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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⑦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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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祈看向沈闲玉,欲言又止,道:“姐姐,配药需要多长时间?”
沈闲玉道:“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月,一个月的份量,我差不多一天就能配完,配完后,每日早晚两次内服加外用。”
陆祈道:“姐姐,采药很危险,下次你再去,带上我一起,好不好?”
沈闲玉挑眉,她以为陆祈走神没听她的话,原来陆祈一直听着呢,发现这件事,她心情很好,笑道:“我又不是每次采药都去山崖边上的,这次的草药特殊,一般我在安全的地方采药,你不用担心。”
沈闲玉说完,也吃得差不多了,她道:“我去制药了,你吃完把碗就放在边上,我来收拾。”
她出了马车,见马儿铜铃般大的双眼瞪着她,不由扬起唇角,揉了揉马头:“都快把你给忘了。”
沈闲玉找了草,放马儿边上,道:“吃吧,马……不行,还是给你取个名字吧,你长得这么红,就叫……对了陆祈,你如果给马取名字,你会取什么名字?”
——“……马儿皮毛颜色很像朱砂。”
沈闲玉叫道:“朱砂,这个名字好听,那就给马儿取这个名字吧,朱砂,朱砂。”
沈闲玉喂完马,去棚屋里制药。
今日起风了,半山腰地方虽大,但建筑物只有一个棚屋和一个简易灶房,沈闲玉想着不如把灶房移到棚屋里,至少遮风挡雨,不然等天再冷下了雪,没地方做饭和吃饭。
她心里有这个念头,只待一做完便收拾。
***
沈闲玉如她所言,制了一天的药,从昨日下午便一直忙活,一直到今天下午。陆祈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安静地瞧着棚屋内的沈闲玉,直到她做完,伸了伸懒腰,从里面出来。
陆祈忙将帘子放下。
沈闲玉掀开帘子,瞧见里面的陆祈,道:“我弄完了,不过家里的窝窝头野菜都没了,但是有很多草药,可以做药膳。我记得后山有火棘果,我去摘一些,今晚上咱们吃药膳和火棘果,你在家等着我回来。”
陆祈温声道:“好的姐姐,别回来太晚,我在家等你。”
……
沈闲玉离开不久,王五娘便来了。
马车里的陆祈还以为是沈闲玉又回来了,一喜,去掀帘子,见是王五娘,道:“婶子,是银针好了吗?”
王五娘笑容灿烂:“对,银针已经打好了。”
她将银针递给陆祈,笑道:“这副银针一共四十九根,银针匣是用上好的黄花梨木做的盒子。匠工拿到钱,干得也起劲,很快就做好了。”
她见陆祈接过银针,想着陆祈会问她价钱什么的,来的路上,她已经打好了腹稿,就等着陆祈问,但陆祈打开盒子看了银针,应该还算满意,并没问他关于价钱的事,松心不少。
不过做这么轻松的活,拿了十两银子,她心虚。
陆祈道:“婶子。”
王五娘心一惊,却见陆祈道:“有劳你了。”
王五娘笑道:“千万别客气,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以后还有啥事,尽管来麻烦我。”
说完,便说家里还有事,急着走了。
……
陆祈阖上帘子,垂眸看着打好的银针,手指捏紧了针匣。
哪怕日后要走,他也希望能为沈闲玉做一些事情。
***
沈闲玉去后山摘了不少火棘果,如今是冬天,除了火棘果四季都有,旁的果树全是黄秃秃的,叶子都落完了。不过她这趟依旧收获不小。
她在外面捡了一个石臼。
石臼用途广泛,不仅可以做年糕等吃的,最重要的是可以研磨药粉,对她十分有用。
她回到家,首先叫了陆祈:“我回来啦!”
