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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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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星时间上午八点。
帝国安全局总部。
往常这个时间，熬了一个大夜的特工们都打着哈欠各回各家补眠，而接班的正捧着速溶咖啡挤进人满为患的电梯，大楼内一片嘈杂疲惫。
可今天不一样。
离打卡时间还差五分钟，所有人已经抵达工作岗位，局长本人更是一大早就等在一楼大厅，每隔三十秒就满脸紧张地向外张望一眼。
终于，在八点零一刻时，一辆黑色悬浮车缓缓停在楼前，局长看见车牌末尾的鸢尾标志，打了个激灵，连忙迎了上去。
“昨夜得知陛下莅临的消息，属下倍感荣幸！全局一万零一百六十四名员工已经全部待命，恭候陛下指示......”
局长胖脸堆满局促的笑。
他是从军部退下来的，当年亲眼见识过萧元戎在战场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恐怖模样，因此每次撞上对方来视察都战战兢兢。
谁知萧元戎这次并未多留意他，下了车就径直奔向大楼，黑色衣摆在身后翻滚出疾色，擦肩而过时扔下一道简短命令：
“让你的人去开数据库。”
简景紧跟其后，局长愣了几秒才小跑着追上，边跑边喊：“陛下！您、您这次不先抽查任务完成度了吗？局里这个月的KPI真的已经超额完成了......”
萧元戎停下脚步，回头掀起眼皮轻瞥一眼局长，后者在那道冰冷且透着些许不耐的目光中骤然噤声。
不知为何，萧元戎此时眼下泛着淡淡青灰，给本就冷峻锋利的面容更添几分郁色。
片刻后，男人低沉微哑的声音响起，这才结束了局长的忐忑。
“不了，我这次只是来查个人。”
......
萧元戎一行人来到大楼不对外开放的三十九层，这里有着全帝国最大的数据库，汇总了帝国千亿人口的精神体数据、DNA样本以及生平记录。
技术人员敲打几下键盘，虚拟主机的蓝白荧光倒映在男人黑沉眸底，萧元戎薄唇平直，面无表情浏览着光屏上跳出的那份资料。
【姓名：向奚
性别：男
出生日期：3746年1月28日
精神体物种：垂耳兔（兔形目兔科）
...... 】
作为帝王，萧元戎罕见的并不多疑，这并非美德，而是一种与碾压性实力伴生而来的傲慢，所以在此之前，他从未调查过向奚。
也正因如此，即使是记载着常见资料的前几页，也充满了萧元戎一无所知的事实，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他并未让人跳过直奔主题，而是颇为耐心地看完了。
一旁的局长见状蹭到简景身边，谁知刚好奇问了句“简队，这人是——”，就被萧元戎冷淡的吩咐声打断。
“调出亲缘关系。”
“是！”
下一秒，一张秀丽冷清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脸的主人虽然已经不再是少女年纪，模样比那张照片骨感清减了些，但那双杏眼依旧清澈坚定。
照片下附着一行小字：向奚一级亲缘：向檀（母亲）（已故）。
萧元戎眸光一闪。
向檀......湘檀......
林湘檀。
这下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萧元戎没想到进展会如此顺利，但是首先浮现在男人脑海中的并不是齐老的委托，而是昨日向奚娇小倔强的背影。
这下那只小兔子终于有靠山了——齐老将向奚妈妈视若亲女，想必对他也不会差。
自己也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远离他了。
“比对一下向檀和林湘檀的DNA，尽快出一份纸质报告。”
技术人员应了声，谁知连摁几下ENTER键，都显示“您检索的内容不存在”。
他诧异地点进向檀的资料页，光标飞快下滑，然后竟然发现了......整整十六页的空白！
“这、这怎么可能啊......”
身后传来简景的喃喃自语，萧元戎面色已然凝重，泛着冷光的空白屏幕好似一副被人故意掀翻的象牙棋盘，将向檀的生命轨迹尽数抹去。
男人眸色缓缓沉了下去，最后将凌厉视线落于空白页面除了名字之外、唯一显示出来的一行讯息上。
【工作单位：首都星第八药剂研究中心。】
*
向奚揉了揉眼睛，顶着又晕又胀的脑袋和头顶翘起的呆毛，缓缓爬下床。
少年眼尾还残留着宿醉后的微红，一张白嫩小脸懵懵的，直到光脚踩上地板被凉意一激，才彻底醒过神来。
他记得......自己昨天好像和程先生吵了一架，一时赌气喝了酒，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向奚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虽然皱皱巴巴、但穿得严严实实的衣服——正是昨天出门前穿的那套，蹙着眉努力回忆着。
......最后又是谁送自己回来的？
向奚视线缓缓移向床头柜，上面放着自己新买的兔爪杯，不知何时被谁盛满了水。
一个不妙的猜想浮上心头，少年轻咽了下，走上前去，发现杯底压了一张便盏。
向奚小心翼翼移开杯子，紧接着几个龙飞凤舞、字迹刚劲的大字映入眼帘——
【你不适合喝酒，以后换种方式发泄。】
向奚：“......”
