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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谈个生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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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儿在品酒宴时偶然瞧见了马车,便起了这个心思。”宋晚衿逐字逐句的说出,眼瞧着宋睦又要扔茶杯下来,悄然往右躲了一下,那杯子便直直的滚了出去。
“你还敢承认你做的好事?倘若此事被丞相大人知道了,你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抵,还连带着整个宋府完蛋,你好狠毒的心呐!”老太君指着她,眼见着双眼一翻就要晕过去,王氏赶忙上前扶住了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宋晚衿,你简直毫无德性,欺父瞒母,戕害嫡妹,目无尊长!我宋睦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宋晚衿红了眼,抬眸认真的问道:“莫非你的女儿竟要依靠别人才能得到你的几分慈爱吗?”
尽管这种事已经千万次了,她还是没忍住眼中的酸涩。
宋睦明显顿了顿,但不过片刻,便恢复了刚才的样子,怒道:“休要狡辩!待会家法处置后,再好好去祠堂反省一月!”
宋晚衿早猜到了得受顿打,还好机灵的塞了软垫子。
“且慢。”老太君忽然出口,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接过一册书,交给了宋睦,强忍着怒火道:“你看看,这便是她抄来的女德!”
宋睦翻开后看了两眼,胡子都气的直了,这哪里是什么女德,说的全是些情情爱爱,简直荒唐至极!
“她全然不把老身的话放在眼里,如此大逆不道,我看得把这孽障送去古安寺洗净六根,在佛祖座下赎罪。”
王氏暗自笑了笑,同宋知悦交换了眼神。谁不知道古安寺是个什么地方?原先多少人把自己的儿女送去静心修佛,回来后却痴的痴,傻的傻?之后这古安寺赚的可不是香火钱,而是替那些官商之妇“教养”不懂事的小妾或是不受宠的孩子赚来的黑心钱。
宋睦思忖两分,下定决心道:“母亲说的是,便让人把这孽女送去古安寺好生教养一番。”
宋晚衿苦笑一声,宋睦当真是对她没有半分父女之情。
芽芽在外面等的焦急,几次想要进去却被人拦着,姑娘进去了快半个时辰还未出来,她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宋晚衿俯下身子,看似被吓得乖顺起来,语气也弱了不少:“晚衿愿往古安寺为宋府祈福。”
低下头余光撇过前面已经粉碎的话本子,眸中带笑,好在她昨夜睡前便让人将抄好的东西给老太君送去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起到一出火上浇油的效果。
祈福?替她们祈个霉福差不多。
宋晚衿将要去受家法,芽芽看到自家姑娘被带出来,刚想跑过去面前便出现了一只手。
“你不许去。”敏翠素来力气大,自然不怕这普通的小丫鬟。
“我就要去!”芽芽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敏翠,追着宋晚衿的身影去了。
姑娘都要受罚了,她还顾忌什么?她们主仆,一定得荣辱与共,福祸相依。
“姑娘!”芽芽在后面边跑边喊。
“快回去,记得走之前我最后跟你说的话。”
芽芽停了脚步,她无法不听姑娘的话。
想到之前……
宋晚衿俏皮一笑: “好吧,也许有事儿。”
“那怎么行?”
宋晚衿拉起她的手,又道:“你到时就先回来替我收拾,从我常翻墙那地出去把那五百两换成银票。”
芽芽摇了摇头,她不能过去给姑娘添麻烦,调头改了方向快步离开了。
两名丫鬟正按着宋晚衿的肩膀,欲让她跪下,这时原先被打了一巴掌的婆子赶过来了,一把扯掉本应在宋晚衿膝下的蒲团。
“大姑娘,这一巴掌老奴也不会白挨!”她斜撇了撇拿着棍子的家丁,“既是要家法处置,便不能从宽处理,该使多大的劲儿就使多大的劲儿,明白了吗?”
家丁们点点头,哪里敢说个不字。
“去吧。”婆子抱拳站在一边看好戏。
宋晚衿已经跪下,膝下没有蒲团,地面硌的人生疼。
两名家丁举着棍子,你看你一眼我看我一眼都不敢先出手,大姑娘看着如此瘦弱,不像能禁得起这三十棍鞭挞,若是真出了意外他们可都担不起。
“刘妈妈,这…”
“你们两个孬货怕什么?这是老爷的意思,你们且执行就好,大姑娘犯了错,挨罚是应该的。”刘妈妈看不下去了,出言讥讽道。
闻此言,他们才颤颤巍巍的下了手,由于太紧张第一棍打的不重。
“弹棉花吗?”刘妈妈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啊……”宋晚衿闷哼出声,尽管她在背部垫好了软垫,可担心被旁人看出来,垫子并不厚,所以还是疼的。
“再使点劲。”
刘妈妈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催促着两人快打,一边吃起了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瓜子,心中高兴的很,这三十棍下去,宋晚衿嚣张的劲儿可得给她磨平了。
宋晚衿紧咬牙关,额头满是汗水。
“大姑娘你看我做什么?”刘妈妈吐出瓜子壳,便看到宋晚衿侧头盯着她,奇了怪了,小丫头片子嘴唇苍白看着分明没什么气势,却让她莫名感到背部一阵寒凉。
“呵。”
宋晚衿疼的呼出声,不知怎得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已经回到了闺房的雕花木床上。
映入眼帘的并非芽芽,而是若雨,她还是低着头,看样子是在仔细做些什么。
“若雨,你回来了。”
“姑娘,奴婢对不住您!”若雨深深的趴下身子,满脸悔恨。“没想到竟然会让姑娘受这么重的伤。”
宋晚衿想要起身,身子却仿佛定住似的动弹不得,再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换过了,应该是若雨上过药了。
“哪能怪你呢,快起来。”宋晚衿没想到若雨这小丫头看着她受伤能愧疚成这样,怕她不起来,又道:“既然是我让你这么做的,自然也知道会受伤。”
若雨这才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宋晚衿身边,“姑娘,这是我以前学做的草药,敷上很是管用,奴婢擅自做主给姑娘用了,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宋晚衿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还是头一回听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真可爱。”
若雨十四岁不到便常常挨打受骂,这才学会了自制草药,她怎么会嫌弃呢?
