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首辅养成日常》空木子

16、第⑥章

　　是日，俩人吃过早饭，沈闲玉备好药，让陆祈上了马车。

　　这段时间，沈闲玉去了周围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子，眼下她要去的是之前从未去过的村子——洛山村，看堪舆图，此村酒业发达，到地方了，可以尝尝当地的美酒。

　　沈闲玉架着朱砂准备出行，马车里的陆祈忽道：“姐姐。”

　　沈闲玉顿了下：“怎么了？”

　　陆祈道：“姐姐，我想出去看看。”

　　沈闲玉没回头：“出来你坐哪……坐我前面，倒是也行，好，你出来吧。”

　　陆祈：“……”

　　陆祈出了马车，瞧了沈闲玉一眼，见她侧着身子，似是给他留位置，他想了想，坐在沈闲玉身后。

　　沈闲玉见陆祈没坐她前面，有些担心：“你坐前面啊，不然掉下去怎么办，我看不到你，不能时时保证你的安全。”

　　陆祈敛下眸中色彩：“姐姐，不会掉下去的。”

　　沈闲玉无奈道：“那行吧，你搂紧我。”

　　陆祈微微点头，嗯了一声，伸手抱紧了沈闲玉的腰肢，脸颊贴她后背，不知为何，他忽然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马车不快不慢地行着，如今是秋八月，秋高气爽，不似夏天的炎热，走在路上吹着风，很是舒服。

　　这次游医二人要出门至少半月，沈闲玉也备了充足的药，全在马车里。

　　马车里经过她一番改造，现在里面有水有吃的，坐躺的地方也是柔软的褥子。沈闲玉是真不明白陆祈为何放着这么好的环境不待，非要坐马上，如若不是陆祈年纪太小，她都想让陆祈赶车，她坐马车里休息。

　　可是也只能想想。

　　赶路半天，沈闲玉到了一处林子，她问道：“地图上说洛山村是不是就在这一片？”

　　身后的陆祈很快回应：“是的姐姐，在前面十里的地方，过了一条河便是了。”

　　沈闲玉笑着应了声，她的弟弟陆祈，过目不忘，小神童是也，生活中有许多小事都可以帮到她，这也是值得她骄傲和自豪的地方，若是日后科举上面没什么前途，跟着她一起游医也是不错的。

　　就在沈闲玉畅想的工夫，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一伙人。

　　约莫有七八名小厮、围着一个马车，车身古朴雅致，那小厮着装又统一，应是哪个有钱人家的马车，沈闲玉望了一眼，便自顾自走着，路过那马车时，有位中年妇人叫住了沈闲玉：“喂，小姑娘——”

　　沈闲玉道：“有事吗？”

　　沈闲玉身后的陆祈也是一怔，陆祈全身的注意力都在沈闲玉身上，倒是没注意到周围旁的人事物，听有人叫沈闲玉，他侧头望了一眼，见是知县家眷的马车，提醒沈闲玉：“姐姐，官员的马车。”

　　沈闲玉嗯了声，看向那人。

　　只见那妇人叫道：“小姑娘，能不能帮个忙，请一下这附近的大夫。”

　　沈闲玉摇头：“我也是路过。”

　　那妇人顿时失望，下一刻，却见沈闲玉下了马，走向她，对她道：“但我是一名大夫。”

　　那妇人打量沈闲玉，见她年纪轻轻，估计是个草脚大夫，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她们老夫人的病老大夫都看不了，现在也是无奈之举，拒绝的话便要出口，倏地，只见那姑娘身后来了一个小郎君，小郎君手里拎着一个小木箱，最令她惊讶的是那小木箱的样子。

　　往常大夫的木箱都是方形，但是有一人的木箱上面会凭空多一个倒三角，这人便是近日十分有名的木若娘子，听说木若娘子是名道医，一直在宋州边界一带游医，她们也是慕名而来，未曾料到路上老太太犯病了。

　　那妇人见此话头一转：“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沈闲玉没多想，接过陆祈递来的木箱，去马车内给人看病。到了马车，沈闲玉发现是一位年过百半的老婆婆，且人已经陷入昏迷，来不及多想，她仔细瞧了一番，与那妇人对话。

　　“婶子，老婆婆是心病，急，我需要施针扎大穴，过程中不能有人打扰，为时三个时辰。”

　　“诶好，还有旁的吩咐吗？”

　　“请帮忙打开一下帘子通风透气。”

　　“还有旁的吩咐吗？”

　　“暂时没了，陆祈，你过来一下。”

　　那妇人退出去，见小郎君立即跑进来，微微一笑。

　　陆祈没瞧那妇人：“姐姐，我在。”

　　沈闲玉道：“你帮我把箱子里的人参掰半寸，放阿婆嘴里含着，然后出去。”

　　陆祈立即照做，做完出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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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外，数位小厮也是一惊，纷纷看向那妇人：“刘妈妈，你怎么放心让一个小姑娘给老夫人看？”

　　刘妈妈瞪了小厮们一眼，轻声道：“仔细你们的嘴，什么叫小姑娘，这可是咱们一直要找的木若娘子。”

　　小厮瞪大眼睛，声音不自觉放小：“她就是木若娘子？”

　　刘妈妈轻道：“你们没瞧见木箱的倒三角？”

　　小厮们纷纷反应过来，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这就是木若娘子，长得可真年轻。”

　　“听说木若娘子行踪飘忽不定，很是难找，没想到居然给我们找到了。”

　　“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咱们老夫人福大命大，阎王爷都不收，给我们送了一个木若娘子。”

　　“那可不是吗，关键还要数咱们大人人好……”