耳边自动播放起男人冷淡自若的声音，少年痛苦哀嚎一声，蒙住脸，一头栽进被子里。
啊啊啊啊！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他这么丢人的人！
跟程先生发脾气、用浣熊丢他不说，赌气喝醉了之后还要人家送自己回来！
他昨晚不会耍酒疯了吧......完了，肯定都被程先生看见了......
向奚脸朝下倒在床上，突然，书桌上的个人终端响了一声，打断了他颅内循环播放的社死小剧场。
屏幕照亮了向奚那张蔫了吧唧的小脸，聊天软件中秦雪头像上多了个小红点。
【兔崽，出来玩吗？】
*
局长办公室。
局长挂了电话，小心翼翼走到萧元戎身边，讪讪赔笑道：
“陛下，第八药剂研究中心说向檀当年确实是他们那里的药剂师，由于研发工作需要保密，就把资料迁到研究中心云端储存，之前的档案就永久销毁了。”
坐在转椅上的萧元戎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局长肉眼可见紧张起来，咽了口唾沫，磕磕绊绊道：
“......但、但是他们那里有一年失火了，烧毁了好几个机房，等数据再复原的时候，有、有一部分就损坏了，向檀的正好就在里面......”
萧元戎轻嗤一声，“这种借口，你觉得我会信？”
局长简直欲哭无泪，“可是陛下——事情过去快十年了，当年的负责人早就不在了，一时半会也没法查证真实性......”
萧元戎睥睨看着对方，指节叩了叩办公桌面，缓声道：“就算如此，开具死亡证明前，也会再次进行数据采集，这点怎么解释？”
在男人洞若观火的犀利目光中，一颗汗珠从胖滚滚的中年男人额上划下，在萧元戎即将失去耐心之际，局长终于颤颤巍巍开口：
“其实......还是因为火灾，研究中心起火的三个月之前，向檀家里失火了。”
“她和她丈夫都死在那场大火中，整栋房子都烧没了，根本没法采集DNA样本......”
“当时还小的向奚被邻居抱出去玩，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侥幸”两个字一出，萧元戎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可嘴角却扯出一抹讥讽弧度。
“同年？”
“是......”局长头埋得像个鹌鹑。
“两场火灾？”
“是......”
“我看——是一场杀人灭口，一场毁尸灭迹吧？”
“是......啊不是不是！”
局长吓得心脏病都要发作了，疯狂摆手解释着：“陛、陛下，依属下之见，也许真的只是巧、巧合呢？”
萧元戎沉着脸并未答话，只一抬手让局长先出去。
如果这事换了别人，可能未必是蓄意谋害，但那可是当年名动治愈界的林湘檀，单是她在前途无限之际忽然消失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诡异的了。
再者，萧元戎是皇帝，虽然自己不屑于用那些诛除异己的卑劣手段，但对某些人暗地里的技俩再清楚不过。
要想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于世，一把大火再合适不过。
“陛下，那您准备把这件事告诉齐老和......向先生吗？”
站在萧元戎身后的简景面露忧色，开口问道。
“再等等吧。”
萧元戎低头捏了捏眉心，沉默了一会，又沉声道：
“你马上安排人去查——不，你亲自去，别走漏一点风声。”
“是。”简景恭敬应声。
来的时候怀揣满腹猜想，走的时候却带着一个陈年秘密。
饶是萧元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一想到向奚那张无害懵懂的脸，想到对方不仅满怀善意地救了自己，还执拗地把只见过两三次面的自己当成朋友，就有股郁气难以抑制地顺着胸腔蔓延。
男人缓慢磨了下犬齿，略显粗暴地扯了扯领带，正要抬脚迈出安全局大门时，只见胖局长从大厅那头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小沓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上气不接下气道：
“呼，陛下......刚才研究中心那边传来几张向檀生前的废弃手稿，我给您扫描出来了，也许您能用得上......”
