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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并没有后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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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小触手再大点,四个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时苓话语里透着股安然躺平的气息,“当然,我更想看他们打。”
他轻轻叹气,眼尾往下耷拉了一点,一下就挂上了数不尽的忧愁。
“被你发现了,理查德先生。”
梁成昱挑眉:“你终于肯承认了?”
梁成昱花了一天时间才研究完卡丽留下的信息。先是找到了卡丽记录下来的东西,他发现卡丽这姑娘对自己的死亡早有预料,甚至认为死亡不一定是彻底的死亡,她会以某种形式回归。这里面,她又着重强调了自己的尸骨,说要是莱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一定要去把她的尸骨带回来,在午夜十二点放在教堂大厅的中央。
教堂大厅的中央,梁成昱记忆里晃过一片彩色。那是个不符合小镇淳朴形象的地方,地板、窗户都是彩绘,其余地方均铺上了上好的白色大理石。几根螺旋状的柱子边纹刻着不知名神的事迹,正中央开了道天窗,柔和的光线自上而下罩在那个北极星之神的雕像上。
很神圣的一个地方,但他自己没什么敬畏之心,只觉得路过的时候那里过分空旷诡异了些,也就神父肯住在教堂并且每日打扫了。
梁成昱拿了信息,思来想去,还是打听了卡丽墓地的位置。一人单枪匹马进了小镇的墓地。
在雾气蒙蒙的密林中解决了几只野兽后,他获取了卡丽的骨灰。
以及从异常凶狠的野兽身上挖出来的一颗半透明宝石。
那是一颗被切割成菱形的黄宝石,自然光穿透过去时发生了轻微的折射,亮光便集中起来形成奇异的纹路,在宝石中央汇聚成交叉的十字。
【道具:黄水晶】
【备注:平平无奇的石头,内里残留着近乎耗空的魔力。】
梁成昱觉得这石头眼熟极了。
几分钟后,梁成昱终于想起来,他其实在教堂见过被切割成这种模样的小石头,只不过当时只是惊鸿一瞥,没有把重点放在过分华丽贵重的装饰上。
这种只在教堂出现的宝石,怎么会出现墓地周围的野兽身上?
他手指摩挲着边缘略尖锐的宝石,心中慢慢把之前的事情都调出来回忆了一遍:
明明来副本的第一天,他就在教堂遇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明明阿里亚恩这个NPC出现的时机都非常古怪,早不来晚不来,简直是故意来救他的一样。他甚至都没有怀疑过,为什么这个普普通通的小镇会拥有一个真正具备魔法技能的神父。
而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调查教堂里的事情。
他又去了趟自己原先进入副本的地点,顺着路爬上的时候果然又遇到了那种诡异的蛇群。部分蛇类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聚集起来进行繁衍,可眼前的毒蛇们明显不是那种情况,它们已经在这里聚集了不知道多久,扭动的身躯几乎分不出来谁是谁的。
并且和墓地的野兽一样,充满了攻击性。
梁成昱这回早有准备,又是洒药粉,又是长刀砍杀,也不知道手上染了多少蛇血,他终于找到了一件似乎可以证明猜测的东西。
蛇群的中央,躺着颗已经被鲜血浸染的菱形宝石。
【道具:黄水晶】
【备注:平平无奇的石头,内里蕴含的魔力或许能为它提升一定身价。】
两颗水晶。
梁成昱将它们收进口袋。
事已至此,他决心再去教堂试探一下。
谁知道,来的路上他就看见阿里亚恩窗外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少年探出窗看了一眼,又慢慢合上窗的画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滤镜,白日里温和的人现在一脸警惕,仿佛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闯进去的时候梁成昱也思考了:他至少和这少年接触过,对方体质虚弱不似作伪,他应该能制住对方。
果然,除了在后背撞上衣柜时少年闷哼了一声,其他时候几乎做不出任何反抗。
“刚刚在你房间里的人究竟是谁?”
时苓不怎么喜欢胳膊被吊起来的姿势,血液不断往下流的结果是手指又冰又凉,使不上力气。他仰脸看着逼问他的梁成昱,后脚跟碰了碰衣柜:
要是不小心出声他就完蛋了。
“理查德先生……”他花了三秒让自己的眼眶中充满了雾气,哑着声音祈求,“求您不要告诉别人。”
梁成昱不为所动。
“我知道神父是不能婚恋的,何况是和男性。”时苓眨了几下眼睛才挤出滴眼泪,为了不存在的男友硬哭,“我的错,和他无关。”
……
“统,我被迫出柜了。”他生无可恋,“游戏能给我配送几个男人补偿我心理上收到的折磨吗?”
系统冷不丁回答:【你想要多少?】
“一百零八个。”时苓秒答,“或者红楼集体性转怎么样?”
……
眼看见梁成昱的脸色刷一下变得古怪起来,他又补充: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时苓越想越难过,身为魅魔居然单身那么多年还没对象,在游戏里撞见的野男人也都不够好玩,真情实感地带上了哭腔,“就在一刻钟前我和他吵了一架……”
梁成昱:啊。
啊???
他脸上写满了“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一下子从阴谋诡计里跳到下午八点肥皂剧的片段里还不太能适应,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年,反应了好几秒猛然松开手。
“分手了啊?”他大脑停机,一片空白中只剩下直愣愣的重复。
“分手了——”时苓拖着哭腔,抬手去抹自己的眼泪,指节擦过眼下,反而把那里磨得愈来愈红。他倚靠着衣柜,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慢慢往下滑,一直到坐在地板上。
“理查德先生……”他再度仰起脸,说话时还带着一点压不住的哭嗝,断断续续,“这件事请不要告诉其他人。”
梁成昱手足无措。
他麻了。
“不是你的错。”他伸手去把人捞起来,感觉自己像抱了一团新雪,又伸手去捋平碎掉的衣服,“你看,他吵架的时候还家暴你,这是不应该的。”
健身教练的职业病鬼鬼祟祟地冒出个头:“你也是太瘦了,把自己锻炼好就不会受欺负了。”
“家暴。”时苓把这两个字嚼了嚼,故意撞了一下衣柜,提高音调,“是的,他欺负我!”
【……】系统不忍再听,【你这是在报复吗?他可就在你背后啊。】
“报复如果不能让对方知道,还算什么报复?”时苓继续沉浸在莫须有的失恋痛苦中,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谁也没发现。
几乎被绞碎的小触手团爬到了梁成昱的脚下,破烂的身体艰难分出一根触肢,颤颤巍巍地把自身仅剩的体.液涂在地板上,晕出一片湿痕。
一个简易的召唤阵逐渐成形。
从本体分出来的能量已经无法支撑它自愈了,仅剩的力量被灌注进召唤阵,它甚至没有办法在提起柔软的触肢卷上时苓的裤腿。也许作为一个独立个体,小触手团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但小小的一团里,并没有后悔的情绪。
小触手愤怒地抽了一记地板,画上最后一笔。
——它老婆怎么可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