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下之臣》北海有妖

49、龙谷

　　伊芙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密道中。圣书在她身侧地上，伊捡起来，又拿起起墙壁上的火把，顺着密道，来到一处开阔的地方。

　　这一处像极了圣殿祭台中的布置。微弱火光下，大祭司鲁兹转过头来，看向伊芙。

　　“鲁兹！”伊芙惊呼。

　　“殿下，我已经等候您多时了。”鲁兹微微笑起来。

　　伊芙才知道。前几天她出宫后，弗昂斯就来到圣殿中，想要夺走圣书，还探听到神剑的消息。并将从伊芙偏殿中得到的神剑放在鲁兹面前，让他交出剩余的那一块宝石。

　　“两块宝石一旦与阿留神之剑相遇，神剑恢复神力。再有圣书的指引，弗昂斯必将所向无敌。”鲁兹道：“我趁他不注意，将圣书放进卡尔的房间。那处偏殿原先本是存放圣殿神曲的地方……后来又来到这里，等待您的到来。”

　　大祭司消失，弗昂斯只能将圣殿封锁起来，卡尔受伤，伊芙也被看管。弗昂斯的野心昭然若揭。

　　“卡尔是如何知道的……”她与他一起回来，他一直昏迷不醒。

　　鲁兹来到祭台前，伊芙将圣书递给他。

　　鲁兹看着圣书，道：“圣殿骑士们，在成为圣殿骑士时，已经宣誓效忠王室与圣殿。骑士长更会与圣殿形成契约。心灵的召唤在此就有了用处……”他翻开手中的书，打开其中一页。

　　这一页却教伊芙有些心惊。

　　绘着湖泊、树林、火山的那一页图画，仿佛被焚烧了一半，被烧的地方似乎还冒着烟气，此刻还剩下半张泛黄的纸，只能看到湖泊一角。

　　伊芙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鲁兹却翻到下一页。

　　那一页上只画了一样，是一条巨龙。巨龙的翅膀被砍断，它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剑。痛苦的往下坠去。

　　“阿留神之剑……”鲁兹轻声默念。

　　伊芙捉住祭台的手，不由得收紧。

　　“殿下，是时候中止这场战争了。”鲁兹看向她，目光慈爱。

　　鲁兹将圣书放在祭台上。他伸出手，附上圣书，口中默默念着。

　　不一会儿，按下的手掌内逐渐散发出一片白色光芒。光芒向上弥漫，慢慢汇聚到穹顶之上。

　　好似有生命一般，那些光芒融入到穹顶之上，瞬间，穹顶散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一阵微风吹起。

　　祭台上，鲁兹慢慢的抬起手掌，圣书页随之抬起。祭台慢慢泛起水样的波纹，一面金色的镜子从波纹中浮起。

　　是那个镜子！

　　她抬眼看向穹顶，繁复的花纹，人类数千年来膜拜的各类众神浮现。

　　这里，正是她在湖底神庙中看到的镜子中的倒影。

　　原来就在这里。

　　神迹之泊，连接着诺威王朝的枢纽……

　　“殿下……”鲁兹抬眼看向她，他手臂紧绷，因勉力而微微喘息着，“就是现在……”

　　伊芙当即跳上了祭台，镜中一片混沌。

　　“大祭司，若是我不能回来，请您保护诺威的安全，还有卡尔等人……”伊芙看着他，轻声道。

　　“众神会保佑您。”

　　伊芙深吸了口气，闭眼跳进了镜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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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水，冰凉刺骨的海水。

　　伊芙冒出头来，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视线逐渐清晰，在巨浪拍打着岩石的声音中，她看到了不远处停泊的大船。

　　巨大的船舶停靠在岸边，一艘艘整齐的排列。船周围分散着一些看守的人，在岸边燃起篝火。火光冲天，伊芙能够勉强听见他们大声呼喊的声音。

　　伊芙小心的泅水，慢慢爬上礁石。

　　不远处森林入口处，被豁开个巨大的口子。战马行驶过的痕迹隐约能够看到。更远处一道道巨大的黑色烟幕升腾起来，伴随着时不时窜起的大火，正燃烧着树木。

　　森林中时不时响起火/枪的声音。惊起一群群鸟儿飞起盘旋。

　　伊芙低眸思索一瞬，抬起头看向巨船。

　　她曾在这样的战舰上服役，知道船上大体的位置。

　　贸然进去森林，很快就会被弗昂斯的人发现。她需要换一身衣服。能够混入其中。

　　伊芙看准一处没有人值守的空隙，快速跑过去，贴近战船。

　　攀着战船抛下的巨锚钢绳一路上到甲板。正是午饭时候，甲板上并没有几个人。

　　伊芙悄悄的上来，拿起甲板上不知哪个士兵晾晒的一件衣服换上，又戴上帽子。

　　此刻有两个士兵经过，看了她一眼。伊芙低眉，将脱下的近卫军军服拢在一处，拧干上面的水份。

　　“下海去了？”一个士兵忍不住搭讪，他打量着伊芙的面容，有些狐疑：“你是哪个分队的人，怎么从来没见过？”

　　伊芙看他一眼，轻声道：“第六分队，隶属于阿格斯伯爵手下。”

