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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劫后余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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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离丘严的耳边只剩半寸。
胸脯还在剧烈地起伏,丘严直到这个时候,才接受了事实。
十分钟之前。
丘严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摸上了他的脚。丘严皱了皱眉,蹬了一下,那只手消停了一会儿,又不安分的继续摸上来。
清醒了一些,丘严忽的想起来,这是在外面的旅店,而不是和舍友合租的公寓里!
那是谁摸他的脚?!
惊醒的丘严猛地坐起身来,一个满是尖牙的大嘴,就在他咫尺之间!
“我操!”
丘严大叫,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立在203的门口,惊恐万状的看着床上那个——“人”。
那个“人”不着丝缕,浑身干枯青紫,手臂有整个身子一半长,头上只有几根灰白的毛,眼睛小的看不见,他的嘴几乎占了脸上三分之二的地方。
就像是从炉灰里钻出来的长手长脚的锅炉爷爷,丘严看见在他褶皱的皮肤上面,还夹杂着已经干涸的鲜血。
他似乎反应迟钝,丘严跳下床好半天了,他才慢吞吞的转过头来,大张着嘴,口中没有舌头,却竟有两排鲨鱼一样的牙齿。
丘严腿上都软了,提了好半天才提起劲来飞奔着直冲下楼。
冲到楼下,看见柜台后面的不是老婆婆,而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女孩儿正在吃夜宵,他瞄了一眼,应该是炸酱面之类的。
不过丘严现在可没那么多心情管女孩儿在吃什么了。
“快跑啊!快跑啊!”
他冲到柜台前面,冲女孩儿大吼。
女孩儿好像被他吓着了,筷子都忘记放进嘴里,夹着的面掉进了碗里。
“快跑啊!楼上有怪物!”丘严又吼了一句,“他马上就要下来了!”
“您说什么呢?我们这可是正经旅店。”
女孩儿不知所措,可丘严真是不知道说啥好,伸手抓着女孩儿的胳膊往外扯。
“你先别管!快跟我跑啊!他一会儿下来了!”
“先生,您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女孩儿缩在柜台后面害怕地握住了电话,然而话说到一半,一只手“噗”地一声穿过了她的胸膛。
那个“人”握着女孩的心脏,迅速把脸埋进手里,大口咀嚼着还在跳动的脏器。而女孩儿保持着惊讶的表情,都没来的及叫出声来。
丘严的心脏直跳,耳边只有来自自己胸膛的砰砰声,来不及多想,他撒开女孩儿的手转身就跑。
冲到旅店大门口疯狂拧着门把手。
打不开!门被锁上了!
那个“人”很快撕咬着吞下女孩儿的心脏,从自己的手里抬起头,豆子一般大小的眼睛紧盯着丘严,仿佛盯着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丘严的身体紧紧靠在门板上,浑身都在发抖,他看着面前怪物满脸的血,脸颊上挂着的被咬碎的肉块还在跳动,“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声,猛地冲丘严扑过来。
丘严吓得闭上眼睛蹲在地上,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只听见一声乌鸦的悲鸣,黑色的长刀直插进“人”的心脏!
空气中飘散着怪物身体化为的齑粉,连同那把刀一起掉在地上。
长刀砸在地上发出脆响,那好像是玻璃碎掉的声音,但黑色的长刀完好无损。
丘严猛地睁开眼睛抬头去看,眼眶里竟然闪烁着晶莹的泪水。
“你跑一下也行啊。”
一个黑色短袖的少年站在楼梯的阴影里,丘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精干的身体和成块的肌肉都在展示着他强大的武力值。
丘严觉得那张藏在黑暗中的脸上一定满是嫌弃,他甚至都听见了被少年吞下的,带着惊讶的后半句话“吓哭了?”
“第一次遇到?”
“对……是……谢谢你。”
少年捡起长刀,吹掉上面沾着的粉末,他比丘严要高出一头,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在丘严脸上扫视着,像是巡视领地的狼王。
他似乎不太相信丘严的话,想要从他的表情和行为中找出破绽。
丘严还没从刚发生的事情里缓过来,作为一个资深码农,他哪里经历过这种事?
平时见到商场里有人吵架都要退避三舍的人,突然置身于一堆碎肉和鲜血之间,丘严现在的精神还正常已经很不容易了。
尤其是距离他不足三四米的柜台上还倒着一具被掏空心脏的温热尸体……
丘严的心跳如擂鼓,声声都砸在他的耳膜上,几乎下一秒就要跳到面前黑衣少年的脸上。
腿好像还在发软,空气中的沉默和血腥气交织在一起,马上就要凝结成为实质。
说起来,丘严是被雨水浇醒的,他记得自己那时正在出差的路上。
现在看来,自从他进入旅店接过老婆婆的钥匙那一刻起,自己就被卷进了这样一个荒诞诡异的世界。
但是这个看上其极其危险,稍不留神就会丧命的世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规则?他该如何回到自己原本平淡如白水的人生?
