落时,堪堪擦过一辆行进马车的顶篷,钉在路面上,马车后车辕不幸碾上箭头,一个打滑,马车侧歪,引得一众凑热闹的路人惊呼连连——马车将翻未翻,有经验的驾车人狠狠抖动缰绳,硬生生让马使力把马车拉回平稳。
一场风波很快平息。
当众人想起去寻找那只引发事端的苍鹰时,晴空骄阳,早已失了踪影。
“已经过了三天。”
窝在小旅馆里浑身长霉的卡利尔,双手托着腮,无聊的观望蒙克仔细解开苍鹰脚上的布条。
“水路比陆路的行程快上四天,今天到达才是准确的。”
蒙克将解下的布条随手收进钱袋里,苍鹰像小鸡似的合翅跳下桌面,在桌底享受属于它的食物和水。
卡利尔摇头感慨:“它越来越不像一只鹰了。”
“没人规定鹰该是什么样子的。”
惯性抬手想揉揉卡利尔那头毛茸茸的小卷,被对方敏捷的躲开,蒙克讪笑着曲臂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一会儿我还要出门。”
“这个时间出门?”卡利尔敏感的问。
蒙克蹙眉,有些忿忿道:“葛比里昂建议海德王将娱乐搬到水牢……”
“水牢?!”卡利尔怔了一下,随即一脸恶心的表情,“该把那个肮脏的肥佬先扔进去。”
“不如祈祷海德王能仁慈一些吧。”蒙克堪忧。
走在通往王宫、修葺整齐的石条路上,蒙克长长舒了一口气。
街道旁林立的高耸别致的弧形房屋,比起其他街区尤为精美。象征海德王的蓝色徽章悬挂于门前和屋顶上,在浅金的日光下招摇的昭示着这些房屋主人的高尚身份——祈祷师。
一排笔直的银杉掩映着一幢奶油色的房子。装饰着干花的黄铜门铃在蒙克手中拉绳的撞击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名低眉顺眼的侍女谨慎的打开门,目光扫上蒙克的刹那站直了身体,仿佛瞬息从一只鼬鼠变身成了炸毛的狮子。
“你又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吗?蒙克!”怒气冲冲的侍女艾琳毫不客气的指责他的时间观,“如果不是在泰雅,我想我应该尽一尽姐姐的义务,让你到熊洞里去反思。”
“显然您的消息太不灵通了,我亲爱的姐姐,”微笑着上前拥抱,蒙克铁塔一般的身体挤进了房门,“这次送给狄贝尔大公的礼物里,就有一只活着的黑熊。”
“哦,天啦!你又猎杀同类了!”捶打着蒙克厚实的肩背,艾琳夸张的揶揄。
稍微用力抱紧她,蒙克亲昵的亲吻梳理光滑的发髻,沉声耳语:“我很想您,姐姐。”
艾琳状若无奈,任由他将自己娇小的身体埋入健硕的胸前,“好吧,我接受你的欺骗。”
即使短暂,汲取着亲情的暖意,蒙克放松的嬉笑。
下一刻,一只白皙的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使力旋拧,受到偷袭的蒙克疼得嘴角猛地一抽搐。
“记住,”艾琳幽幽道:“再有下次,我会往你的耳骨上扎进鱼刺……”
“咳咳,请允许我打扰一下,”一个略为沧桑的声音从大厅里传来,打断了难得的片刻温情,“头儿下楼了……”
黑暗的天穹中,一轮新月渲染出一圈淡淡的银辉,整个泰雅沐浴在柔和的光晕之中。
巍峨磅礴的王宫位于泰雅的中心处,环形建筑群的至高点。加西亚、厍洛和蒙克跟在艾琳的身后,斗篷下警觉的双眸缓缓打量这座气势不凡的宫殿。
银制的落地烛台密集而规整,镜面般光洁的大理石地板朦胧的倒映着一众人的身影。挺立的方形石柱和雕刻着王族纹章的墙壁透着一种奢华尊贵的气息,侍从们安静的退在隐蔽的位置等待随时传唤,空气中微妙的带着些紧绷感。
穿过宫殿,是一座香气四溢的花园,花园的走廊延伸向另一重巨大的殿堂。
立于花园门前身着软铠的侍卫向他们行礼,刻板的示意:“跟我来。”
艾琳退后,目送三人尾随侍卫而去。
殿堂稍显空旷,不同于之前的灯火通明,大殿的中央是一座萤石雕琢的海神汐拉芙塑像。
罕见的泛着淡蓝光芒的晶亮萤石,充盈了一殿宛如身处海洋之底的华光,就像神祇再现的奇迹。女神赤着双脚,似乎迎面有风,垂至脚踝的长裙和海藻般的长发随风飞扬,精美绝色的面孔微微上仰,坚定的双眸虚无地直视苍穹。
神像的神情不同于典籍图文和其他地方所见的“垂目赐福”,她的脚下不是“踏浪”而是立于“漩涡”之上,她手里拿着的不是象征平和的竖琴或嘹响希望的海螺,而是横持一柄长剑——
完全叛逆的姿态!