废弃手稿？
萧元戎本想拒绝，但突然想到了什么，最后只淡声道：“辛苦你了，给我吧。”
......
帝国皇宫。
萧元戎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向檀的废弃手稿，随手翻看着。
说是废弃手稿，但实际上并未记载什么实质性信息，也不包含多少专业术语，只是按日期记录下当天的课题和心得，更像是流水账般的工作日志。
只一点有些奇怪——向檀好像有强迫症，每篇开头都准确记录了当下的时间点，甚至精确到分钟。
可能这就是学者的严谨吧。
萧元戎挑了挑眉，失去了兴趣，随手理好手稿放进抽屉，准备哪天随便找个借口送给向奚。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萧元戎闻声抬起头，颔首示意简景进来，后者径直走到桌边，将便携显示屏双手递给萧元戎。
“陛下，溯源髓检结果出来了。”
萧元戎面色如常，淡淡问道：“那边怎么说？”
“根据这次的髓检结果，检测中心得出两个结论。”
简景停顿一下，语气愈发小心翼翼：
“其中一个结论极具进展性——检测人员排除了上万游离波段，最后在您的髓液中检测出了一个极有可能就是促使您精神数据好转的诱因波段，但是——”
萧元戎往下划着屏幕的指尖一顿，抬眼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简景。
“说下去。”
“......但是另一个结论并不乐观，因为研究人员将该波段破译成多种数据后，放到总库中匹配，却并未找到相似度高于40%的数据......”
“换句话说，髓检虽然证实了诱因的存在，却无法确定诱因究竟是什么......”
简景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他小心观察着萧元戎的脸色，似乎想从那张英俊冷峻的脸上解读出年轻帝王此刻的心情。
萧元戎却并未让对方得逞，男人将手里的便携显示屏放到桌上，语气和脸色一样不带一丝波澜：
“把波段图调出来。”
简景连忙应声，按照检测人员的吩咐，调出图示和数据报告。
萧元戎垂眼打量着，屏幕上除了蜿蜒曲折的游点图，还充斥着复杂编码和晦涩术语——萧元戎对此并不精通，但那毕竟是寄生在他身上的诅咒，是发生在他身上的诱因。
如果连科学都无法给予答案，那最后可以倚靠的，只有男人野兽般的直觉了。
萧元戎视线极快地掠过，不一会就翻到了文档最底下，男人的目光缓缓停顿在一串纯数字上，忽然出声问道：
“这些是什么？”
简景探头看了一眼，不假思索答道：“这是诱因波段破译后的数据之一，是按照药剂公共密钥破译的，下面还有按照治愈密钥、医学密钥等常见密钥破解后的数据......”
“......陛下您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吗？需要我现在去叫检测人员吗？”
萧元戎并未回答，他也没再往下翻看，只是专注盯着那串数字，总觉得看着分外眼熟，好像才见过不久。
在哪里见过呢？
男人缓缓皱起眉，药剂公共密钥......等等，药剂？！
萧元戎眸光一震，骤然伸手拉开抽屉，一把抓出那一沓手稿扫描件，将其放到显示屏旁，一篇篇逐字对比着——
然后发现向檀废弃手稿中表示日期和时间的数字连起来......竟然和那串按照药剂密钥破译后的诱因波段数据完全一致！
而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就连萧元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震撼住了，冷峻面容断裂出短暂的空白，他的第一反应，并非是为找到诱因而欣喜。
而是为自己和向奚竟然以这种荒谬的形式牵扯到一起，感到心情有些复杂。
一旁的简景不禁投来探究目光，等看懂其中关窍后，惊呼出声：
“陛下！诱因波段破译后的数据——怎么会出现在向先生妈妈的手稿上？”
萧元戎瞥了一眼简景，沉声答道：“因为那本来就是她研发出来的东西。”
简景有些懵，“那......那您又怎么会在最近接触到呢？”
男人并未马上回答，而是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和向奚初见那天的场景。
少年杏眼澄澈，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嘴里还念念有词。
——先生，您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好像马上要长出一条尾巴来了？
——你是鲛人，鲛人吃了药就会长出尾巴啊！
转而又想起对方昨天为了遮住满腹委屈，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我看你才傻呢！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早就把你当成朋友了吗！
......萧元戎到现在才明白向奚当时话里所指之意，以及对方为了这句“朋友”，背地里一声不吭地给予了自己多珍贵的东西。
男人缓缓睁开眼，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当然是因为向奚啊。”
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只这么傻乎乎的小兔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15 21:16:43~2022-05-18 21:1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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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