丘严什么都不知道。
他现在能做的唯一保命的手段,好像只有跟紧眼前这个黑衣少年。
“那个……”
丘严试探性地喊住了他,结结巴巴诉说清楚自己的请求。
在少年审视的目光中,丘严的额角竟然渗出细密的汗珠,好像刚才被怪物吓到暂停的心脏突然之间活泛了起来。
他的脸涨得通红,几乎后退两步转身欲走。
“你可以跟着我,但是死了我不负责。”
黑衣少年眉目冷淡,语气轻飘到不知可否。
丘严如蒙大赦,赶紧加快脚步跟他上楼。
房间和他那间别无二致,只是相当昏暗,没开一盏灯,只在当中的小桌上点了支蜡烛。
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孩儿披散着头发,正拿把木梳缓慢地刮过头发。
丘严偷偷看了一眼,她的头发像是被火燎过那般,带着些许黑色结块。
这场景本身是让人害怕的,但是当丘严看到女孩儿身边那位绿色头发的小哥之后……不仅不害怕,反而有些想笑。
“你怎么捡了个人回来?”
绿毛小哥停下了和女孩儿的交谈,看向丘严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不信任。
“把你遇到的事情说一遍,不要落下每一个细节。”
黑衣少年并不理睬,拉过桌上正在燃烧的蜡烛。
烛火摇曳,刺痛了丘严的眼睛。
记忆上涌。
先前,他在出差的路上出了车祸,丘严四下看了看,眼前一片废墟,身边全是碎裂的护栏和撞到稀碎的保险杠。
破裂的表盘显示在下午的四点三十四分,可是,天已经完全的黑了。
丘严拿出手机想打求救电话,却被机械的电子女音告知不在服务区。
“不应该啊,这不是高速路吗?”
手机摔碎了一个角,摄像头貌似是坏了。
丘严长叹一口气:“这荒郊野岭的,让人往哪里去啊……”
调出手机地图,离这儿最近的一家旅店要走大约十公里。
大概七点二十左右,丘严见到了那家地图上的旅店。
是很简单的两层小屋,看得出是家里的房子装修成旅店出租的。
前台的老婆婆见到丘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又微微笑了起来。
“年轻人,外面的雨挺大吧?快进来暖和暖和。”
老婆婆仿佛是没看到丘严擦破的手肘,热情的招呼他进来旅店坐下。
“老人家,我想开个房间。我的车出了点状况,还有我的手机好像是坏了,能麻烦您帮我叫个救援吗?”
丘严心中奇怪,外面的雨早就停了。
丘严觉得可能是老人家年纪大了,也没有在意,只是说话的音量稍稍提高了一些。
“出事了啊?这一片经常出事的,晚上好好的洗个热水澡就好了!我去给你拿钥匙啊。”老婆婆费劲地去够挂在墙上的钥匙,看上去很着急。
丘严怕老人家摔了,忙去扶:“您慢点儿,慢点儿,我不着急。您别摔了。”
谁知老婆婆身形灵巧地躲开了丘严的搀扶,一把将钥匙塞进丘严手里,然后推着他就往楼上走。
“快去好好洗个热水澡,晚上好好睡一觉,屋里有安神的茶,记得睡前喝一杯,能睡得更好。”
丘严上了楼还能听见老婆婆絮絮叨叨的声音。
“今天下了好大的雨呢,晚上一定能睡个好觉啊,这个天气最适合睡觉了,我今天新泡了茶呢,用的可是新进的玫瑰呢,这种天气就是要喝玫瑰花泡的茶呢。”
丘严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眼手里被塞过的钥匙。
一把写着203,一把写着204。
怎么是两把不一样的房门钥匙呢?丘严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不一样的。
可能是老婆婆年纪大放错了。
丘严下楼想还给老婆婆给错的钥匙,但是到了楼下一看——空无一人。
四处转了转,没有看到一个人,只有古朴的柜台和墙上挂着的一排排钥匙。
就这样把钥匙挂回去好像不太好。
丘严把两把钥匙拿在手里攥了攥,都被放进了兜里。
明天退房的时候在跟老人家说清楚吧。
看着面前的两扇一模一样的房间门,丘严犹豫片刻,推开了203那间。
墙壁稍显老旧,但是房间里很干净,布置的温馨,是让人放松的摆设。
丘严实在是太累了,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个坐办公室的普通上班族一下子走了十几公里的路也真是难为自己了。
要是丘严稍加尝试,就会发现,他手中那把204的钥匙也同样能打开203的房门。
凌晨两点二十分。
204的房门吱呀吱呀的开了……
一只干枯发紫的手猛地扣住了204房间的门框。
雪白的记事本纸条缓缓飘落。
上面的笔画写的不太干练,有些字还是繁体的,但从颤颤巍巍的笔触上不难看出,这是出自一位老人之手。
“203今天有客人了,请尽情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