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若是同淋雪》枕闲书卧

17、雪氏兄弟话新闻

　　一轮红日缓缓从东边的高山顶峰处爬起，万缕金光穿过重重的云山雾海洒在一望无垠的白雪世界里、红梅梢头上，也洒到了站在红梅梢头前，碧瓦飞檐下白衣胜雪、黑发如墨的雪冰身上，让雪冰从头到脚都似发着层柔柔金光，熠熠生辉，美如彩画中人，静若山水画。
　　然而雪冰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出神地回想着一早自觉到惩戒堂领罚一百戒鞭后，若无其事地去跟当家的二哥雪净请安，还未开始报备自己在滴水幻天阵包庇钱朝用歪门邪道纵尸行凶的罪行，二哥端坐在氤氲茶香前，言语温和的跟自己说的惊天大新闻：“温山，据门下弟子最新捎回的消息，昨晚贺兰月氏月光率五千铁蹄，后月亮又增率三千铁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彭城，说钱朝目中无人，以上犯上动手大伤了月盘，置其目前生死难料，因此，月氏兄弟誓要钱氏付出代价：整整一夜，钱氏大小七百七十五名弟子、家仆五十人尽皆被杀，钱氏门内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金银珠宝法器名剑灵丹妙药等皆被洗劫一空，祠堂禁室私塾被付诸一炬，钱氏宗主钱世与钱岁钱年姐弟，三人遍体鳞伤被月氏兄弟带回贺兰丢入了鬼山，只怕是九死一生。
　　因钱大公子暂无踪迹，月光月亮两兄弟在众仙门中，包括我们雪风花三大望族在内，大肆宣扬警告：凡有收容钱朝者，杀无赦！”
　　雪冰想起钱朝被诱去白马、被困入滴水幻天阵中、使用纵尸邪术，知道背后有人对钱朝钱氏虎视眈眈，知道钱朝终有一日会给钱氏带来灭顶之灾的，不想这背后之人这么快就自己站了出来，也不想钱氏的灭顶之灾这么快就到来。对方强大又蛮横，残忍又残酷。
　　“……二哥，”雪冰听完之后，震惊又愤怒得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才艰难启唇：“……是月氏兄弟颠倒是非，残忍嚣张。钱朝在白马遭遇暗算，被困入滴水幻天阵中身负重毒，身软无力，命悬一线，根本伤不了月盘。”
　　雪净震惊道：“滴水幻天阵？”
　　“是。”雪冰点点头，“我在白马巧遇受邀参加曹氏一族狩猎的钱朝一行人，后又一同被困入传说中的‘滴水幻天阵’，我被困入阵中的水底，而钱朝一行人则被困入阵中的地面。阵中地面有个护阵妖兽大猪妖，大猪妖早已杀了曹氏一族，后又放毒想先毒晕了钱朝一行人再杀之，等钱朝反应过来大声提醒时，地上的一行人包括钱朝皆已吸入了毒气而接连倒地。应该是那奇怪的水中既能听清地面动静又能抵挡毒气的入侵，因此我对于地面上的情况听得清楚，也躲过了毒气入体一劫。等我吃了解毒丸再出水面时，钱朝为了避免弟妹同门毒气深入肺腑和大猪妖的伤害，施结界护住了他们，钱朝在结界外拼死引开大猪妖，以致毒入肺腑，奄奄一息。是我杀了猪妖破阵，带出钱朝一行人，等于伤了月盘。”
　　雪净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背后作阵之人是月盘？”
　　“是。”雪冰道：“本来我还猜不出背后是何人用心如此险恶，又有能力把传说中的阵转为实，先是假借曹氏之名邀请钱氏子弟前往白马，后又能借钱朝之力再次开启滴水幻天阵将钱朝一行人困入阵中。现在听到二哥的新闻，来龙去脉已清楚，月氏兄弟是不打自招了。”而后，雪冰的语气更为缓慢低沉，语露恳求：“二哥，钱朝已无家，能不能让他一直留在我们雪氏，留……一辈子？”
　　钱氏一夜之间被屠、滴水幻天阵、曹氏一族早灭，月盘会滴水幻天阵、自己小弟破阵伤月盘、钱家大公子在自己家，一个早上，一个惊雷接着一个惊雷，雪净沉静了半刻来厘清头头绪绪，心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缓慢确认道：“你是说钱朝钱大公子目前就在我们家？”
　　雪冰点点头：“钱朝身上毒气太重，杀了猪妖毒源和吃了解毒丸也难以清除，所以，我就把他带回来泡了一夜的药泉。目前他身上的毒基本清完，我出门时，他还未醒。”
　　雪冰从来不会带外人回来，这次却把年少时玩得不好的同窗同桌给带了回来，那个同窗同桌还人尽皆知的远远躲着他走了五年，雪净心中的诧异压过震惊，微微一笑，“你把他安置在你房间？据我所知，自从五年前你们曲阜学苑一别，钱朝见了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走，也不肯上我们家来，这次，他怎么肯跟你回来疗伤？”
　　“是，回来得挺晚，又急着让他泡了将近一宿的药泉，不好惊扰哥哥和他人。”雪冰道：“不是他肯跟我回来，而是他中毒太深，奄奄一息，人事不知，我带他回来的。”
　　“原来如此。”雪净的面容被袅娜的茶雾模糊，言归正传，声音没有了浅笑，但仍很温和，字字句句不急不缓，十分从容，让人听了，情况再危机也能稍减燥火：“事实我也已了解。近年来，贺兰月氏愈发庞大，都督所天下遍布，骄气日盛，霸气外露，嚣张跋扈。月氏兄弟气势汹汹，目中无人，因你破了阵，又把钱大公子带回来了，我们雪氏与月氏的梁子是结下了。
　　曹氏一族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被灭，如果不是你此次前去白马，又巧遇并和钱大公子一行人同困滴水幻天阵，就无人知晓贺兰月氏往东边扩张的口子已经撕开。不管我们交不交出钱大公子，迟交或早交，那战火终有一日也会不可避免的烧到我们雪氏身上的，甚至是所有仙门，无人可以置身事外，坐享太平。因此，让钱大公子在我们雪氏把伤养好也并无不可。但是，怎么能留他一辈子？无论是月氏，还是钱大公子，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们无法隐瞒一辈子。
　　想钱大公子年少不懂分寸时，满身锋芒不知收敛，骑射猎邪平祟的成绩均在仙门望族世家同龄子弟之上，还上出大大一截，不仅超出你许多，更超过月氏三兄弟许多，进而不知他本人加上家族遭受到多少因嫉妒而生的明暗打压，月氏兄弟心胸狭窄，无容人赏识人的雅量，早已钱朝嫉妒怀恨在心，一直欲除之而后快。
　　近年来，钱大公子为了家人有安稳的日子可过，他收起了毕身的锋芒，行事尽量低调。可还是躲不过明枪暗箭的迫害，目前他的家族遭受大难，他的父亲、弟弟妹妹被丢在贺兰鬼山不知生死，你想，他知道了真相，会愿意苟且留在我们雪氏藏一辈子吗？钱大公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怕钱大公子知道我们把他强留下来不但不感激，反而心生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