陆祈掀开帘子,见沈闲玉手里抱着一个半大石臼,胳膊处夹着火棘果,面上带着笑容,看着很高兴,柔声道:“姐姐,你捡了一个石臼。”
沈闲玉笑道:“对啊,这个可是专业工具呢,冬天了,我可以用这个做些风寒药,拿到镇上去卖钱。”
陆祈想下车,却被沈闲玉叫住,沈闲玉道:“你等我扶着你。”
她几步跑到棚屋,将手里的石臼和咯吱窝里夹的火棘果放床上,又跑到马车边,扶着陆祈下车,行至棚屋里,给他搬了个小板凳让他坐下,自己开始做饭。
外面天黑,简易灶房只一堵墙,在外面做饭太冷,沈闲玉便拿着瓦罐和材火等工具去了棚屋里,她将火棘果取下,准备去外面弄些雪水洗一遍。
陆祈趁着刚才点燃的小蜡烛瞧见沈闲玉的动作,道:“姐姐,我弄了一些水,在灶房的木桶里。”
沈闲玉看向陆祈,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能搬重物吗?”
陆祈道:“姐姐,我没有拎水,就是用雪填满了木桶,现在应该已经有一些水了。”
沈闲玉闻言道:“你要记住,前期切不可提重物,不然会影响恢复。”
陆祈轻轻嗯了声。
沈闲玉出去将那通水拎回屋,里面的雪化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没化完,她用碗舀了一碗水洗火棘果,又往瓦罐里倒了两碗水,开始烧火。
陆祈坐在火堆旁默默看着,沈闲玉往瓦罐里放了几株草药,水沸腾后,把洗好的火棘果全放里面,看起来杂乱无章,不过沈闲玉的态度,倒像是在做天底下最美味的药膳。
不知过了多久,草药与火棘果的味道布满了棚屋,忽然来了一阵风,将那股味道吹的乱舞。虽然已经关上了棚屋门,但由于棚屋屋顶有一大片洞,是以那混合味道时淡时重。
片刻后,沈闲玉收手,将药膳倒满两只碗,一只碗端着给陆祈,道:“你手没办法端,来,我喂你。”
陆祈下意识身子后仰,见沈闲玉是真的打算喂他,犹豫少顷,答应了。
沈闲玉吹了吹碗里的药膳,送到陆祈嘴边,笑道:“尝尝。”
陆祈有些拘谨,还是头次有人喂他吃饭,他在沈闲玉期待的目光下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
沈闲玉立即问道:“味道如何?”
陆祈瞧着沈闲玉,缓缓道:“很新奇。”
沈闲玉也喝了一口,她皱眉道:“怎么又酸又苦。”
陆祈安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药都是苦的。”
沈闲玉点头,继续喂陆祈:“那你得多喝点,我给你吹凉了,你喝。”
瞧着嘴边的碗,陆祈下意识伸手扶住,却倏地握住了沈闲玉的手,他忙错开手,吃着药膳。
沈闲玉喂完陆祈,自己的药膳也自然凉了,她捏住鼻子,一口灌完,等嘴里那股怪味下去,将两只碗简单刷一下,打算带着陆祈回马车睡觉。
陆祈道:“姐姐,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沈闲玉正待吹灭蜡烛,蜡烛珍贵,一般用一会儿就得吹灭,不然没钱买,她看了眼陆祈,继续吹灭蜡烛,道:“什么东西?”
蜡烛灭了。陆祈精准地找到沈闲玉的手,将东西放她手里,道:“姐姐,是送你的银针。”
沈闲玉听见银针,眼睛一亮,立即点亮蜡烛。手里的小长木盒出现在她眼帘,她打开盒子,见盒子两面放了两排银针,兴奋地看向陆祈,问道:“陆祈,你哪来的银针?”
陆祈见沈闲玉开心,自己也开心,道:“是我之前身上的物件,我找王婶子帮忙当了,弄了这副银针。”
沈闲玉一听,不解道:“你为什么要送我银针?”
