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年》思思菊

6、第六章

　　许轩受伤了。

　　周二，体育课做完热身被安排要求运动。
　　夏知意迫选了不喜欢的毽子项目，班里很多女生都是这个项目，只有几个男生手里拿着毽子晃晃悠悠，其他男生都去篮球场打篮球，许轩穿着纯白色李宁卫衣，他很瘦，所以夏知意总能一眼认出他来。

　　操场上课的几个班级都自由活动了，女生扎堆聊天夏知意她们混在里面，老师也看不出来谁是谁。反正校服都一样。
　　“唉你们知道吗32班杨笛和晨…”“啊？不是吧她之前不是和那个那个烟瘾男在一起的吗”“啧，早分了！”
　　终于等到体育老师从大台阶的位置走开，学校的土操场在去年九月时候就在翻新了，水泥台阶坐下起身之后的灰尘都拍不掉，现在修成公园的木质椅一样，不过学校的好像不是木头。
　　夏知意总觉得是电视剧里看见的大学一样。
　　天气不算很热，刮来的风还是会带层薄薄的尘土。
　　“坐不坐下了，夏夏”，李欣问。
　　她什么时候串到自己身后了。
　　夏知意吓得一哆嗦：“哎呦我…不坐了”
　　似乎是李欣觉得她这副表情很搞笑，“早知道，带手机出来把你拍下来做成表情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幽默了，是和她在一起呆惯了吧。

　　那会疫情好转不少，体育课运动勉强能摘一小会口罩。
　　许轩从来不戴口罩。
　　韩月儿：“啧…看谁呢？”
　　夏知意又吓一跳：“没看。”，手里开始不停地摩挲着毽子，反问：“你看谁啊？”
　　“就那谁。”然后向球场方向昂昂下巴。
　　“文志啊”
　　“明知故问。”她挽起夏知意胳膊，害羞的笑笑。

　　就聊这几句话的功夫，她看不见许轩了，眼睛满场子找他，只看见一大批人冲向宿舍的方向。
　　“在玩什么幼稚的游戏”
　　“不知道，过去看看。”说完韩月儿就跑了。

　　……

　　再后来，他兄弟宋文急匆匆跑过来向夏知意要找手机。

　　她终于看见许轩，戴着口罩，从操场栏杆的外围走过。为什么班主任也在旁边，夏知意猜测是抽烟被发现了。

　　“他后背怎么有点血迹啊。”
　　旁边的人说。

　　等等。

　　“什么？”夏知意没来得及反应。
　　见宋文手里拿着校服，急匆匆跑来，夏知意想也没想冲下台阶。
　　“许轩呢”
　　“许轩在哪”
　　“好着呢”
　　“他怎么了，你告诉我...”
　　“受伤了。”
　　宋文又说，不严重。

　　“夏知意，心疼啦？”李尚调侃。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哦。”金图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趴在她耳边“我会把你今天的模样演给他看，心疼坏了吧？我还会告诉他你的眼泪，一五一十。”
　　夏知意叫他滚开，自己拿着毽子去一边准备踢，篮球场那边，人已经散开的差不多了。
　　之后回到宿舍里，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

　　夏知意：【都还好吗？】
　　宋文：【缝针。】

　　别提夏知意的心有多痛了。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没有的社交平台发呆，像个窥探者，一遍又一遍去打探他的情况。

　　夏知意开始忙个不停，不停给自己找事，让自己不去想那件事。

　　手机振动，是那边来的电话。

　　她很快接上。

　　“今天晚自习我们回不去，给你说一声。”
　　“假条发给我。”
　　那边声音嘈杂，“就说给老师说过了。”
　　能听见许轩的声音。
　　......
　　“喂，喂？”

　　韩月儿在上铺探探头，“夏夏，说话啊。”
　　“不...严重吧？”她始终觉得这句话是多余的，她的关心都是多余的。
　　“还不知道呢，要缝针。”
　　夏知意心又疼了一下。
　　“那，平平安安。”
　　“啊？”
　　…
　　“没事。”

　　第二天，许轩是中午到的班，夏知意刚进教室。
　　许轩倚在墙边一副疲惫的模样，没气色，有些憔悴，看的出心情也很低落。教室是拉着窗帘的，灯关了准备午睡。
　　光亮从窗帘的缝隙照到许轩眼睛上。
　　夏知意趁拿单子的功夫拉了把窗帘。
　　转身去拿确认信息的那张单子，夏知意让宋文找许轩签了字，去交。
　　楼道走廊里，她反复看那熟悉的字迹，心里渐渐安定了些。
　　夏知意回来，许轩已经趴下了，大家都好奇他的伤势，听宋文说缝了针，只能吃流食。
　　午休时候，夏知意偷偷看他面向窗帘这边，那条窗帘缝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了，夏知意担心他睡得踏不踏实，窗帘缝隙忽闪的光有没有刺到眼睛，那样的朝向会没有安全感吧。

　　早读课夏知意看见许轩桌洞里的校服，挽皱成一团。

　　许轩，动了好几次，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伤口应该很疼吧。

　　下午，许轩上台念检讨，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可能是伤口的原因，吐字并不能很清楚。
　　夏知意坐在台下，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她或许难以接受，也或许自己难受。

　　许轩，二月中旬，去庙里为你求平安，为你祈福。
　　那些在车上想好保佑自己学业有成的愿望，跪在菩萨娘娘的前面，只有:
　　“菩萨娘娘，请保佑我爱的少年平平安安。”
　　“菩萨娘娘，请保佑他平平安安。”
　　“菩萨娘娘，请保佑他平平安安。”
　　“菩萨娘娘，我们已经不相爱了，请保佑他平平安安吧。”
　　她笑自己，原来从来没有舍得真的怨他。

　　23号，许轩在动态更新一条下雪的视频，里面的第二段是许轩穿着蓝色羽绒服，用手摆正白色口罩，夏知意看到这里，眼泪就像不要钱的往下掉，更令人难过的是他的配文：

　　“那我们呢什么时候能和好”

　　可笑的是，夏知意不确定它是对许轩来说好听的文案，还是，真的想和好。
　　夏知意问了问心，它说想。
　　可想被和好的人，又是不是自己
　　那句和好，又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夏知意噗嗤一声笑了。

　　中旬，晚自习许轩和一个女生一起走的，他又谈了。
　　没几天，又一个人了。
　　虽然夏知意早就习惯他身边拥挤，但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夜晚，夏知意睡不着。
　　如果去看他们打篮球，如果不仅仅是远远的望着，不只是远找他的背影，如果往球场在走近一些距离，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夏知意勇敢的抱住他，可能会比现在勇敢一百倍，或许结果也会是不一样的。
　　她不相信缘尽则散，她不相信。
　　至少他们还是在同一所学校。
　　上回夏知意看见嘴角有些痕迹，不过现在好多了，如果用一定距离看，是没有异样的，朋友说，如果稍微凑近点，是有些痕迹的，分明他笑的那样开心，但夏知意的心里好像堵了团纱。
　　上回，许轩在班里大笑，夏知意回头巧是正脸，有点不对称，笑的不如以前放肆了。
　　宋文不止一遍跟她说过，许轩是很乐观的。伤口很快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