“对了,芽芽呢?”
“芽芽姐听说姑娘今夜便要被送去古安寺,一回来便去了厨房说是要做汤。”
“今夜?”
若雨点了点头,神色忧伤,她也是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今日事情的经过,听说主君发了雷霆大怒,姑娘才领了家法还未修养好便又要把人送去古安寺。
话音刚落,芽芽便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新鲜的汤,眼睛红肿着,看样子是刚哭过一场。
“姑娘,这是黄花蛋汤,可鲜了,您快喝点儿吧。”
“芽芽姐……”若雨看着芽芽的状态,担忧的轻唤。
“芽芽,若雨。”宋晚衿见两个丫头都那么难过,心中觉得颇为温暖,“古安寺我不会去的,你们不要担心我,若是名哥儿中途回来了替我照顾好他即可。”
见两人都不多问,乖乖的点了点头,宋晚衿便让芽芽拿来准备好的包袱,思来想去,又让她将那本还未看完的柳庆雪传放了进去。
得亏在若雨的草药很灵验,她醒来后除了浑身无力,疼痛减轻了不少,应是不会留下痕迹。
只是可惜还未喝上那蛋汤,宋晚衿便被人带走了。
宋府外头停着一辆马车,王氏和宋知悦都等在旁边,她们看见被半扶着走出来的宋晚衿,心中别提有多解气了。
“宋晚衿,身上痛吗?”宋知悦捂住嘴,眼睛却在笑。
“下回你试试。”宋晚衿不想理会专程过来落进下石的两人,冷淡回了句话,想走快些却又被旁边的人拉着停在了王氏面前,她心想:敢情现在整个宋府都是王氏的天下了?
“大姑娘,若你像以往一样伏低做小安生些,还能落得些好处,不过嘛你偏不听话,母亲也只好仁至义尽了。”王氏摆正了姿态,扬起脖子瞧人,挑起宋晚衿的下巴,加大了力度,指甲嵌入宋晚衿的肉里,她又道: “这只是开始,好生受着吧。”
总算上了马车。
宋晚衿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
这一程,实在是太重要。
她这几日再没找借口偷偷去见祝鹤沉,一是那棵树被砍了,二是她想跟着祝鹤沉从淮安河走。
头疼的是一直想不到好法子脱身,直至若雨从王氏那边回来后,脸上带伤,神情恍惚,她便有所猜测。
当夜便去找若雨谈心了。
她利用王氏和宋知悦急于想要抓住她把柄的心,故意让若雨来偷听并将她听见的东西告诉宋知悦,而宋知悦,一定会信。
但若是被罚关在祠堂,有人看守着依然溜不出去,只要她不在便会有人发现,芽芽和若雨定然会受到牵连,所以她想到了古安寺。
古安寺,老太君以往便送人进去过,她便故意用之前抄的话本子刺激老太君发怒,果真想把她关到古安寺去。
古安寺建在京郊,地处偏僻,真正不明所以去上香的人少之又少,且近年来官府严查,古安寺的生意断了不少,正是缺银子的时候。
好巧不巧,她有五百两。
马车一路颠簸,到了古安寺已是深夜,宋晚衿只能自己一步一步的爬上石阶,外面便有一小僧在等着她。
“宋家的?”小僧冷冷出声,面容在月色的照拂下晓得有些可怖。
宋晚衿点了点头,那小僧便扔给她一套衣裳,“跟我来吧。”
本以为会带着她去厢房,小僧却带着她来到了一个佛堂,里面跪着数十个人,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神态却十分木纳。
“去,那是你的位置,诵经。”小僧指了指一处空着的蒲团,转身便要走,宋晚衿赶忙上前拉住了他。
“可否见一见住持?”
“不可。”
宋晚衿见他不好说话,便从包袱里拿出了那张银票。
“可否与住持谈个生意?”
小僧见她拿出银票,脸色变了变,随即改口道:“跟我来。”
宋晚衿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方才念经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只是一直不断重复着嘴里的经文,实在是太过于奇怪。
“他们这么晚还不歇息的吗?”宋晚衿没忍住问。