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若是同淋雪》枕闲书卧

82、谎话

　　楚白一见被雪冰带着的钱朝出现，嘴角立刻现出了一个类似挑衅的笑容。
　　钱朝愤怒的紧攥着拳头盯向楚白，楚白则抬着下巴回以钱朝轻笑，似乎察觉不到钱朝要撕了他的满腔怒气，然后轻飘飘的对着满脸憔悴、双眼通红的花清音说道：“真正害死你父兄的人来了。”而后又对他身后的百家说道：“真正害你们吃尽异人军苦头的人来了。”
　　花天明和花清溪这对多年离心未见的父子死得太不堪，极其冲击人的伦理道德，比人咬狗这重反寻常的新闻更令人惊奇和具有传播性，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所以在花天明不堪的爆体身亡，花清溪不堪的从房里疯疯癫癫出来，哭哭笑笑，自言自语，自曝身份后含辱崩溃自刎的当晚，那新闻就先在整座仙府上下几大百人当中炸传开来，再由喜欢传播新闻的好事者趁夜飞信传播亲朋好友，再由其的亲朋好友继续炸传，早就接二连三的飞传到了千门万户中。
　　而异人军，众所周知，是从贺兰月氏出来的。
　　因此，这分明就是一个拙劣到不能拙劣的谎话而已，连聋子都瞒不了，但偏偏楚白此言一出，立刻煽动起了一阵甚嚣尘上的哗然公愤。
　　花清音不是徒徒貌美如花，智理也过于许多人，慎断是非，不会轻易被人煽动得找不着北得指哪往哪，人云亦云，因她在得到关于父兄不堪的噩耗后，很快压下心头大震，派人核实相关信息，所以，得知相关信息的她并没有听信楚白的鬼话，门生有些糊涂着想掉剑转向钱朝的，即刻被她弹压。
　　一把把利剑纷纷对准雪冰和钱朝还有花清音他们，一张张嘴之前尽对着花清音各种羞辱取笑，现在主要对准雪冰和钱朝：“恶鬼钱朝，花家父子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这般折辱他们？！”
　　“真是丧尽天良的恶鬼！比月战还要可恶！”
　　“杀了钱朝为花家父子报仇！”
　　“雪冰你和钱朝恶鬼搅在一起，你枉被誉为仙门中最是非黑白分明之人！”
　　“定要为天下除掉这一大邪魔！”
　　“雪三公子，钱朝恶鬼到底给你们雪氏兄弟喂了什么迷魂汤？你们兄弟不但不尽责为天下诛杀此恶鬼，还收留之！钱朝恶鬼对仙门造成的伤害，你们拿什么来补偿百家？！”
　　“雪三公子，你这般护着钱朝那妖邪，是被他妖邪迷了心窍了吗？”
　　“不除钱朝，天下难安！”
　　“钱朝你枉为仙门中人，制造异人军残害仙门同袍，你还有何脸面存活于世？！”
　　“钱朝恶鬼……”
　　……
　　百口千言，面红耳赤，沸反盈天，看上去，听上去都是义正言辞，但也只是看上去，听上去而已。
　　骂钱朝的，来来去去都是“恶鬼、妖邪”之类的陈腔滥调，大同小异。但骂雪冰的，好似上一次没用一言一语攻击雪冰就灰溜溜的飞逃了，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的窝囊来气，所以，这次恶声恶气的找补回来一样。
　　雪冰的话是众所周知的少，很多人根本没有听过雪冰讲话，之前有人怀疑冷冰冰的雪冰是个哑巴冰块，还想拿这事讥讽雪氏，但后来听人说雪冰会说话，只是话很少很少，就不敢在雪氏面前兴浪，但怀疑，话少又极其守规矩的雪冰不会骂人吵架。被怀疑不会骂人吵架的雪冰，就那么绷紧脸一言不发的持剑挡在钱朝身前，不为各种谩骂所动，意在只要有人敢妄动，就格杀勿论。
　　那些人畏惧雪冰和钱朝的厉害，所以，只敢破口大骂，好像想靠骂来扳回一点颜面、发泄心中的窝囊气而已，却始终不敢乱动。
　　钱朝受得了自己被骂，反正来来去去，就算再恶毒腥臭，也翻不出什么新鲜词。钱朝已不像年少那般，听到什么骂话就立即反唇给大顶特顶的给顶回去，现如今，他沉默的听着所有骂言，冷眼看着那些脸红脖子粗的唾沫横飞，徒然觉得狗叫聒噪，丑陋狰狞，不堪入目而已。但钱朝受不了自己所爱，从未被人骂过的雪冰被那些真正黑白不分的人乱狗叫。