　　伊芙知道阿格斯手下有六个分队护卫队，其中以第六分队为新编队伍，算是新兵蛋子。经常被分派到其他分队帮忙干活。

　　士兵点了点头，与另一人离开。

　　伊芙松了口气。

　　那人却忽然回头：“我们船上没有第六分队的人，你撒谎！”

　　此刻又来到甲板上的士兵被惊动，其中一人惊呼：“我的衣服，我的衣服没了。”

　　那人指着方才伊芙所站的位置。士兵们看向伊芙，目露凶光。

　　伊芙转身要跑，士兵们纷纷叫喊着，“抓住她！”

　　伊芙灵巧的穿过巨大的绳索和堆积的渔网，躲避着众人围攻，但仍旧被众人逼到甲板一侧，她思量着是否要跳进海中时，几声尖锐的鸣叫传来。

　　众人抬头看向头顶，几个士兵惊恐的叫道：“那些鸟，那些鸟又来了，快跑！”

　　众人四散溃逃。伊芙躲避不及，被巨鸟抓起来飞上天空。

　　甲板上不断有来不及奔逃的士兵跳进水中，还有被巨鸟衔起来的士兵，被撕拽着扔进大海，又被俯冲下去的大鸟刺穿。

　　伊芙抬头，只见抓着她的是一只灰红色的大鸟，长长尖锐的嘴，是炎鸟！

　　炎鸟抓着她一路飞跃森林。经过黑色烟幕时，巨鸟暂时失去方向，转换方向时，往低处降了降。伊芙看准时机，抽出随身的匕首，刺向鸟腿，坚硬干瘦的鸟腿被利刃划开一道口子。巨鸟尖锐鸣叫一声，松开了爪子。伊芙跌到树上，又顺着树掉下来，落到一处草地上。

　　炎鸟盘旋在上空，遮蔽的树枝挡住它俯冲的路，伊芙翻身进一旁的树丛中。炎鸟不甘心的嘶鸣几声，飞走了。

　　伊芙从草丛中起身。周围因火焰燃烧而积攒恶龙浓重的烟雾，她来到溪水旁，将衣袖浸湿，捂住口鼻。

　　一路谨慎前行，路上差点与一队士兵遭遇。伊芙躲在暗处，听他们说起，弗昂斯带着人在神迹之泊周围设下陷阱，焚烧树林，屠杀岛上的动物，只等着恶龙现身，就要将之杀死。

　　伊芙来到神迹之泊附近时，就见湖水已经干涸，湖底巨龙坟场远远的显露出来，其中还有些没有被运回诺威的巨龙遗骸，周围架满了枯草树枝，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油气味。坟场不远处一座小小的神庙，弗昂斯正站在里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巨龙遗骸。

　　士兵们还在周围铺设着干草，小心翼翼的不触到干草附近，弗昂斯低首看着士兵忙碌的布置，阿格斯上前，恭维道：“大公，您交代的事情都做好了，只等着那条恶龙前来。”

　　弗昂斯回头看向他，阴沉道：“阿格斯伯爵，这一次能够成功，你就可以加官进爵，再进一位，若是办砸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自然……”阿格斯急忙点头，“这一次除掉恶龙，女王必将失去人心，到时候大权还是要掌握在您手中。消灭恶龙的勇士，才有资格成为君主。大公才是王国最有资格的继承人！”

　　弗昂斯挥了挥手，“去吧。”

　　入夜后，湖底的人大部分都撤离到隐蔽的地方。

　　弗昂斯示意下，士兵点燃了巨龙遗骸上的枯木，烈火熊熊燃起。

　　远处火山上，也随之燃烧起来，火焰从一侧燃上火山口，不久，火山顶上燃烧起来。巨大的火焰冲上天空，烈火中，能听到大鸟们嘎嘎的粗叫声，从火山口四散奔去。

　　他们破坏了炎鸟的巢穴。

　　即便那些鸟儿耐得住高温，但火油燃烧起来的焰火，温度极高，又能够燃烧很久，鸟儿们无法落脚。需要高温才能孵化的鸟蛋只能生在别处。这样的炎鸟迟早会灭绝！

　　小岛上许多地方又燃烧起来。浓重的烟雾弥漫开来，火光将天幕照亮。

　　伊芙忍不住，趁着周围人往后撤出的空隙，悄悄下了湖底。

　　她寻了个不知谁丢下的铁镐，翘起一块巨大的石头，滚向一处干草铺就的地上，巨石瞬间落下，跌入深坑中。那深坑中埋着锋利的刀剑，一根根竖着插在土坑底部。

　　一声巨龙低吼声，遥远天空飞来一个巨大的身影。

　　众人吸了口气，弗昂斯高喊：“放箭！”

　　燃着火油的箭，如雨滴一般射出。伊芙高声喊道：“阿勒，不要降落！离开这里！”

　　她站上高处，对众人道：“我是伊芙殿下，王国的女王，我命令你们，放下手中的箭矢，立刻从这里撤出去。”

　　“那是骗子！不要相信她的话！”弗昂斯夺过身边一人手中的弓箭，瞄准了伊芙。他冷笑一声，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女王，去死吧。”

　　弓箭射出的一瞬，伊芙跳下躲避。

　　巨龙咆哮着冲着弗昂斯而去，在伊芙头顶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