　　“……”

　　陆祈听这几人夸沈闲玉，嘴角悄悄上扬，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自豪。那倒三角手柄他曾问过沈闲玉，沈闲玉说这样拿着方便，特意请王婶子帮忙做的，还有木若娘子，他一直读书，在学堂里倒是不曾听说过，心道：“想不到姐姐游医不过三月有余，竟已如此有名。”

　　却不知好名声传播速度之快，人传人，一日时间，一个村子便能知个透底，十日时间，村子附近的村子也都知晓，更何况三个月，宋州边界一带全都知晓木若娘子这号人物，许多远地求医者慕名而来，却找不到人。

　　众人等到了两个时辰，便听到马车内有轻微的说话声。刘妈妈一喜，心道这是自家老夫人醒了，正与木若娘子聊天呢。

　　陆祈从侧面盯着马车里的沈闲玉，有光照在她身上，他觉得那不是太阳的光，而是沈闲玉本身的光。他曾在古书上看过，大德之人与常人是不同的，前者身上有虹光，恍惚间，他似乎真从沈闲玉身上看到了虹光。

　　沈闲玉收完针，见陆祈站窗口不动，道：“陆祈？”

　　陆祈依然没动。

　　老夫人也顺着沈闲玉的视线看去，见是位漂亮的小郎君，问沈闲玉，笑道：“这是你的谁啊？”

　　沈闲玉有点自豪：“我弟弟。”

　　老夫人轻笑了两声：“有血缘关系吗？”

　　沈闲玉下意识摇头，随即道：“但我真把他当我弟弟的。”

　　老夫人笑而不语。

　　这时，刘妈妈也进了马车，她道：“老夫人，您感觉如何，可有何不适？”

　　老夫人自从醒了便浑身舒畅，笑道：“真要感谢这位小大夫了。”

　　刘妈妈笑道：“这位小大夫便是咱们要找的人呐。”

　　老夫人也是一惊：“你可是木若娘子？”

　　沈闲玉一顿：“什么木若，我给自己起的名字叫木点呀？”

　　原来自初次去附近的村子游医，对方问她名字，她想了想，从自己的名字中摘了两个字，木点，其中那个点她是真写了一点，又形象又好记，熟料等她走后，对方觉得她自己起的名字不好听，给她改了，是以才有这木若娘子的事情。

　　老夫人与刘妈妈对视一眼，均笑道：“还是木若好听啊。”

　　沈闲玉也不在乎，笑道：“反正只是一个称呼，您叫着开心就好。阿婆，您现在瞧着精气神不错，这心病呀，心情一定要好，别太操心事了，这佛家有句话说得好，有求必苦，但是同时还有一句话，命里该有的一个都跑不掉，咱们一切都顺其自然，开心是一天是一天。”

　　老夫人点头。

　　说着，沈闲玉拎着药箱便从马车里出来了。

　　刘妈妈看了眼老夫人，追出去问道：“大夫，这就算完了吗，不吃药什么的吗？”

　　沈闲玉道：“是药都有三分毒，我刚才为阿婆疏通了经脉中的堵塞，现在阿婆的身体不需要吃药，只需要保持心情愉悦便可。”

　　刘妈妈愣了愣。

　　沈闲玉道：“对了婶子，结一下药钱吧，我方才用了半寸百年人参，按市场价，给我三百文，施针三文钱，一共是三百零三文钱。”

　　“大夫稍等。”刘妈妈去了马车一趟，再出来，给沈闲玉拿了一个荷包，她笑着放沈闲玉手里：“这是老夫人给你的。”

　　沈闲玉颠了颠，荷包挺重，她打开一瞧，发现竟有百两，立时将荷包还给刘妈妈，冲马车道：“阿婆，心意我心领了，但是这钱太多了，受不起，那半寸人参，给我三百文就行了。”

　　刘妈妈真没见过这样的大夫，她道：“哪有人嫌钱多的……而且我们没闲钱啊。”

　　沈闲玉想了想，道：“那就算了，等日后你们有闲钱了再给。”

　　她说着，拉着陆祈的手，准备离开。

　　刘妈妈请示了马车里的老夫人，俩人想了想，最终给了沈闲玉一两银子，沈闲玉笑着给刘妈妈找了七百文零钱，便带着自家弟弟离开了。

　　沈闲玉走后，刘妈妈道：“这木若娘子真是奇怪，觉得钱多。”

　　老夫人沉吟道：“我倒觉得，这孩子有自己的原则，做到了真正的一视同仁，实在难得，怪不得大家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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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那林子，前面不远便是洛山村，陆祈坐沈闲玉后面，抱着她的腰，实在没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姐姐，那老婆婆给你一百两银子，你为何不愿要呢？”

　　沈闲玉道：“一整个人参都没一百两，你让我卖一百两？”

　　陆祈还是很不解：“那又如何？”

　　沈闲玉闻言，回头看向陆祈，见陆祈也看着她，她想了想，认真道：“这是我太爷爷定的，我所学全是太爷爷教的，太爷爷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只要我开了一个口，心性就会变，心性一变，我就没法在医学这条路上更进一层楼了。”

　　见陆祈还是不懂，沈闲玉道：“通俗点来说，就是你的欲望会一步步变大，假若我今日收了这个钱，代表我对钱有贪婪之心，一念生万念，有贪婪之心之后，我日后会更贪，我都想着怎么赚更多钱了，哪有时间精进我的医术，如若我不精进医术，我在医学这条路上也就止步于此了。”

　　陆祈将脸颊埋沈闲玉后背：“我明白了姐姐。做人要有自己的底线与追求。”

　　沈闲玉笑着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