　　钱朝本想上前，但他被雪冰反手按住，不给乱动。雪冰手劲大，钱朝上前不得，只好在雪冰身边沉着眼扫视一圈激愤的人群，沉声喝道：“你们这帮真正不分是非黑白的疯狗理直气壮的来骂人，再不闭嘴，我就让你们把舌头吞下去！上次没让你们死彻底，我后悔我心太软了。如今，我仅此警告一次，再不闭嘴，这次我会让你们死个彻彻底底！永远闭嘴！”
　　那些人上次经历过了一次不把看似不堪一击的病鬼钱朝的话当回事的可怕后果，回去之后还会在恶梦中惊坐而起，因此，这次听钱朝一喝，沉声音量也不够响亮的话语背后是泰山压顶的威慑，尽管还想再逞一番口舌之快，也不得不畏惧钱朝的可怕手段，霎时，接二连三的闭上了嘴。
　　耳边得以安静，雪冰继续持剑护在钱朝身前。
　　钱朝直盯着罔顾事实，故意颠倒黑白，煽风点火，却如置身事外看热闹的楚白，咬牙沉声道：“我只给你一个机会，主动老实说出：一、我与你有何深仇大恨，要用这般一戳就破的拙劣谎来诬赖我？二、你怎知易明焕就是花清溪？三、你到底与他有何深仇大恨，要这般折辱他？四、凌云志是不是在你手上？”
　　对于前三个问题，大家的反应都不出意外，刚好证明了，刚才那些人用义正言辞讨伐钱朝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已经在新闻中，了解了花清溪离家多年改了名。但对于最后一个问题，大家对突然跑出来一个“凌云志”就摸不着头脑了，被钱朝威胁震慑得乖乖闭了好一会的嘴巴又好奇的叽咕喧哗起来。
　　楚白松弛的歪坐着，无惧于钱朝就要扑过来要咬死他的目光，挑挑眉毛，一副言确如实的样子，回道：“一、我可没有诬赖你。”而后又好整以暇的回道：“二、是因为你。三四嘛……”
　　钱朝不等楚白拖完长调，大怒得满身爆出邪气，一边飞身朝楚白疾袭去，一边厉声道：“你还胆量敢在我面前颠倒是非！很好，勇气可嘉，你的嘴再也不说开口说话了！真相，我会一点一点的从你的脑子里扒！”
　　“钱朝！”雪冰终是拉暴怒动手的钱朝不住，只好持剑飞上护持。
　　簇拥着楚白交头接耳的人看钱朝由病鬼化身了恶魔朝着楚白飞身袭来，后面还有雪冰持剑风驰电掣的同来，吓得赶紧明哲保身的飞快躲开，躲到了一个目测安全的距离才接连停下，伸长着脖子看热闹。
　　现在以各种可笑的理由借口阻挡收殓的人全都闪躲到了一边，花清音在等钱朝从楚白脑里剖出真相和马上去为父兄收殓尸首之间犹豫。花清音之前又悲痛又匆忙的赶来为父兄收殓，但被人阻拦着进行那么一番长久的耻笑和羞辱后，她急着为父兄收殓的心就被愤怒冲淡了许多。
　　现在她所知的真相又像还另有一番情况，父亲是她的耻辱，不是她的荣耀，兄长，是她模糊的记忆，她现在的心情悲痛之中，还有一种类似近乡情怯、见亲情怯的微妙情绪抵触着马上去给父兄收殓，犹犹豫豫间，花清音叫身后的门生先去给父兄收殓。
　　身后那些人贪生怕死躲得比谁都快，身前钱朝和雪冰联手接连袭来，楚白收起那玩世不恭的嘴脸，赶紧绷着脸从位置上腾飞而起躲开，被钱朝和雪冰穷追不舍到好不容易有个喘气，楚白如只灵巧的猿猴一般腾飞攀住一个柱子，随后翻出一只与荷包大小、面上绣着素白桃花与复杂字符纹饰的袋子，楚白捏着那袋子的穗子，一边看着就要赶到前的钱朝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一边甩来甩去。
　　钱朝莫名感觉很熟悉，但他一时想不起来，便怔住，收敛着浑身的戾气停了下来思索。
　　雪冰提着剑也停在钱朝身前，防备的看着把袋子甩来甩去的楚白，不知道楚白拿着个袋子会使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邪招。
　　楚白看着护在钱朝身前的雪冰又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而后摆出一副大发善心的嘴脸对还在思索的钱朝说道：“相信你看了这个，会很快想起来，异人军的事情我可没有说谎。”说完，楚白便抬手，用力的把袋子往袖手看热闹的群人方向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