陆祈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而且,姐姐身为一名大夫,怎能没有自己的武器。”
沈闲玉爱不释手地摸着银针,眼睛都移不开:“那么,我便收下了。”
陆祈见沈闲玉喜欢,心中也欢喜。
片刻后,沈闲玉终于摸够了银针,她看向陆祈,认真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陆祈正待说话,沈闲玉一手拉住他的衣袖,一手拿着蜡烛,道:“这里有风,咱们回马车再说。”
……
到了马车里,沈闲玉将两边的车帘压结实,确保风透不进来,拿着银针,道:“陆祈,躺好,我要给你施针了。”
陆祈躺在秸秆上,将胳膊和腿露出来,道:“好了姐姐。”
沈闲玉将被子给陆祈盖上,只露出四肢,这被子还是买马车时送的,除了俩人盖时小些,还是挺厚实的。陆祈露出胳膊腿,肯定会冷,沈闲玉便给他盖了被子。
陆祈静静等着,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沈闲玉帮他施针,他扭头去看沈闲玉,见沈闲玉正在帮自己施针,他道:“姐姐,你怎么了,是那日在崖边采药受伤吗?”
沈闲玉拔出自己身上的针,道:“是我好久不用了,找找手感。现在手感找的差不多了,你先闭上眼睛,要是疼了,就告诉我。”
陆祈点头,不过他没用上,因为沈闲玉施针的那点疼,与他断骨的疼痛比起来,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他阖上眼睛,看不到沈闲玉在做什么,但感官了放大无数倍。
不到一刻钟,沈闲玉便道:“可以了,睁眼吧。”
陆祈没想到这么快,有些吃惊,直到沈闲玉问道:“疼吗?”
陆祈摇头:“不疼……”
说到一半,他有些不可置信,看向沈闲玉,道:“姐姐,为何这么快便不疼了?”像是之前那些疼痛完全消失了一般。
沈闲玉道:“我扎了你的大穴,这一个晚上,你若是有任何异常,要立刻告诉我。”
陆祈点头。
沈闲玉收回针,将陆祈的胳膊腿放被衾里。说实话,自从来到这里,一段时间不用针,手生好多。但是陆祈的伤,却是片刻都不能再拖。
一晚上,沈闲玉都保持高度紧张,直到后半夜,陆祈轻道:“姐姐,睡吧。”
沈闲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道:“你要是有异常,要立刻叫醒我……”
“知道了。”
陆祈轻笑了笑,给沈闲玉盖好被子。
***
次日一早,陆祈醒来,没瞧见沈闲玉,他掀开帘子,见沈闲玉在用石臼制药,立刻下了马车。
沈闲玉余光瞧见了,叫道:“你别下车!在马车里躺好了。”
陆祈一惊,又回了马车,不解道:“姐姐,已经不疼了。”
是真的不疼,他并没任何隐瞒沈闲玉。
沈闲玉道:“那是扎了大穴的原因,这几日我在给你做生骨药,你可千万要听话。”
陆祈虽不知沈闲玉为何如此紧张,但还是应了下来。
……
沈闲玉的心自从帮陆祈扎了大穴,一直没放下来过,人体大穴不能轻易扎,轻则精神错乱,重则丧命。但是对于陆祈这种重伤,早就该扎,一直拖到现在,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她自是不能放松。
她盯了陆祈四五天,直到伤口处的伤结痂,为陆祈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无误,这才松下心。
陆祈道:“姐姐,你制的药好生神奇,是怎么做的?”
他长这么大,见过不少奇珍妙药,可还未曾见过如此灵的药,竟有短时间生骨的作用,便忍不住问了下。
沈闲玉笑道:“用了一百五十五种草药,你要是想学,得先拜我为师,不过我现在还没打算收徒。”
陆祈笑道:“有姐姐在,我学医好像用处也不大。”
沈闲玉笑道:“好了,你可以下车走了。”
陆祈一顿,面上的笑容淡了,一颗心倏地掉到了冰谷里,不自觉捏紧了衣袖里的手指。
沈闲玉催他:“走啊。”
陆祈不想走,直到传来王婶子的急切声音:“小大夫,小大夫,救命啊。”
沈闲玉一叫便回:“王婶子,我在这呢。”
她下了马车,见王五娘脸色苍白,道:“出怎么事了?”
王五娘带着哭腔:“小大夫,求求你救救铁柱他爹吧。”
沈闲玉安抚道:“婶子你先别急,到底发生什么了。”
陆祈快速下车,道:“姐姐,咱们先去看看。”
沈闲玉瞥了陆祈一眼,心里无语:“方才叫你下车走走怎么都不愿意,不叫你,自己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