厍洛忍不住偷偷多瞥几眼。
难道……暗示海神汐拉芙反抗主神?!
转向内廊,分列两旁的侍卫们庄严肃穆的站姿好似嵌入身侧石柱般。几位一身垂地长袍的祈祷师站在下一道沉重的铁门门口,小声议论,空旷中回响起细微的瓮音。
似乎是听见了刻意的脚步声,祈祷师们缄口安静下来。
加重脚步声的侍卫将加西亚三人领到其中一名清隽的老者面前,曲臂行礼。
“大人,他们是今晚的第六组表演者。”
老者点点头,锐利的视线逐一扫过三人。
加西亚恭敬的递上一卷羊皮纸请柬。老者展开请柬,流畅的字迹右下方,清楚地烙着王族的纹章。
“年轻的勇士们,”悲悯的望着他们,老者做出神圣的赐福手势,“万能的神与你们同在。”
三人庄重的曲臂受礼。
老者垂目为他们咏唱了一小段祈祷词:
“仁慈的主神啊,是您创始了这片大陆,
您创造了天与地,您创造了人类。
让我们祈求您,为您的意志效力,
请赐予我们力量与聪慧,
让我们免遭邪恶,
战胜卑劣凶险的魔鬼!”
沉甸甸的铁门被两名侍卫开启的同时,三人去掉了斗篷,露出统一配发的套头式锁子甲。
“……科波利人!”
“又一名科波利人……”
“不,是科波利的杂种!”
“哦,我的神,难道这就是宿命?”
镂空的铁环下,那颗银发绿眸的头颅一曝露出来,立即引起了身后的窃窃私语。
厍洛僵硬的挺起胸膛,并肩位置的加西亚突然伸臂探向他的后腰。
条件反射的闪避,厍洛警惕的瞪视加西亚。
加西亚耸耸肩,“它,拧了。”
厍洛有些茫然的摸了摸腰间的牛皮扣带——后腰的位置扭了一个麻花,低头看向扣眼:有一边皮带反了面。
面无表情的将扣带解下,厍洛随手扔地上。
“看,战场在下面!”
蒙克的声音和铁门闭阖的声响几乎同步。
他们身处的位置是通往水牢中部的一个甬道。
泰雅的水牢直接深入大海。从地面打一个深邃的洞窟下去,海里的凶猛生物可以肆意引入水牢之中——犯人的下场大多葬身它腹,某方面来讲,就是一种海祭。
而今,这里,成为了格斗表演场。
三人走近铁闸,发现此处离海面至少还有一层楼的距离。
虽然是黑夜,水牢似乎在某个部位镶嵌了萤石,莹白的光亮照耀得水牢洞窟通亮,所见之物都镀上了一层诡异的惨白。
与海面平衡的位置、洞窟的四周拉扯了几条黝黑的粗铁链——大概是为了增强观赏性,临时建造的留给格斗者们的立足之地。
黑乎乎的海面此时显得很平静,铁链上没有格斗者,水牢上方的围观贵族和王族矜持着不曾发出声响。
突然,有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厍洛他们下方的某个位置跃下,敏捷又平稳的落在两条铁链交叉的地方。
头顶一阵哗然。
厍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那……
是一个人?
不,或是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